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撇她一眼,看向闵曜卿时有点心虚。
闵曜卿:“……”是不是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
宫女不敢置信,然后待在旁边黯然神伤,哪还有方才的强势?
闵曜卿步调优雅地走过去,风姿卓然:“公公。”
青年身姿挺拔,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干净澄澈。
太监顶着肥腻的嘴脸,忐忑道,“纪大人,我们走罢?”在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会性命不保。
余光中一个凄惨身影,慢慢走近宫女身后,她浑然不知。
闵曜卿嘴角扬了扬,对着太监坚定道:“走可以,但我要带一个人回去。”
宫女眼里希翼,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原本胆小的太监,听到这一句,差点吓跪了,紧张中,这才看见跟鬼一样的少女,浑身的淤青,顿时骇了一跳:“纪大人,没有圣上旨意,我们也做不了主儿啊。”
他都要喊呜呼哀哉了。
“对啊,做不了主!”
门外的侍卫不经意瞥天昙悠,十分有默契的往后退一大步,异口同声的附和。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人对话中,谁也没看见,狼狈的少女站在一旁,眸子如狼一般,紧盯前方的宫女,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去,啃食殆尽。一只紫色蛊虫,蚂蚁般大,从少女袖中钻出,几不可查地爬向宫女。
然而那名宫女,毫无所觉。
“大祭司前不久说,他夜观星象,近年来会诸事不利。所以,我问你,我是不是国运之子?”他神态自若,开始摆架子。
太监肉墩的脸上写满忧郁:“是!”
“七巷书院那么大,我一个人的确操劳不过来,若哪天我累倒了,无法为国分忧了,你说是不是给圣上断了一个左膀右臂?”他眼底意味不明,“我缺一个帮手,找了有些时日,她就不错,能吃苦,还很……”
“聪明。”他补充说。
知道等待时机,辛苦蛰伏十几年,不然怎么变成的女皇?
太监都能看到自己的腿,抖成筛子了,他欲哭无泪。
纪大人,是铁了心要把那人带走啊。
他苦丧着脸:“不是,纪大人,您不能套我啊!你这……”
闵曜卿表情不变,信口胡诌,“圣上那边你如实相告,我相信事关天下兴衰,他会同意,若圣上怪罪我担着。”
把一个小变态关在冷宫这么多年,再不放出来,还天下呢,皇帝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然而在未来几年,闵曜卿不知道的是,就算放出来了,皇帝的命,依旧保不住。
太监见他立场坚定,识相的没在多言。
也是,纪大人都不怕,他一个负责传话的小太监干着什么急?
天昙悠下完蛊,满足地正要离开,刚转身,染血的手臂骤然一紧,少女下意识扭转手腕,腰臂一勾,完美的过肩摔,将来人牢牢压制身下。
宫女:“……”
众人:“……”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即使啰嗦的太监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树叶声沙沙作响,青年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两人四目相对。
少女逆着光,五官放大在他眼前。鸭羽般睫毛黑且密,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睛里像藏着一片湖,干净闪耀。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还能看到少女脸颊的红血丝,以及醒目的巴掌印。
青年喉结滚动——真俊!
系统对他不薄啊!
天昙悠疼得额头冒冷汗,身上伤口又撕裂了。
“——公主,臣带你走,以后我娶你!”
闻言,天昙悠原本冷淡的脸色,骤然变了,她惊恐地凝视青年。
青年眉目清朗,眼里带着细碎的光。
“——臣保你未来衣食无忧,除了臣,你不再受任何人约束,不再受任何人欺凌。臣向你保证,只要留在我身边,就连当今圣上,都不会伤你分毫。”他如沐春风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天昙悠眼睫颤了颤。
自从她沦落至此,已经有十二年了,这期间再也没听过“公主”这个称呼,以至于此刻,她茫然一瞬,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眼前。
她的生母,她的族人,脑海里,只剩一片血腥。
“公主殿下,随臣一同离开吧?”
少女恼羞成怒,立马从他身上爬起,咬牙,眼底防备更重。隐藏十二年,今日却因为一场过肩摔,露出马脚。
闵曜卿见她脸色难看,像是能随时抽出匕首砍他的架势,站起身,思索几秒认真说:“公主。随我离开,今日之事,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忘记——相信我!”
天昙悠眼底狠厉淡了些,青年以一副很郑重的表情盯着她,颇有点谦恭。天昙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在求她?
