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客户地路上，钱多宝一路无语。
林子衿怕她冲动，特地让钱多宝坐在副驾好好冷静一下，她自己来开车。
“这不是你预料得到地结果么，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林子衿专心地握着方向盘，试图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打开话匣子。
“他不仅干涉我的婚姻，连我社交都要管，像话吗？”
“像不像话不知道，看得出是个操碎心的父亲？”
“我看我只是他的工具人罢了”
“但不管怎样，保住家业还得靠你！”
“你少来了，老头子的家业要是想给我，别人还能抢走不成？”
“你那个弟弟的亲爹，姓什么？”
“好像是姓李吧，一个富三代。”
“李……”
“你觉得作为一个父亲这样对女儿正常吗？”
“他以前也这样吗？”
“小的时候什么事都听我的，尊重我的意见，可是自从我从学校毕业出来就变了，我现在说我是他捡来的，别人都不带怀疑的！”
“那你想多了，你和他的脸就是负债粘贴！”
“你可别丑化我了！”
“你爸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从你的长相推导出来的！”
女人就是不经夸，林子衿这么随口一说，把钱多宝乐得嘴巴都咧到极限了。
“冒昧问一句你父亲的疾病史？”
“他身体一直很好啊，以前我还在家的时候，家庭医生一直都有定时给全家做体检，没什么大事。”
“现在医生还在吗？”
“那个女人觉得中心医院就在家对面两条街，专门请家庭医生太浪费钱，就把人撵走了。”
“还挺会过日子！”
“她是会过日子，刚来的时候一副勤俭持家的样子，正式管家之后，奢侈品买起来不带眨眼的。”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我觉得你父亲的脸色偏黄，像……黄疸那种黄，他可能肝脏不太好。”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林家和出生的时候就黄疸，照了一周的蓝光，那种黄色深深埋在她脑海里。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他皮肤黝黑，所以不明显。”
“……他是不是好久没有体检了？”
“你问我这个刚被警告要远离他宝贝女儿的人还不如平日里多关心一下他呢。”
“谁要管他呢，他有老婆儿子就够了。”
“虽然他对我是有点不尊重，但是我得说句公道话，他最爱的肯定还是你，毕竟你才是真正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一位。你的后妈许慧，不用我告诉你，你都知道吧，她一定会为自己和儿子想出路的，未来的某一天你就懂了，懂你爸爸为什么这么恨铁不成钢。”
钱多宝这个局中人，对于现在的一切到底该怎么评价，确实也不那么好拿捏，只好陷入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后妈叫许慧？”
“……你跟我说的啊！”林子衿忽然意识到钱多宝对她这个后妈的称呼一直都只是‘那个女人’，从来没说过她叫许慧。
好，只要自己嘴够硬，错的就是别人。
“有吗？”
“那不然谁跟我讲的？”
……
“我平时也比较少问你家事，不过现在我挺想知道，你后妈除了买奢侈品不眨眼这一点让你看不惯，还有什么地方让你对她如此痛恨？”
“我不想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来听听！这个我可保证我没跟你说过。”
“我看你爸爸在网络上的词条对于婚姻状况有一句很简单介绍，发妻离世一年后再娶现在的妻子许氏……你是不是对你父亲第二春来得太快而不满？所以连带着对你后妈许氏也不满？”
如果那时候林子衿能多问一句，也许早就知道这个许氏就是许慧了，所谓冤家路窄就是这么合时宜的一句话，不想见到的人似乎一直都在身旁，现在一个个都出现了。
“……我妈年轻的时候跟着他打拼身体熬坏了，两人感情一直很好，觉得我爸爸和其他那种暴发户不一样，不会抛弃糟糠之妻，所以知道他外面有人之后反应太大了，日渐消瘦，很快就没了。原本我以为她只是病情恶化，直到我从她的床底下发现那些药丸，才知道她是自己偷偷停了救命的药……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她了吧！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不配得到尊重。”
林子衿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看来，你还算好了，换做我，我态度可能更恶劣！”
钱多宝噗嗤一笑：“怎么个恶劣法？”
“比如，我会占用她买的所有奢侈品，然后告诉她，我和我妈就是共用这些的，她如果介意就是不把我当女儿。”
“嘁……她的品味我一点都看不上！”
“这个时候喜好什么的都靠边站，最重要的是鲜血淋漓的示好！”
“然后呢？”
“然后，我会把家庭医生请回来，让她把买奢侈品的钱腾出一部分给家庭医生当工资。”
“……我还以为有多恶劣呢？”
“比你这种对家里不管不顾的好多了，好了，别扯这个有的没的，说正事吧！”
“正事？”
“知道陆丹是谁吗？”
“陆丹不就是我们等会儿要去见的客户？”
“昨天通知你要一起去见她，你没做功课？”
“怎么？你做了功课？赶紧说来听听。”
林子衿连翻白眼都懒得翻了。
“知道曾经霸榜东南亚金饰市场的富川珠宝么？”
“陆富川？不会吧？陆丹是陆富川什么人？”
“孙女。”
“这真的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主！不过富川珠宝现在也不存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风水不好，那么大企业竟然就兴了富川老爷子一代……”
