司命星君先是劝道:“几百年了,他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又看小司命执拗的一言不发,不由大吼道:“你若执意不说,为父也保不住你了。“
话都让司命星君两口子说了,反正小司命怎么做都不对。怪不得小司命小小年纪就住校,原来是爹不亲娘不爱。荼蘼看他夫妇二人一直在逼问缘由,反倒是挑眉说道:“还问什么,欲加之罪罢了。”
司命星君、鲲夫人厉声看着荼蘼,齐声说道:“你添什么乱。”
司命星君又紧接着问道:“她不说,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荼蘼忍下一脸的骂,说道:“司命练功出了岔子,云中君拿仙灵救她。真的是云中君自愿救人,还放她走的。谁知道阳明星君非说司命谋逆犯上,要杀她。”
阳明星君的野心昭然若揭。小司命的身份已暴露,他找上门是迟早的事,而司命星君为人正直、夫人又性格刚烈,两个人断然不会委曲求全,这一场灭顶之灾早晚会发生。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
阳明星君:“是非曲直,本星君已有定论。神女不用妄加揣测。本星君处事一向公允,此事便是闹到天帝面前,本星君也不怕。”
荼蘼:“用不着麻烦天帝。云中君有旨,放司命西去。”
阳明星君:“口说无凭,神女可有凭证?”
荼蘼:“星君,是在质疑我假传云中君旨意吗?方才众仙面前,云中君亲口所说,你若是不信,自可去找云中君对质去”。
阳明星君:“本星君并无此意。这小鲛人阴险狡诈,假借同窗之谊,伺机谋害云中君,生取仙灵,可谓残忍至极,罪恶滔天。此等凶险狡诈之徒,若放她就此离去,岂非放虎归山,致众仙家性命安危于不顾?”
荼蘼:“云中君的仙灵并非司命偷取,而是云中君自愿奉送。此事,我可以作证。”
阳明星君:“简直是天方夜谭。何人敢生挖自己的仙灵,亲手奉与他人?”
荼蘼:“怎么了?云中君肯给,小司命敢接,你反倒不愿意了……”
阳明星君:“既是他两人郎情妾意自愿奉送,又是在温泉水瀑此等幽会禁地,你……又如何亲眼所见……莫非你也在……”
荼蘼斥责道:“什么幽会?不过是疗伤圣地罢了。别说的这么龌龊。”
小司命也第一时间还击,骂道:“瞎了你的狼眼,不知轻重便如臭乌鸦般哑哑乱叫,胆敢污蔑了云中君和息山神女的声誉,当真连狼都耻于你为伍。”
鲲夫人也骂道:“你是裹了小脑吗?都说了同窗之谊,疗伤圣地。可况还有神女,还有众多仙侍在,你鬼扯些什么……休想指鹿为马,糟践我女儿声誉。”
阳明星君忍着未来帝后——神女荼蘼的怒骂不敢回嘴也就罢了,此刻见小小鲛人和北海余孽也跟着抖起来,竟然敢当众辱骂自己。当下先逮着北海余孽开炮,冷笑着骂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司命从北海嫖妓宿娼带回的女子!你们北海不大,倒是人才济济。”
鲲夫人气的咬牙切齿,骂道:“不错,我在北海中嫖妓宿娼,结识的第一个婊子就是贪狼!”
阳明星君被司命一家人轮番痛快淋漓的大骂,气的的浑身直颤抖,忍不住出手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叫着骂道:“孽畜,你竟然敢骂我。”
鲲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一招就把他撩翻在地,踩着他的狼背,骂道:“你才是孽畜,你们全家都是孽畜。老娘是鲲鹏——上古第一海神兽,岂是你这种摇尾乞怜的狼狗可比拟的。”
霸气侧漏的夫人真的是太让人喜欢了。荼蘼拉了小司命起身,捂着嘴直乐。
阳明星君可是天界第一战将,自高自大惯了,谁知一招出手,还未对战,便被她踩在脚底下,不由觉得颜面尽失,强撑着面子,说道:“我是星君之首。你敢对我不敬,以下犯上!”
