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姐!”
南南慌慌张张跑来,见此我右眼皮直跳,心也止不住地乱成一团。
这是他出生之后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像个小猴子,一点都不像小老虎。
如今这小猴子浑身通红,用手一摸,那烫的像个小火炉,一直哭闹不止。
“历太医,这是什么情况。”
“回陈小姐,昨个下半夜时小公子开始突然开始发抖、打寒战,且面色难看,血管收缩。而后身上就变得滚烫,哭闹不停,奶水根本吃不下,喂多少吐多少。小公子这是发了高热,我用尽了法子,已经半天过去了,这高热还是不退,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
历太医欲言又止,我却凉了心。
“历太医,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唉。”历太医重重叹一口气,“医者仁心,陈小姐就是不说我也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希望小姐能做好心理准备。”
我踉跄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腰,将我稳稳扶住。
“我们出去等吧,让历太医专心医治。”
我神情恍惚,由着公主将我拉出去。
霍如还被钉在地上,来往下人皆低头绕过,不敢看他。
如今已是奄奄一息。
我挣开公主的胳膊,走到霍如身边,将青霜剑抽出。
鲜红的血汩汩涌出,霍如迷糊的双眼立马瞪大,发出一声惨叫。
我冷笑一声,“霍管家,先帝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能在将军府蛰伏二十年只为这一朝。”
他喘着气,看着十分虚弱,“是小人对不住将军。”
听闻此话,我心中升起一阵遏制不住的怒火,踩着他的手腕将青霜剑从他手心刺入又拔出。
“你的确对不住我爹!你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扪心自问这二十年来我爹对你怎样!你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怒上心头,我不断在他的四肢刺入又拔出,霍如的身上多了许多血淋淋的伤口,我看得畅快,不断地喘气,手也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霍如断断续续道:“小公子活不下来的......我给夫人下了毒,他......咳咳......活不了。”
“公主!小姐!小公子他......他没撑下来!”历太医恰好出来。
听闻此言,霍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定远将军后继无人!后继无人!”
青霜剑自手中滑落,跌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三千繁华,九千凄凉。
此后,我就是孑然一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发疯一般大笑,一手掐着霍如的脖子高高抬起。
霍如满脸青紫,四肢伤痕累累已无力挣扎。
“霍如,我是怎么长大的你都看在眼里,你以为我弟弟死了我爹就后继无人了?只要我还活着,定远将军府就永远倒不了!你错了!!先帝也错了!!”
整个院落静悄悄的,下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都退了出去,刚出生时还啼哭不止的陈司玘已经没了声息。
我远在边关的父兄,在家待产的母亲,早产体弱的幺弟,瞬息之间全都离开了我。
手一松,霍如跌在地上重重一摔,他本就伤重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公主从我身后缓缓踱步而出,脚步无声无息。
她纤长的身形优雅无比,居高临下看着霍如,声音冰冷。
“是谁下的命令。”
霍如瞪大眼睛,颤抖着双手,嘴唇张了又合,什么都没说。
“你纵然是我皇祖父的人,但他仙去多年,你没有这个胆子自作主张,让我猜猜他把你交给了谁。”
“是睿王?”公主微微一笑,“还是我父皇。”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怀瑾。”公主转头看向我,笑容明艳动人,“杀了他。”
身体比脑子快许多,待我反应过来,青霜剑已经刺穿霍如的心脏,直直钉在地上,殷红的血淌在地上,有些渗入土里,有些流向青石板地。
霍如至死不瞑目。
我颤抖着将手覆在他的双眼上,让他安心长眠。
尽管最初目的不纯,霍管家终究是在将军府伺候了一辈子,说不伤心是假的。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
母亲的尸骨未寒,她拼死生下的孩子就已躺在她的身侧。
那个小猴子瘦瘦小小,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他甚至都没能看一眼这个世界。
母亲躺在这黑色的小盒子里,面容宁静,仿佛只是睡着了,土土蜷着身体窝在母亲的怀里。
我在灵堂静静坐着,看着那太阳一点点西沉,也带走了我心里的光。
“小姐。”东东小心翼翼地喊我一声,“明日就是夫人走的第三日了,按理该大殓的。”
“等着。”
“啊?”
“等将军和世子回来,一起办。”拳头不自觉地收紧,“要风光大葬。”
我看着因指甲扎进肉里浸出的血珠,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陈东东,从今天开始你是将军府的管家。”我把原本属于霍如的腰牌扔给东东。
“有不懂的就去问易嬷嬷,签了活契的全部给一笔钱打发走,若想要继续留在府里就改签死契。”
东东领命离开,灵堂又静了下来。
这夕阳和萧云回京的那天一样,艳丽似火。
它一点点沉下去,模糊间,将房檐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一道窈窕的身影踏着金黄的余晖走向我,脚步缓慢而坚定。
我沉默以对,不知要作何反应。
是啊,我都知道了的事情,公主那么聪明,又怎会不知。
我父兄的死有问题,但我没有证据。
萧云说,兄长作为先锋军冲在前线,谁知突然失了力气,连剑都握不住。
战场瞬息万变,兄长眨眼间便伤痕累累,腹部更是被砍了一刀。
父亲当时坐镇后方指挥,他是三军统帅,更是一位父亲。
于是父亲将兵符全权交给宁朔将军,便冲向前线救自己的儿子。
战术布置皆是在前一天商量好的,宁朔将军亦是有才之人,父亲并未弃将士不顾。
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前线在父亲的带领下士气高涨,勇猛非常,很快就冲破羌云的防线,侧翼军趁机杀入。
只是当父亲护着兄长撤离前线时,手中的长枪亦是蓦然掉落,阿古拉抓住时机举起大弓,一箭射穿父亲的心脏,兄长亦伤重而亡。
战场之上,父兄又怎会丢下自己的兵器,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父亲是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想不到还能是谁能有这个能力伤到父亲。
有一些腌臜事,摆不到台面来。
我突然想起阿古拉曾对我说的那句“我若是定远将军早就拥兵自重了”,他大抵是知道些什么。
可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圣意难测,莫以今日宠,忘却来日桀。
我看向公主秀美的侧颜,淡金色的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鎏金纱衣。
公主,也是皇室中人。
“你知道我母后怎么死的吗?”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我垂首不作声。
这等皇家秘辛,不该是我能置喙的。
公主冷笑道:“连雅珠将我母后的头摁在水缸里,活活淹死的。”
“当时,父皇就在一旁亲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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