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一分钟之前。
“藏在高塔的钟楼里，可以用狙击枪，杀死小区里的任何一个人。”
布一看着恒思，提出了自己的一种假设。
“啊！”
恒思手指关节突然有些发白，这是用力的结果。
“第六区的男生是不是都这样？每天脑子里都是打打杀杀？”
“这可是中央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安保水平再差劲，也不可能让人带着狙击枪走进来。”
恒思对布一的话有些不以为意，对小区的安保很有信心。
“确实，我过于敏感了。”
“屋子里有些闷，我出去转一转，你们随便坐，我马上就回来。”
布一转身离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恒思看着布一走出房门，快步向洗手间走了过去，然后从内衣里掏出紧急通讯设备，用最快的速度给经书发去两个字。
快跑！
然后又快速编辑两个字，分别发给了嘉宾，玫瑰，小孩和寡妇。
稳住。
恒思就是明柳，公安三课的课长。
恒思有点后悔让经书来执行观察任务，虽然做了战前整训，可是无论怎么看，在这种级别的任务里，经书都算是新人。
面对布一这样的存在，特安组，都是新人。
恒思知道，特安组还是轻敌了。
相距一公里远进行观察，已经是研究组反复测算的安全距离。
可依然出了纰漏。
布一面对恶意注视，甚至是被观察的直觉能力远远超出了研究组的测算。
如果经书可以顺利逃走，那么也就意味布一的危险程度仅限于感知。
以经书的身体素质，从下到高塔到逃出小区，甚至连三分钟都用不了。
如果经书死了，自己这些人也不用逃了。
双方能力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能够在三分钟之内毫无破绽离开小区。
任何理由都不够。
按照研究组的推算，月如的能力已经是A级，而且是毫无破绽和逻辑漏洞的A级。
布一可以打破月如的存在逻辑，硬生生的将月如的丈夫和女儿换成布家父子，他又该是什么等级？
研究组给出的结论是：未知等级。
夜里的力量如果想具现化，必须要有一个对自我的认知存在，存在的基础在于逻辑成立，逻辑成立之后，力量才会不断补全有关自己的认知。
研究组之所以把月如的存在定义为A级，就是因为月如对自己的认知是母亲，而且她做了十八年的母亲。
两年前特安组把有关月如的报告交给明柳的时候，明柳恨不得杀了整个特安组。
然后再去杀了自己前三任课长。
全是蠢货。
整整十六年，整个公安三课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女人的异常。
调查组第一周就死了三个线人和一个探员，死因莫名其妙。
明柳直接召回了剃刀和嘉宾，让这两位得力干将把所有普通探员和线人都替了下来。
研究组连续加班两个月，累垮了三位元老级人物，终于得出线人和探员的死因。
这四个人都做了同一件事请。
他们在六百米的距离内，在人群中多看了月如一眼。
是的，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们就死了。
研究组的另外一个结论就是，A级以上的力量，观察者的有效安全距离，至少要在600米之外。
如果能超过一公里，是最好，越远，越安全。
明柳相信经书绝对不会带着恶意注视布一，她对特安组有信心。
现在，她的信心没了。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让经书逃走。
...
......
听到枪声的时候，恒思就知道完了。
经书没能逃走。
枪声响起的时候，邓小姐刚和月如谈到第七区的乌篷船。
邓小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扭头看了明柳一眼。
恒思能从邓小姐眼角的细微的抽动，看出埋怨。
恒久依然乖巧，恒常纹丝不动，恒生则直接跑到了楼梯上，开始欣赏扶手上面的仿古花纹。
布一打开门的时候，恒思甚至能感觉到所有人的心脏都猛的跳了一下。
太快了。
看到布一随手拎着的黄色书本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经书死了。
死的毫无声息。
恒思只希望在场的五个人能稳住，只要能演过去，就能逃出去。
逃出去之后，第一时间让四军区直接拿炮轰了这个小别墅。
至于平民，爱死多少死多少吧。
大不了自己脱了这身制服，去联邦第一监狱吃牢饭。
......
......
“这两句诗的意思应该是万卷书中消磨自己整日时光，南窗下让自己生命的河流静静地流过，至于是不是经书，我猜测不是。”
“《题老学庵壁》是八千多年前的大诗人吕游晚年时候作品，诗人生平没有和僧侣这样的人有太多接触，一直是以文人和官员的身份行走世间，据史料记载，他曾经任职福州宁德县主簿，换成今天的官职，差不多就是课长级别。”
布一看着恒久认真的样子，有点喜欢这个姑娘了。
在之前的记忆里，生命中的前十五年，他都在夜里，身边除了布朗这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父亲，就只剩下那辆老牌越野车。
回来的这一年，他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他有点倦了。
父亲一直都在，母亲刚刚找到。
车子一直能开，房子也刚刚买。
今天是乔迁之喜的好日子。
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看着眼前认真为自己解释诗歌的恒久，眼前浮现出青火大学里那些出双入对的情侣。
他们牵手，拥抱，亲吻。
真好。
“走，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布一拉起恒久，直接向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
恒久不敢挣脱，求助的眼光没有投向自己的父亲，而是投向了自己的表姐。
恒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布一的脚步很快，恒久只好跟上。
“布太太，侬的儿子不得了诶，阿拉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呢。在学校里，肯定要被小姑娘围住的。”
邓小姐看着随着布一走进他卧室的恒久，赶紧出言提醒月如。
你是当妈的，你不拦着点？
“邓小姐说笑了，年轻人嘛，总有自己的故事。你看，恒先生不也没拦着嘛。”
邓小姐看着已经瘫坐在沙发上的恒常，心生厌恶。
他那是不拦嘛，他那是不敢。
布一卧室的门在邓小姐的注视下缓缓关上了。
邓小姐知道，这一眼，可能就是自己看到恒久的最后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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