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员先生？训练员先生？”
猛然醒转，眼前是穿着绿色制服裙装头戴绿色圆帽的身影——是骏川小姐，仿佛从天而降的理事长秘书小姐，因寒暑不论全年只有这一套衣服而引人注目，同时因为拥有轻易追赶大树快车同学的脚力而被众多学生誉为“绿色恶魔”的谜一般的成年女性，同时也是中央特雷森都市传说的主角之一。
“你还好吗？已经站在这里发了好一会儿呆了。”
一如既往的关切声音，是了，我在整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后准备来一趟理事长室，结果在门口发起了呆，给人添了此等麻烦，真是失格。
“没关系，只是有点恍惚，多谢你，丰收——”
“是骏川哦，”立刻就被打断了：“道歉道歉，我不是刻意打断你的，只是......”
丰收时刻，小栗老师的担当，在我还是老师身旁的助理训练员时也是唯一的担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退役之后选择隐名埋姓担任理事长秘书一职，但贸然喊出真名实在是我犯错了，明明只是自愿放弃一个担当而已，怎么会恍惚至此呢。
“不，应该道歉的是我，实在是失态了，骏川小姐，”大旗精神，我还有正事要干呢：“请问理事长现在有时间吗，很道歉，忘了预约。”
“是为了鲁铎同学的事吗？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此解除担当关系，我很了解你在鲁铎同学的身边都——”
“道歉，骏川小姐，”我明白骏川小姐的言语出自真心，这么做太不礼貌了，回头请她喝酒谢罪吧：“我意已决。”
“......明白了，理事长现在正好空闲，请进吧。”
骏川小姐鞠了个躬，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凝视着眼前的门把手，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握它了。轻轻在门上叩了两次，推开沉重的木门：“理事长——”
“震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川理事长就站在门口，匆忙直起身子时差点把帽子上的猫抖到地上。
“理事长，听墙角好像不太——”
坏了，没忍住。
“安静！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为什么要辞去鲁铎象征同学的担当一职？”
算是意料之中的问题。
“对于鲁铎象征的身体状况，我作为担当训练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
“疑惑！明明——”
“这也是鲁铎象征同学的意思。”
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似乎毫无波澜，真是奇怪。
不过今天大概是我打断别人说话次数最多的一次，真是失态。
“我来找您，同时也是希望辞去中央特雷森训练员一职。”
事已至此，赖在中央也没什么意思了，毕竟作为一个利用老前辈声望走后门进来的地方训练员，同时还是初入职就签约鲁铎象征这样的天才，一路躺着拿下一串G1的幸运儿，我在中央可没什么朋友，还不如回笠松待着，虽然没什么亲人，但是总比留在中央吃人白眼快活。
“拒绝！我不批准你的辞职申请！”
火有点上来了。
“理事长，我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希望您能理解。”
“荒谬！你的深思熟虑满一天了吗？”
立刻就被堵回来了，真是令人头疼。
短暂的交涉后，我重新打开了门：“那么告辞了，理事长。”
关上门，一回头，绿色恶魔还站在我面前。
“与理事长谈妥了吗？训练员先生？”
碧绿色的眼瞳中是毫不加遮掩的笑意。
“说的好像你听不见一样，只是戴了顶帽子又不是耳罩，噫！”
毫不加掩饰的笑意变成了杀意，唯一的共同点是同样毫不加掩饰。
大树快车同学被抓住时一定差点被吓死吧——我胡思乱想着。
“总之，放轻松一点吧，生活还要继续呢。”
目光重新柔和了下来。
“谢谢你，骏川。”
我很清楚骏川小姐只是想帮我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了，
“一次不限时的带薪休假，真是令人羡慕啊，训练员先生，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呢？”
“虽然是不限时的带薪休假，但这次修多少以后还是要补回来的，”苦笑，不过确实要感谢理事长的关怀：“先回笠松看看吧，这两年除了为老师扫墓回去了一次，完全没有回过家。”