“我浅搜了一下相关的资料，有些戏剧性，当年富川珠宝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陆丹的父亲因为娶了东南亚某个国家的公主，那国家规定驸马爷不能从商，至少不能明目张胆从商，所以陆丹的父亲就假意将富川珠宝就转让给一位同姓的宗亲，试图做背后的实控人，结果给人阴了，祖传的生意丢了……还好富川老爷子走得早，不然看到这种情况也得当场去世。”
“那陆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陆丹的父亲因为丢了祖业气不过，走得早，母亲在母国继续当她的公主，陆丹后来嫁给了中东的一位王室成员，现在穷得家里只剩下钱了！”
“……这说来说去还是铁饭碗实在啊！我在想要是我爸爸哪天破产了，你可得罩着我啊，我可不想去捡破烂……”
“乌鸦嘴，就凭你这种费我荷包的想法，我都要烧高香保佑钱氏集团红红火火！”
“没良心的，经不起考验！继续说，陆丹这次来干什么，你可打听清楚了？”
“给你打岔得差点忘了，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陆丹和申总都是毕业于MIT的，且年纪相仿，早上我特意问了珊姐她俩有没有可能是同学，珊姐说她们确实是大学校友……两人相爱相杀！”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所以你还是没有说她来这边是干什么？”“我当然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了。”
“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幕呢！”
“就算不知道内幕，总要知道基础的东西吧……其实也可以稍微推测一下，今天我过去纯粹是为了应付需要翻译的突发情况，湾湾不是说了么，陆丹就是很刁钻的一个人，要是她死活不肯定讲我们这边听得懂的话，咱们现场用翻译软件也确实很low，陆丹出生国和现在居住的语种我恰好都会一点，还不至于给人蒙！但是如果大家都讲国际通用语言的话，那用到我的机会不会很大……”“申总和珊姐考虑可真周全啊，那你说说我呢？”“我先问你个问题啊，你有没有提前告诉你爸爸说我们今天要去见客户？”“我跟他说这个干嘛？”“那就是申总跟他说的，刚刚聊天的时候，他说我们待会要去见客户，你应该听到了吧！我记得你爸爸说过有进军东南亚市场的想法，陆丹的公主妈妈不就是东南亚那边的人么，这应该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我爸爸和陆丹早就有交流了，这次申总带上我可能还是我爸爸的意思？”
“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你去干嘛了。陆丹的奢侈品品牌现在在寻求国际化，所以我觉得陆丹应该是来找慧建和钱氏合作的！”“两个问题，一，一个做奢侈品的和一个主营商超的企业怎么合作？要合作的话，我爸爸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二，你怎么知道陆丹是做奢侈品的，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品牌啊！”“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答案来自于珊姐，陆丹的品牌就是LD，主营妆化，有自己的专利技术，都是当地富得流油的贵妇消费的，但是它并没有国际化，所以你可能不知道，第一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你到时候看看陆丹怎么说就行了，反正你要相信你不是白白过去的！”
……
在陆丹入住的星级酒店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对方是两男一女，女的就是陆丹，我方是四女。
“你们这边连一个养眼的帅哥助理都没有？”陆丹用她不怎么标准的中文问道，话不标准没关系，嘲讽的意味得带上。
不知道她要搞哪出，申总一到现场便直接在陆丹对面的沙发坐下，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坦然，林子衿则不然，她得时刻准备着。
“你是来谈生意，还是来看帅哥的？”申总问。
“都有”
“那就看你自个儿带来的吧！”……
和林子衿想的一样，最终她在场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只是全程听完了她们的‘宏伟’计划。
——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要来了，陆丹想从S市打入中国市场，‘奢侈品牌联姻商业地产’，说到底还是申总想要和她达成合作，而我只是来陪跑的，钱氏的核心本来就不在于商业地产”
“那你知道为什么叫你陪跑吗？”
“你知道？”
“她们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行间意思大概就是，陆丹原本是想和钱氏合作打造能与慧建对抗的商业地产，再将LD品牌以绝对的优势入驻，而作为交换，钱氏的四季商超就可以在东南亚以最快的速度铺开，但这阵线太长且风险太大，你爸爸估计是拒绝了，让你来谈而不是自己来就说明了这一点。”
“……想不通，费这么大劲儿干什么，直接和慧建合作不就得了！”
“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相爱相杀，像陆丹这种最不缺钱的女人都喜欢掌控全局，钱氏有交易的动机一切好谈，但是慧建可没有。LD要顺利被中国市场接受，后面要花的精力还很多。”
“那你觉得申总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女人的东西，你忘了？”
“客户群……美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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