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铮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点摸不清他们的关系。
从年龄上看，像母子。
从关系上看，更像老板和秘书。
“石开是小别山的人，我们来接你回山。”
像秘书的女人只用一句话，就交代了所有事情。
石铮愣了半晌，然后无力的坐了下来。
吃螃蟹的少年停下了手里的螃蟹。
“拿上你的鸡毛掸子，回山里再揍他。”
改换信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石铮服务联邦一辈子，从一个警卫员，慢慢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他爱联邦。
中年丧妻，他只有石开这么一个儿子。
儿子生的漂亮，像自己死去的妻子。
“多久了？”
石铮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每天吃喝玩乐，胸无大志，怎么就和小别山扯上了关系？
“这个问题，只有李由缰能回答你。”
三年前狙杀陆泽明的时候，布一才知道石开的存在。
石开是何时成为小别山的人，布一确实不知道。
李由缰已经死了。
死在了漫山遍野的白色里。
这是联邦上层都清楚的事实。
听到李由缰三个字，石铮突然释怀了。
“我一直以为石头没什么志向，原来他的志向这么大，只是可惜，他的志向不在联邦啊。”
石铮好像一下子老了，原本挺直的腰杆，变得有些弯。
石铮弯着腰把餐桌上的螃蟹和大虾打包好，然后走到门口，把鸡毛掸子夹在了腋下。
“走吧。”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房子一眼。
房门打开，正午阳光撒了进来，石铮眯起眼，听到了初夏的蝉鸣。
...
......
凌家小院已经一个多月没人打理了。
有些破败。
老母鸡还有人喂食，也有人掏蛋。
菠菜长势太快，一个星期的时间竟然开了花，用来涮火锅已经有些老了。
石铮决定把这些菠菜铲了，趁着温度合适，种上几颗玉米，再架上豆角。
如果能搞点排骨，秋天时候就能搞一个一锅出了。
篱笆墙也该修一修了。
石铮脱下鞋，找了块石头蹭掉了鞋底的鸡屎，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红色的粗布外套也遮不住她姣好的线条，火红色的头发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即使素面朝天，石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烈焰红唇。
“老爷子，擦屎呢？”
女人妩媚一笑，然后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坐到了竹椅上，完全不在乎竹椅上厚厚的灰尘。
篱笆门又响，一抹蓝色走了进来。
李萋萋看着石铮举着的鞋子和光着的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爷子，擦鸡屎？”
李萋萋说完，拿出一块纸，找了张竹椅擦了擦，然后也坐了下来。
石铮黝黑的脸色有些透红，赶紧把鞋穿上。
“你们都是？”
石铮怎么也想不到，联邦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美女探索家，竟然都是小别山的人。
“都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石铮是真的佩服起李由缰来。
“你们这是？”
“开会呗。”
李红旗甩了甩头发，拿起袖子擦了擦桌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然后自己嗑了起来。
“我能听？”
石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老爷子，这是家庭会议，你当然能听。”
李萋萋即使坐在普通的竹椅上，依然有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听到是家庭会议，石铮转头就去找自己的鸡毛掸子去了。
“你勾引我老公。”
看到石铮走远，李萋萋看着李红旗说道。
“放屁。”
李红旗把瓜子皮呸的一声吐到了地上。
“我有证据。”
李萋萋微微笑着，两只眼睛仿佛一弯明月，
又如一汪湖水。
湖水中有波澜。
“少咋呼，你要真有证据，你早来找我了，不会等到今天才说。”
李红旗嗑瓜子的动作很快，瓜子皮被她吐了一地。
远处的老母鸡跑了过来，挨个的啄了一遍，然后失望的跑开了。
吃的真干净。
“不说这个，说说山里，山里有鬼，你知道么？”
李萋萋身体稍微往前靠了靠。
“关我屁事，我不会炸自己家院子。”
李红旗放下手里的瓜子，抬起头和李萋萋对视起来。
石铮找到鸡毛掸子，远远的绕了一圈，就去门口等着了。
“那只好让先生查一查了。”
李由缰已经去世，李萋萋口中的先生，自然只有明柳。
“查什么？查她自己？要我说，还不如让你老公来查。”
相比于自己的老上级，李红旗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新老板。
毕竟，布一帮她在第七区开了一家杂货店。
说先生，先生到。
小别山的军装不怎么好看，即使穿在明柳的身上，也掩盖不住衣服的简陋和土气。
明柳的头发有点乱，脸色有点差。
明柳就像没有看见石铮一样，直接拉开小院的门走了进来。
石铮感觉刚刚走过去的女人有点眼熟。
后面走过来的几个人，他就不止是眼熟了。
简直不要太熟。
亲儿子，当然熟。
石开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躲在一个高大男人的屁股后面。
男人像保镖，女人像秘书。
走在最前面的白发少年，像老板。
石铮主动拉开了篱笆门，把几个人迎了进来。
然后狠狠的瞪了石开一眼。
石开赶紧给自己的老子做了个揖，然后用嘴巴努了努前面。
那意思就是，晚点再打。
先开会。
人到齐了，就开会。
只有四把椅子，那就只能坐四个人。
布一，明柳，李萋萋，还有李红旗。
布一坐到了李萋萋的旁边，李红旗的对面。
“弄死一批，打压一批，拉拢一批。”
布一开口，先定下了会议的基调。
李萋萋满意的笑了。
李红旗继续嗑瓜子。
压力最大的是明柳，她现在是小别山的先生。
“人还没查清楚，不能滥杀。”
明柳的声音有些嘶哑。
“那就先查。”
月如突然插了一嘴。
李萋萋面色凝重，布朗眉头紧皱，布一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了月如。
“老布，给她换块表。”
“好的，少爷。”
布朗应了一声，拉起月如走出了小院。
“李红旗？”
布一敲了敲桌子，李红旗停下了手里的瓜子。
“布老板，我有自己的工作，我得赚钱养家的。”
说到赚钱，烈焰红唇确实是探协的摇钱树。
也是小别山的财神爷。
“红旗确实不行，她上次送货露过面，必须是生面孔。”
明柳也拒绝了布一的提议。
听到露面两个字，李红旗狠狠的剜了明柳一眼。
明柳彷佛没看见。
布一看了看明柳，又看了看李萋萋，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身后。
石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有点腼腆，也很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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