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乾帝毕竟当了十四年的皇帝，养气功夫早已经深不可测，只一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是朕失态了。”
“你说得对，还是要把握兵权，没有兵权的皇帝不是真的皇帝，父皇一言就可以行废立之事。”
“只是边军九成是云台勋贵掌握，神京京营十万大军，虽在开国一脉手中，可王子腾一届文官，终归是管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本想靠着开国一脉的勋贵制衡云台勋贵，可这些开国勋贵实在烂泥扶不上墙，除了趴在国家身-上吸血，整日里走鸡逗狗，纸醉金迷，他们还会什么东西！”
“迟早有一天，把他们一-个个收拾了。”
永乾帝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转瞬即逝。
夏守忠微微一笑道：
“开国一脉已腐朽，等陛下掌握兵权收拾他们只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一来还要等凌大人在西北之战中立下战功，到时候以凌大人霍家遗孤的身份，提出执掌羽林卫，太上皇一定会同意。”
“二来此次蛮甲军围城，还需要借此机会削弱云台勋贵的力量，扶植属于陛下您的新的国朝武将。”
永乾帝眼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幽光，良久才道：
“子晟此次跟随云台勋贵出战西北，能否得胜还是未知之数，倒是此次蛮甲军围城是个好机会。”
“锦衣卫那边可有安排？”
夏守忠回道：
“田指挥使已经命心腹千户陆文昭绘制数十份神京军事地形图和军事机密，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就遣可靠的锦衣卫暗线将图纸送入蛮甲军中。”
“图纸上会标注神京-城的部分地势地形、兵力部署和防御工事。保证只要蛮王得此图纸，必会给云台勋贵造成极大杀伤，又不会攻破神京-城。到时候，陛下就可以作战不力为由将云台勋贵拿下问罪。”
“班老侯爷、虞侯、忠侯等都是太上皇最忠实的拥趸，只要除掉他们，就是断掉太上皇的一只臂膀。”
永乾帝听到这-里，满脸悲痛的道：
“只可惜我无辜的大汉子民和将士，要受此波及，死伤无数了。”
夏守忠肃然道：
“只要陛下能真正君临天下，些许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百姓死小事，陛下的大业若成，就是让老奴马上去死，奴才也虽死不悔！”
永乾帝看着夏守忠道：
“你这老东西，还跟朕煽-情起来！”
“你是从小就和朕一起长大的，是朕最为放心的心腹，朕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去吧！记得做的干净些！”
“朕登基已经十四年了，自古以来哪有十四年的太上皇，朕实在等不及了……”
……
龙首宫，
太上皇正在宫门处眺望神京-城门，只听得城门处喊杀声震天。太上皇也是脸-色凝重。
一旁龙首宫内相戴权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怕打扰到太上皇的思绪。
只是在他走近三米之处，太上皇的声音传来：
“开国一脉勋贵子弟都接旨了？”
戴权道：
“皇城司传来的消息，都已接旨，整装待发。”
太上皇头发皆白，但却腰背挺直，身形显得清瘦，眼中带着散不开的愁绪。
他再次问道：
“贾家派的是贾赦庶子贾琮？可有更改？”
戴权回道：
“回太上皇，并无更改，依旧是贾赦庶子贾琮。”
“只今早贾家也发生了一件趣事，贾琮……”
戴权将早上贾琮惩处赵嬷嬷婆媳，又在荣庆堂和贾母讨价还价的事情一一道来，一字不差，仿佛亲眼所见。
太上皇清瘦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道：
“这孩子倒是个有趣的，有点胆气！好啊好！贾家要是能出一-个顶门立户的子弟，我也算对得起代善了。”
“十四年前，朕与胡族决战之时，神京被内奸出卖。五万蛮甲军攻进城内，大肆屠杀。”
“代善从战场星夜驰援，两千里路只五日便到达战场，以一万疲惫之师对战五万蛮甲军，阵斩蛮甲军元帅屠休，大汉惨胜。”
“只可惜代善身死，贾家二-十余优秀儿郎全部战死，开国一脉也因此战元气大伤。”
“开国一脉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和一群内宅娘们，这也是为何国朝周边局势未定，开国一脉勋贵却已经大多纨绔子弟，实在是优秀子弟战死太多。”
“开国一脉勋贵当初并不弱于云台勋贵，甚至更强，他们是有功于社稷的！”
说到这，太上皇的神态有些动容，仿佛又看到那日神京-城的惨烈！
荣国公府、宁国公府、镇国公府、修国公府、治国公府……四王八公十二侯府家家戴孝，神京-城一片缟素！
连皇子宗室也战死三十余人，包括监国太子刘裕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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