虽然说是家，但小栗老师辞世后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真要说的话，还是有骏川和露娜在的特雷森更像是家——不，现在只有骏川了。
“那么正好，老师的那位后辈，拜托你关照一二吧。”
是了，老师确实有一位后辈，这几年都是由骏川年年探望的，倒是我作为老师的弟子一心放在鲁铎身上，没有负起这个责任。
“那孩子，我记得是天生的右足外扩吧？”
“确实如此，不过是个被好好爱着的孩子呢，她的母亲每天都在为她按摩，去年探望时，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那确实是个不幸而幸运的孩子呢，我明白了，虽然是个失败的训练员，但我会尽力帮她的”，回想起了照顾鲁铎饮食起居调养的日子，与其说是训练员，不如说是保姆更合适些：“虽然训练不在行，但是照顾照顾人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这两年都在干这个。”
“请不要这么说，你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中央特雷森不会——”
“那么，我告辞了，骏川小姐。”
没忍住，太失态了，不过现在的我确实不想谈作为训练员的事，毕竟只是个走后门的人而已。
骏川叹了口气，拾起因为试图伸手阻拦而落于地上的文件夹。
“中央特雷森可不会因为‘有人引荐’这种单薄可笑的理由放松对训练员资质的审核啊。”
简单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鲁铎的奖金分成分文未动，训练员可怜的基础工资都换成了几摞教材和专著，像《运动复健学》、《中医营养治疗学》、《营养与食疗学》什么的，不过好在都可靠的派上了用场，没有浪费。
打开衣柜，除了几件换洗的两季训练员制服可谓空空如也，最好的一件衣服——熨好挂在衣柜左侧，是一套一眼便知用料精致加工考究的正装。
...
“赶紧换上吧，训练员君，”笑吟吟的棕发紫瞳，将一袋衣物递给了我：“菊花赏的庆功宴，我可无法忍受别人认为我苛待臣子啊——你穿的也太朴素了，跟我的礼服可不搭。”
......
双手拍在自己脸上，怎么又沉溺在无意义的回忆之中了呢。
我随手套上一件外套，似乎是在海澜O家还是优O库买的来着，当初被嫌弃的不行，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捏了捏那张黑色的卡片——稍加犹豫，还是揣进了兜里。
锁上宿舍门，背后立刻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呦，这不是皇帝陛下的宠妾嘛，怎么突然失宠了？”
这群聒噪的东西，作为训练员不关注自己的担当，对八卦倒是如此上心。
“那还用说，吃两年软饭也就算了，现在把主子弄成骨折，能不跑吗？”
聒噪。
“别这么说啊，人家可是老前辈推荐的亲信，背景可硬着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聒噪。
“哎呦我好怕啊，不就是个地方特雷森的老家伙吗，人活着的时候资历够深还得敬他三分，现在入了土了谁还在乎啊？”
这杂碎。
“要我说这两个人还真不愧是师徒，都是抱着天才赛马娘爬上来的幸进之徒嘛。”
忍住，忍住。
“鲁铎象征也好，丰收时刻也好，明明都是天才却一样瞎了眼，都断了腿，这就是自作自受啊！”
忍TAMA，不忍了。
回头，一个标准的onetwo，这个嘴特别欠的小子躺了。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在中央行凶？”
我抖了抖肩膀，常年泡健身房的体格轻易吓退了这几个下班只会泡在丰满马娘居酒屋的小杂毛。
“你等着，等着瞧，回头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放下狠话，连滚带爬，这就是所谓“经资深训练员多年带队实习后通过特别检测”入职的训练员？
摇了摇头，背回背包，走向车站。
在站台坐下后，困倦突破了上午那半杯黑咖啡的围追堵截，渐渐占据上风。
毕竟已经多日没正经睡过觉了，我看了眼时间，应该还充裕——然后眼前一黑。
......
“......先生.......这位先生，您的车似乎到站了......”
“哎，谢谢谢谢”，我勉强挣扎起来，跟着人流上了车，找地一靠，然后再次被睡意击倒......
所以这里是哪啊。
痛苦地捏了捏脑袋，混沌中上了辆车，凭感觉下了车，虽然得益于这一段安心地长眠精神前所未有地好，但是这一眼可见的不是笠松——我只是很少回来，又不是十年没回来。
“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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