鲲夫人从背后冷笑着一寸寸扼紧他的咽喉,缓缓说道:“我夫妻二人在前方浴血奋战以命相博,你却在背后捅刀子,以大欺小,捕杀我儿!这就是狼狗干的事吗?”
阳明星君的第一反应也是直接用力掰开勒脖子的鲲夫人。正常来讲,他只要力气足够大,就可以用手掰开她的手臂。但他忽略了一点,他的力气真的比鲲夫人大吗???他越使劲挣脱,鲲夫人就勒得越紧。紧紧地压着他脖颈上的动脉,劲道大到让他无法喘息。如果导致脑部供血供氧不足,在短时间内可能造成窒息而亡。他瞬间意识到,这个疯女人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要掐死他。
他双手把着勒住脖子的双手,踩脚,掏档……一气呵成。等到鲲夫人被分散了注意力,手臂力量稍弱一点,他迅速下蹲,然后从鲲夫人的胳膊中绕出来,反制住鲲夫人,将她牢牢锁住。才说道:“诛杀神官是要上天刑台的。我刚才那是好心让着你,好男不跟女斗。”
鲲夫人滑不留手,一个神龙摆尾翻身脱了出来,反剪他双手,膝盖往他背上一压,把他压趴在地上,脚踩着他背,说道:“那是你技不如人。啧啧啧,拳脚功夫稀烂,这点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看我大威天龙……”
阳明星君当即吓得大惊失色,这个杀神……杀人前怪爱说这句……急忙向司命求救,说道:“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司命,司命,你管管你这疯婆娘……”
司命星君笑着挥挥手,躲到一边,阴恻恻地说道:“对不住,老伙计,你知道我是妻管炎,软骨头……”
阳明星君尴尬的底掉,这些话都是他私下跟同僚嘲笑司命星君的混账话,没想到性命攸关的时刻,这司命居然还小心眼、记仇、揶揄、报复与他。又瞅着在仙人堆里躲着看热闹的巨门星君,说道:“巨门星君,你倒是说句话呀。”
巨门星君磨磨蹭蹭的从仙人堆里探出头来,说道:“你忍忍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司命老弟最怕的,就是他婆娘”!
阳明星君又抬头看着鲲夫人,告饶道:“嫂嫂,嫂嫂。”
鲲夫人冷笑着,狠狠地在他背上拧着脚尖,咬牙切齿地说道:“嫂嫂?”
阳明星君啊呀呀呀惨叫数声,缓了一会,又抬头看着鲲夫人,说道:“好嫂嫂,亲嫂嫂。”
鲲夫人傲气的仰着头,冷笑道:“你叫我干什么?你不是挺硬气吗?”
阳明星君挥手把珍藏的天帝的令牌,拿出来,说道:“此乃天帝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天帝。”
小司命颤抖着看着那枚令牌,那一夜悠远的血红色的记忆再一次袭来,是他!!!他目呲欲裂的望着阳明星君,不禁浑身都颤抖起来。荼蘼紧紧地抱着他,察觉到他气息不稳,眼角泛红,血脉喷张,小声说道:“司命,静心”。
众仙家瞅见令牌一同跪下,只听阳明星君接着说道:“小弟奉旨办差,何错之有!嫂嫂纵是天下无敌,也该为哥哥着想。北海如今什么个境况。嫂嫂难道想哥哥的司命殿也成一片焦土废墟吗?嫂夫人可得掂得清分量。不然,若是司命殿要包庇他,可真让人怀疑……有些传言……是否属实了……”
小司命被这番话激的有了气,伸拳就向阳明星君而去,却不料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再一看,鲲夫人手中紫戒已化成鞭,直直抽了小司命一鞭子。
小司命错愕的回头看着鲲夫人。
当下,司命星君拉着鲲夫人的手打眼色,刚才却是他们夫妻冒犯星君在先,无力反驳,但见小司命这样……又实在忧心如焚。这个天帝的走狗,竟然狐假虎威来抓我司命殿的人,还敢指鹿为马,简直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当然,作为对自家子弟的教训,司命星君夫妇二人自然要做出些表面功夫。
鲲夫人紧接着一鞭子抽到了小司命的身上,小司命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尽管荼蘼一直在拦着,但是没用。这两鞭子太出乎意料了。只听她一边打还一边骂小司命:“你这个不守规矩的东西,迟早要给咱们司命殿惹来大麻烦。”
