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旭海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倒问起了她发现的线索。
“哦?说说看你都发现了什么。”
路离自是知晓这话其中的试探意味,说的对,自己有活路。那要是胡编乱造,自己就只能是圈养在深闺中的替身容器!
“我刚醒来的时候,恍惚间瞟见了那打我的绑匪身上有着一种别样的纹身。本以为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可就在白天,我却再次看见了这种纹身。”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在经历鞭打的时候还能观察四周,真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过着怎样的生活才能炼造她如今的性情。
转回自己的思绪,左旭海径直开口,“所以这个纹身标记出现在了李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路离猜到左旭海已经知道了,毕竟这一天自己只跟李家发生过冲突,接触的也只有他家而已。
“继续说下去。”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路离这才接着自己未说完的话。
“在李家的时候,我将所有参与的打手都查了一遍,可那名带有纹身标志的人却没有出现。”
给她爹空了的茶杯重新斟上热茶后才继续说道,“我试探性问过那胖地主,他极为肯定地告诉我当时的所有人都来了现场,可那被凌阳一箭射穿手掌的那人却没了纹身。”
“那又如何肯定此事就会跟李家的人有关呢?”
左旭海看着眼前的茶杯,掩下了心中的万千思绪。
“如果说李家与此事无关,他断不会将此人藏起来,还同样伤了一人。而且,就凭他那脑子也想不出这种办法来掩人耳目。现在全城戒严,他们不可能逃出去,我想李家一定会有线索。”
一通说完,路离这才重新将目光看向左旭海,刚要再次满茶,那边拿过了茶杯。
“行了,再喝下去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知道了,将军。”
路离识趣地没有问李家要怎么办,接下来的方案是什么。毕竟这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应该参与的事情了。
余光瞥见一直望着自己的人,路离脑中又闪现无数的想法:难道这样还不能令面前的大将军满意?古人的心思这么难懂吗?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左旭海终于开口了。
“从今天起,你名唤左凌宇并非路离。”
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路离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可就短短几秒就恢复了常态。
“左将军,条件呢?”
左旭海哈哈大笑,眼前的姑娘还真是玲珑心思。
“何出此言?”
确定自己不会小命不保,路离这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将军本就有一万种弄死我的方法,找出帮凶的这场试验也不过是您在考察我罢了。眼下通过了您的考察,要成为左家人,那就得有相应的条件。都说树下好乘凉,可也得看大树愿不愿散开枝叶啊。您说呢,将军?”
不同于刚才的哈哈大笑,此时传出的笑声却多了几分武将该有的爽朗。
“好!好一个心思玲珑的姑娘!”
左旭海看着眼前的姑娘继续说道,“条件很简单,那就是永远护着凌阳。他自小于军营长大,虽善武却不善于算计。而我年纪渐长,终会离他而去,所以我要你永远将他护在身后,你永远是他一同长大的阿姊!”
没有问她可否做到,有的只剩为儿子考虑的老父亲。
看着眼前男人眼中那不言而喻的情愫,路离点了点头。
“您放心,有我左凌宇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他涉险!”
左旭海伸出不满老茧的手掌立于空中,“击掌为誓。”
啪的一声,路离直接打了过去。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左旭海的女儿!”
名字对她来说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她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跟谁姓又有何区别呢?
可在这里,有了左家的庇佑,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爹爹。”
左凌宇小声叫了一声,不同于刚开始叫爹爹的感觉,虽还是有些别扭,可却多了分责任。
左旭海答了声宇儿,将那击掌的手放在左凌宇的头顶,语重心长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刚认的父亲竟会在意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重男轻女。你娘经常说,女儿才是爹爹的小棉袄。”
似见她不信,左旭海再次说道,“我说的是你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宇儿。”
左凌宇这才反应过来,郑重地回道,“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老父亲没想到她只是提了个这么简单的要求,一时之间也愣在了原地。
“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永远充斥着的工作,还有领导者的眼色。所以,这回,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您放心,我绝不会做任何对左家不利的事情。”
左旭海顿时有些心疼,他不知道孤儿是什么感觉,但从左凌宇的字里行间还是可以看出她原先生活的艰辛。
没再犹豫,直接说道,“我左旭海的女儿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个敢阻拦,我定让凌阳撕烂他的嘴,再去打断他的狗腿!”
