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基地来了个新工头。
按照正式职称,应该叫车间主任。
石主任年纪不大,派头不小。
据说是山里某个大人物的直系亲属。
任何组织成长到一定程度,必然会产生派系。
黎明基地刚刚竣工,就已经有人把手伸了过来。
黎明基地负责人从十二年前就开始跟随李由缰,革命信仰无比坚定。
他忠诚而勤恳,又有联邦机械工程师的背景,很快就被提升为军工方面的负责人。
黎明基地出现之前,他的工作就是改良缴获的武器装备,保证这些联邦武器能为小别山所用。
小别山太穷了。
别说军工,就连基础工业都很薄弱。
二十五年,小别山慢慢发展起来,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电厂,钢厂,纺织厂,自己的糖厂。
可唯独没有军工厂。
刘思雨就像个巧手的裁缝,不停的给小别山打补丁。
新三年,旧三年。
缝缝补补,十二年。
李由缰去世那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天。
刘思雨甚至有隐退的心思。
一个月之后,明先生找到了他,把他带到小别山后面的夜里。
一条生产线被搬了出来。
无数白发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的盖房子。
“这是我们小别山自己的军工厂。”
明先生只说了一句话。
小别山,自己的,军工厂。
刘思雨大哭一场,然后把自己能来的徒弟全都带到了这里。
虽然只是一片厂区,吴思远还是给他取了一个包含深意的名字。
黎明基地。
刘思雨亲自上阵,硬抗着夜里的低温和工人们一起完成了基地的建设。
仅仅用了一周,所有设备就已经调试完毕。
钢锭,铜板,火药从山里源源不断的运了出来。
一群人也从山里追了过来。
一群小兔崽子。
这群小兔崽子能够进入夜里,自然都有探索家的资格。
但是也紧紧是有资格,别说C级,连一个D级都没有。
清一水的F。
李由缰走后,山里吵架声就没停过。
刘思雨对这些根本就不感兴趣,他只想要军工厂。
军工厂刚刚开工,就已经有无数的老人过来打招呼了。
即使是明先生,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只好抬抬手,安排了一些人进来。
刘思雨对这些年轻人一个也看不上。
既没有科研精神,也缺乏政治觉悟。
这样的人来到黎明基地,能干什么?
什么都干不了。
生产线肯定不能让他们碰,别说别人,刘思雨第一个不同意。
那就只能安排闲职。
车间主任就是闲置。
刘思雨根本不指望这群年轻人能做出点什么,只希望他们别添乱就好。
生产车间里真正管事的,都是自己带出来的老人。
这些老人大多数都是生产组长。
懂工艺,懂生产,有热情。
车间主任需要懂什么?
会吵架就够了。
老的喜欢吵,小的不仅吵,更喜欢动手。
那个姓石的,尤其如此。
嗓门大,脏话多,嘴巴不是下水,就是杂碎。
下手还特别黑。
刘思雨烦透他了。
“石鳴,你就不能消停几天?”
刘思雨看着眼前红发青年,火冒三丈。
“刘叔,是姓安的王八蛋先动的手,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石鳴一头红发,白色的衬衫上全是油漆,脖子和脸上都有伤痕,翘着个二郎腿,嘴里还叼着半根烟。
“我不是你叔!黎明基地没有亲戚,只有长官!”
刘思雨啪的一声把本子拍到了桌子上。
“是不是你挑的事儿?你一个管铸造的,跑到人家油漆车间借油漆,人家不借,你就骂人家老子?是不是!”
“我搞创作,跟他们借点油漆怎么了?”
红发青年说的理所当然,趾高气昂。
一说到创作,刘思雨感觉自己的血压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搞个毛的创作!铸造车间的墙都快让你涂满了,你自己看看,你画的都是什么玩意?”
“刘叔,你这就老土了,这叫涂鸦,非主流当代艺术懂不懂!”
“非你妈!”
刘思雨抓起桌上的本子,劈头盖脸的朝着石鳴砸了过去。
石鳴不闪不避,任由书本砸到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个滚刀肉!
“把油漆给六车间还回去,你写份检查交上来,当着人家安德福的面给人道歉!”
“凭什么!”
石鳴蹭的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带倒了。
“就凭我是黎明基地的最高长官!你今天要是不照办,立马给我滚回山里去!”
刘思雨实在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回头我还揍他。”
石鳴小声嘀咕了一声,结果被刘思雨听到了。
“你嘀咕什么!有本事,你大声说!”
“我说,我回去就把油漆还他。”
石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扭头离开了。
...
......
走廊尽头一个个脑袋依次从转角处露了出来,一个小胖子看着石鳴走过来,开始挤眉弄眼。
石鳴双手一摊,脖子一歪,眉毛一挑。
走廊尽头传来了欢呼声。
“石哥牛逼!”
“石哥!”
赞叹声此起彼伏,整个楼道好像突然开了一个菜市场。
“都不用上班么!全给老子滚蛋!”
刘思雨拉开办公室的门,直接吼了两嗓子,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
石鳴被一群人前呼后拥着走了出去。
“还是石哥硬!”
一个寸头青年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替掉了石鳴嘴里的半根,然后开始依次给所有人发烟。
“那还用说!”
刚才挤眉弄眼的小胖子赶紧掏出火柴,给石鳴把烟点上。
一群青年就这样坐在基地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开始抽烟,烟雾在灯光下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石鳴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惬意的吐了个眼圈。
烟圈扶摇而上,罩住了路灯。
好像正在熄灭的恒星。
“石哥,您这个伤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小胖子离得近,看到了石鳴脖子上一大块红肿,甚至有点破皮。
“没事,安德福更惨,我估计他现在下边还肿着呢。这小子跟个娘们似的,拳头没啥力气,光特么挠人了。”
石鳴摸了自己脖子一把,摸到了浅浅的血迹。
他随意的在自己的衬衫上擦了一把,然后继续抽烟。
“石哥,咱啥时候集体请个假,回趟山里。”
发烟的寸头姓皮,家里排行老二,大名皮正章。
但是在这里,没人叫他大名。
所以,他叫皮二。
“咋地,想你嫂子了?”
石鳴斜着脑袋看向了皮二,直接拿他嫂子开起了玩笑。
皮正章长得歪瓜裂枣,他大哥皮正伍则是一表人才,是山里青壮派的代表人物。
皮正伍结婚早,妻子是小别山当地人,是山里少数接受过联邦高等教育的女子。
也是小别山有名的美人。
“石哥,这话可不能瞎说,这要让我哥听到了,非得毙了我!”
皮二赶紧又掏出一盒烟,整包塞到了石鳴的口袋里。
“你还有别的相好?还有人喜欢猴儿?”
石鳴似笑非笑的看着皮二,一群小青年也都闭了嘴,各个脸上都露出八卦的表情。
“让石哥见笑了,我在十六号点,确实有个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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