平心而论,鲲夫人和司命星君对小司命虽有诸多不满,却从未真的打过他,有时让他跪跪祠堂也会让早早放出,更是早早把小司命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这次小司命一下子挨了几十鞭子,屁股火辣辣的,再也不能轻举妄动。
荼蘼上前阻拦求情道:“若不是他,云中君的腿可能早八百年就废了,那些仙侍可能都逃不出北海,都会死在魔族人手中。小司命何错之有?…是他们恩将仇报,想杀谁就杀谁……贪图鲛人族的秘宝……”
瞧着小司命跪在那里,咬牙忍受着鞭子不停的抽打,却愣是跪的笔直笔直的,连躲也不知道躲,浑身遍布血污的惨样,荼蘼的眼泪不由扑簌簌落下,质问道:“是他们吸光鲛人族人的血,吃完一抹嘴,还嫌腥……”
这一声声嘶力竭却又有气无力,似乎在质问鲲夫人,却也像在自言自语……
早在灭北海鲛人族之前,多个其他仙家小族都先后遭灭门,包括小梦蝶、四叶菡萏……这些花鸟虫鱼,就连天生神力的修罗一族也被帝尊封印了,还有什么是天族这些人不敢做的呢。
司命星君却是清楚地很,今日若是罚得不让阳明星君满意,不让云中君和天帝的人满意,这件事便没完没了了!也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早就受够你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云中君,你现在开心了吗?我早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逞英雄,北海那些……他们死就死了,他们死关我们什么事,你让他们死就是了,你替他们出什么头……“
显而易见,司命星君夫妇完全把这事归罪于小司命。
这个阳明星君真不是个东西。知道鲲夫人和司命星君之间的间隙,直接用此来激怒鲲夫人和司命星君。
鲲夫人本来想打几鞭子应付一下算了,岂料阳明星君冷眼瞧着,说道:“就这样完了……”
鲲夫人回身质问道:“什么叫‘就这么’?你以为我的鞭子是吃素的,她挨了这么一顿打,没三五个月也好不了,有她受的!不然呢?”
阳明星君道:“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好。先让他把云中君的仙灵还回去,再把她自己的鲛珠挖出来赎罪。天帝向来仁爱后辈,杀人这种残暴之事也做不来。只要她把自己的鲛珠挖出来赎罪,便从此不再计较了。”
“你这分明就是借此事来夺鲛珠!”荼蘼怒喊道,却被鲲夫人一个眼色让司命星君抓住,不得动弹。
鲲夫人冷声道:“鲛珠么?”
阳明星君:“不错,嫂夫人,您想清楚,这件事天帝是一定要追究的。她的鲛珠让我带回去,有个交代,司命殿就能好好的,不然,天帝过问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就连荼蘼这息山来的外来户都知道,这鲲夫人常年随夫君征战在外,把小司命寄养在初学堂,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没给过人什么好脸色,小司命也是素来就怕她的,但是鲲夫人真的会挖出小司命的鲛珠吗?
可怜的小司命却是都已经打算好了,鲲夫人养育之恩不得不还,北海之仇不得不报。如果这样能换得司命殿安宁,没有仙灵就没有仙灵,大不了以后做个废人,另择他路修行。她紧闭双眼,引颈待戮,双手垂落与地,等着生挖鲛珠的利刃……
鲲夫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横竖都是个死,与其坐以待毙引颈待戮,倒不如拼他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没准儿还有一条生路,旋身说道:“让他们都退下”。
阳明星君阴冷的看着她,只见她眼内闪过森寒的光芒,接着说道:“男女有别,吾也不忍同僚看见血腥。”
司命星君倒是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阳明星君假意“信以为真”,称赞道:“夫人果然豪爽。”挥手让仙家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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