没等老父说完,左凌宇噗呲一笑,这还是她来这第一次由心发出的笑声。
谁家爹爹让自己儿子去干打断人腿的啊!
可不论真假,左凌宇还真是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即便是让凌阳打断人家的腿,那也得有力气啊,可他今晚还没吃晚饭呢。”
话都说开了,左旭海也没了以往的凌厉。
猛地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小儿子。
“来人。”
“将军。”
“去给左凌阳送被冰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来人领命便直接去办了。
这一顿操作没让左凌宇惊掉下巴。
没吃晚饭喝冰水跟喝西北风有什么区别?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左旭海解释道,“身为将军便该有将军的样子,不然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左凌宇本就是通透之人,自然知道从李家回来的那番话被她爹知晓了。
“树大招风,实在不行便只留树枝吧。”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不过现实往往由不得自己。
扣扣,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父女二人的谈话。
“将军,有情况。”
此话一出,左凌宇起身便要离开。
“宇儿,你坐下。你继续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左凌宇没想到她爹竟会就这么让她听,想必还是想再考察她一下吧,毕竟谁敢毫无根据地庇护一个外人呢?
“回将军,我们潜去李家的两路人马都已经回来了。前去盯梢的那个人恰巧遇到了有人转移那名带纹身的人,不过没等我们上前,领头的直接杀了他。”
左旭海一听,顿时皱了皱眉,这刚有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不过将军。”
见自己侍卫如此吞吞吐吐,左旭海一个冷眼射了过去。
侍卫不敢隐瞒,当即说道,“那人临死前好像说了句随函方言。”
当今世界分为大周、随函跟庸和,三国之中大周最为鼎盛,而其余两国一直对大周虎视眈眈。
“下次先说重要的事情!”
被左旭海的冷言训斥,侍卫郑重说了句是。
“还有别的发现吗?”
“回将军,李家的账目似乎存在问题,这是潜入进去的侍卫誊抄的一页账目。”
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几页纸,左旭海只是扫了几眼便交给了左凌宇。
她也不躲闪,看了几眼便知道了问题所在。
刚要说话,她爹直接摒退侍卫。
再无他人,左凌宇这才指着上面的几笔款项说道,“按理说一个富商之家,何至于需要培养如此多的家丁?虽说这些家丁只会些吓唬人的假把式,可却是滥竽充数的绝佳选择。”
左凌宇又将手往下挪了几行问道,“据我所知这李家是经营布匹生意的,什么样的料子需要这李地主亲自去皇城进货?再说了,皇城的丝质布匹又怎是这边城的老百姓可以用得起的呢?”
这么明显的操作,是个傻子都知道其中的猫腻。
“我这就派人前去李家拿人。”
身为将军,左旭海最看不过的便是如此情形,还没等他走出去,左凌宇直接将人拦了下来。
“爹爹,且慢!”
回头看着冷静的女儿,左旭海狐疑。
“这些匪徒盘踞此处想来也不是一朝一夕,此刻贸然前往定会打草惊蛇。再者,您是镇国大将军,并非大理寺卿。若是一个将军既能带兵打仗,又善查案,您说这棵大树是不是多穿了一层树皮?若是这般成长,这树不待枝丫干枯便会被伐了去吧?”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冲动的左旭海。
“爹知道该怎么做了。”
左凌宇笑了笑,站起身跟她爹告辞,想必按照她爹的脑子,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应该知道如何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将案子了结的。
“爹爹,那您先忙,我去看看凌阳,小伙子正直长身体,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找了个借口,左凌宇直接离开了。
不久,左旭海将写好的书信交给侍卫,“快马加鞭赶送皇城。”
“是,将军。”
坐在桌案前,看着摇曳的烛火,回想刚才的事情。
如果没有左凌宇的提醒,那等着左家的又会是什么?
虽然自己跟皇帝是拜把子的兄弟,可这皇家,又真的存有几分兄弟真情?
吹灭最后一丝烛火,此刻留在左旭海脑中的,只剩一句话:
此时的左凌宇真的是唯一适合成为凌阳阿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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