少女思量着,袖内纤巧的手指收拢,最终点头:“好。”
闵曜卿终于松了口气,好笑地看着她,见她仍皱着眉,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依照她偏执的人格猜测,估计是想按兵不动,悄悄弄死他。也是,要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身陷囫囵她也活不到现在。
哎呀,为了攻略主角,豁出去了。
“公主。臣带你回书院?”
看了半天戏的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要是纪大人把这灾星带走了……
她越想越惊恐,这些年,她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妮子会武功呢?万一伺机报复……
扑通!
“不行!”宫女麻利跪下,哀求般扯闵曜卿衣角,“纪大人,您不能带走她。她就是一个灾星,您把她带走,恐会招来血腥之灾啊!”
闵曜卿眼角带着笑,蹲下去警告:“这位姑娘,还请慎言。如今,公主的名誉和安全由我全权负责。”他嗓音清亮,有点危险,“灾星?你记住,我讨厌这两个字。”
宫女越来越心慌,他的意思是,他不希望这个词,传出去?
一旁的天昙悠,漠然地摩挲匕首柄,不知在想什么。
*
五月天的热,在夜晚褪去。
七巷书院的学子,睡得深沉。谁都不知道,此刻的房梁上,有个可怕黑影若隐若现。她带着黑色面具,眼睛都遮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兵器在月光下,反射出了森冷寒光。
天色将明时,书院里寂静一片。天昙悠的房间却突然亮起灯,诡异森森。她立在桌前,目光阴怖,冷漠地擦拭刀尖的鲜血,回忆刚刚精彩的一幕——
“你是谁?要干什么?你别过来!”红苒心跳如雷,整个人被恐惧覆盖,她眼尖地瞥见面具人手腕处的淤青,像是猜到什么一般,嘴唇疯狂颤抖,“你……”
突然,脖子一阵刺痛,她伸手摸了摸,滚烫的、湿润的。她心脏几乎是要跳出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张着嘴想说什么,最终瘆人地倒在地上。
然而黑色面具下的人,黑眸沉沉,打量地板上流淌的血迹,唇色绯红弯起:“死人,也配说出我的名字?”
她饶有兴味地观赏红苒的死状,而后一只蚂蚁般大的虫子,从宫女耳里爬出来,从紫色变成红色,回到主人手里。少女睨着这只小虫子,嗓音魅惑,“蛊虫啊,你说说,她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呢?明明可以好好活着,偏要找死……”
只见那只绯色小虫子,在面具人手里,兴奋地甩着头角。
头顶树桩抖动,在这安逸的氛围中,突兀响起。她眉角一提。
另一个黑衣人,陡然现身,他恭敬行礼:“圣女。”
少女蔑睨着地上的人,等血流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慵懒起身,询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回圣女,十二年前果真有蹊跷,诬陷淑贵妃的太医,当晚失踪。”
“当晚便跑了?”她眯了眯漂亮的桃花眼,“看来,是得找个机会,‘拜访’一下他老人家了。”
窗外的月光埋进云层中,少女望着那层薄纱,想起今日青年的模样,心里生了主意。
“卞囬,我有件事需要你办。”
*
烛光下,她眼尾赤红,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圣洁无害的脸。天昙悠动作利落的脱掉黑衣,随手拿出火折子丢过去。少女黝黑的眸中,映出火焰燃烧的形状,邪狞一笑。
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清晨,书院里窸窸窣窣,学子们陆陆续续清扫垃圾。
闵曜卿半睡半醒中,隐约感觉,有一双粗砺的手,正肆无忌惮地吃他豆腐。
待那双手,触到他嘴唇时,他猛然清醒,一把掐住。
“哎呀呀呀……疼!”萧煜瞪他,揉着手腕,粗声回,“咋滴,大男人摸摸都不行了?”
闵曜卿坐起来,狐疑地打量他。学子打扮,浓眉,看上去细皮嫩肉,但隐隐还有股匪气。
闵曜卿盯了他好一会儿。
对上了号。
“萧兄。”他确认喊道。
萧煜,萧首富失而复得的次子,也是纪冥烩的挚交好友。
萧煜:“干嘛?掐完老子还想赖账不成?除非……”他痞气地笑,“除非带我看看,你昨天带回来那妞儿。”
“……”这粗言粗语。
“欸你什么情况啊?”萧煜一屁股坐上床沿,大大咧咧揽着闵曜卿,调侃说,“昨天是谁说进宫是去找皇帝谈心的?怎么滴,转眼就跑去冷宫把人二公主给掳来,为达目的,还说什么,缺帮手?”
书院里的学子还不够他挑的?
“你消息,很灵通。”闵曜卿温和的称赞。竟然知道那人是二公主。
“……你这不废话嘛,也不看看我女人是做什么的。”
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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