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小别山。
凌家老太太的菜园刚刚撒下一些菠菜种子,菠菜长得很快,已经冒出了新芽。
几只老母鸡被散养在院子里,啄食着地上散落的玉米。
李红旗靠着一把破旧的竹椅上,她对面也有一把竹椅。
白发的不是老人,而是少年。
“布老板,我一直以为,特安组,只剩下三个女人,您确实是怜香惜玉。”
“小孩不该死,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放回去吧?”
“你是不知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慌成什么样子了。”
李红旗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又快又疾,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两只老母鸡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跑远了,然后远远的看向了那一袭红衣。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一个A级怕什么?”
布一不以为意,心里甚至有点烦。
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把自己叫过来。
“治安署也没有几个探索家,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可是这么多年,三课处理的探索家,不在少数。”
寡妇反唇相讥,话里甚至透露出一丝恐惧。
三课有些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去。
那里面埋着无数探索家的尸骨,还有遗物。
“不是三课,应该是保安局。”
布一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小孩的归处。
“都一样。联邦的狗腿子,都是腿。”
李红旗恨恨的说道。
“你今天是来跟我要说法的?”
布一探身向前,捏起桌子上的两粒炒黄豆,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我哪敢和您要说法,我只是想找你借辆车,顺带借个人。”
李红旗向后靠了靠,红色的大棉袄贴在了竹椅上。
李红旗目不转睛的看着布一,听着他咀嚼黄豆的声音。
小院又开始静了下来,老母鸡走走停停,又走到了竹椅旁,继续啄食地上的玉米。
“车我可以借,人不行。”
布一拍拍手,站起身来,完全不顾李红旗幽怨的表情,转身出了小院。
篱笆门被随手关上,老母鸡看着篱笆外的世界,停下了脚步。
...
......
“确定了么?”
付方舟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探员,谨慎的问道。
保安六课这几年的日子不太好过,他这个主官也穿的也有些寒酸。
探协明里暗里不知道对六课做过多少打压。
粗毛呢的翻领大衣还是三年前妻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这两年愈发清瘦,原本合体的大衣显得有些宽大了些。
“我查看了所有拍卖会的视频,还有她这一个月来的所有公开的行程轨迹。”
“这一个月,她飞了四次第七区,在南河市的一家裁缝铺做了六件旗袍。”
肖海回道。
“她现在炙手可热,做衣服有什么稀奇?”
付方舟不明白,肖海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情。
“三年前,陆泽明就是失踪在南河市,他失踪那天,南河州有炮声。”
肖海继续回答,只是答非所问。
付方舟示意他继续说。
“我现在不仅怀疑探协窝藏通缉犯,我甚至怀疑四军区一直暗地和探协勾结。”
肖海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付方舟裹了裹大衣,春寒陡峭,即使是第四区,天幕降下来之后,还是有点冷。
“不要动四军区,顺着陆泽明这条线先查。”
一个探协已经让保安六课焦头烂额,付方舟实在惹不起四军区那些疯子。
“她下周还要飞南河市,我建议秘密抓捕。”
肖海看着清瘦的长官,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探协,我们需要一记重锤,六课,也需要一个功劳。”
看着沉默的长官,肖海赶紧补充道。
付方舟沉默不语。
是啊,六课需要一个功劳。
妻子马上快生日了,自己应该准备什么礼物好?
......
......
南河市有很多裁缝铺。
李红旗只喜欢一家,从他们家定了不知道多少套旗袍。
裁缝铺不大,只有一个小门脸,小门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破败。
小门脸正对着南河,偶尔有乌篷船划破河面,拖出道道白色的痕迹。
小门脸门口停了一辆老牌越野车,把本就不大的门脸堵了个满满当当。
李红旗看着眼前这套白色牡丹花纹的旗袍非常满意。
乳白色的旗袍上疏密不一的点缀着牡丹花纹,淡青色的封口就好像蔓延开来的花枝。
李红旗对着镜子转了个身,白色旗袍愈发衬的她身子曼妙。
人与衣服,相得益彰。
老裁缝带着老花镜,老花镜腿有些松了,如果不是老裁缝的鼻梁拖着,说不定已经掉了下来。
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另外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年纪略大,眼角出有些细纹,看起来像当妈的年纪。
女人身材高挑,颈部修长。
宝蓝色的旗袍纤侬得体,乌黑的头发被高高盘起,古朴的红木簪子插在上面。
唯独胸前带了一块银色怀表,稍微破坏了旗袍的美感。
“丁师傅,我的衣服做好了么?”
女人声音轻柔,表情温和。
看到熟客进门,老裁缝放下手里的活计,缓步迎了过去。
“布太太,实在抱歉,你还要等一天。”
老裁缝弓着身子陪上了笑意。
弓身子不是姿态低,而是因为他有些驼背。
任你年轻时候如何风流倜傥,俊朗挺拔,老了也都会驼背。
人老了,也就矮了。
也不多,就矮了一头。
“要不您先看看店里其他的成品,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布太太是熟客,熟客自然不用太多招呼。
老裁缝把女人迎进来之后就没有再过多照顾,继续回到了缝纫机的位置。
还有两件衣服要锁边,老裁缝眼睛花了,手脚也慢了。
女人对老裁缝嗯了一声,开始自顾自在店里逛了起来。
店铺很小,只有两个客人。
女人转了一圈就走到了李红旗的身后。
李红旗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过她了。
看着镜子里女人温和看自己的眼神,李红旗对布一的幽怨消失殆尽。
不是说好了不借人的么?
布老板还是担心自己啊。
“牡丹好看。”
女人不着急痕迹的夸了李红旗一句,就像是陌生人女人之间普通的寒暄。
“牡丹哪有玫瑰好看。”
李红旗嘟起小嘴,在镜子里做了个鬼脸,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能做出来的事情。
更像一个晚辈在撒娇。
“白色不适合你,要不要把这件衣服让给我?”
女方对李红旗的动作不以为意,只是看起了李红旗身上的旗袍。
“好。”
李红旗沉默一下,竟然自顾自的开始脱起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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