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耽溺于母亲的温柔,沉浸在父兄为我建造的温暖花房,丝毫不曾意识到危境来临。
是人心难测。
也是我太单纯......不,是太蠢。
“十几年了,你从未露出过破绽,究竟是你太能藏,还是我们眼瞎,你告诉我!霍如!”
眼前之人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笔直,我看着觉得十分刺眼。
我将他踹倒在地,青霜剑穿过他的肩胛骨,把他死死钉在地上。
霍如发出一声惨叫,面上青筋暴起,痛苦万分。
“都给我看住了,不许叫大夫,就让他在这待着。”
“是。”
屋内传来母亲痛苦的叫声,我慌忙跑进去,一盆盆血水从我面前端过,带的我的心也慌乱无比。
“娘!”我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声泪俱下,“你坚持住好不好!爹爹没有死,哥哥也没有死,霍如是骗你的,他是骗你的。他们就是受伤了,在边关养伤呢,等伤好了就回京了,娘你坚持住!”
稳婆在旁边着急的满头大汗,两手满是血迹,看的我心惊肉跳。
“夫人啊!您自己要用力啊,孩子的头就要出来了!您再加把劲!”
张太医刚刚赶到,妇人生产他不便入内,就隔着屏风听乳娘汇报情况。
“陈小姐,府里可有人参。”
我脸上还挂着泪,听闻此话连连点头,“有!有!易嬷嬷你快去库房把那个大人参拿来,最大的那个!”
张太医叮嘱道:“夫人这是力竭了,等下将人参切片让夫人含在口中,稳婆说胎位正常,等夫人有了力气就会一切顺利,陈小姐不必太过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我念叨着,抹去脸上的泪。
易嬷嬷脚程很快,几乎是用跑的,不过片刻这人参就到了母亲的嘴里。
我坐在床边,看着母亲面容苍白、大汗淋漓的样子,不禁更恨霍如。
母亲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示意我不用担心,我握住母亲的手,放在脸旁蹭了蹭。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安安心心生下土土,然后养好身体,一切都有我。”
母亲眼泛泪花,轻轻点点头。
“夫人!”稳婆突然喊道:“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您再用把力,很快就好了!”
忽然,稳婆大喊“生了生了”,随之一声嘹亮的啼哭穿透人心,击碎了头顶的阴霾。
我惊喜万分,连忙看向母亲。
母亲虽然虚弱,却也十分高兴,嘴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我正想招呼稳婆把孩子抱过来给母亲看看,一声声咳嗽声在身边响起,且越来越剧烈,伴之还有呕吐声。
我大惊,“张太医!张太医你快来!”
张太医从屏风后出来,连忙给母亲把脉。
只消片刻,张太医震惊道:“夫人羊水逆上,进入血管,涌向五脏六腑!妊娠妇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十不存一!”
我跌坐在地,不敢置信。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手心突然一紧,我连忙看向母亲。
母亲微微张着嘴,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身下的褥子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
“娘亲......”
我尚来不及说些什么,手心一松,我怔怔地盯着刚刚被母亲抓住的那只手,上面还残存着母亲余温。
我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颤抖着摸摸母亲的脸颊,没有反应。
我晃了晃母亲的肩膀,还是没反应。
又晃了晃,我的母亲还是闭着眼睛不理我。
我一直晃一直晃,期待母亲出声呵斥我,可是一直没有反应。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母亲在骗我。
我这么调皮,快睁开眼睛骂我。
“陈小姐,夫人已经去了。”
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如同一顶响钟敲在我心里。
我如梦初醒,看着双眼紧闭的母亲,小心地将脸颊贴过去,蹭了蹭母亲的胳膊。
我的母亲,真的离开我了。
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涌出来,嘶吼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是我无能!是我眼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娘亲!是我害了你哈哈哈哈哈哈是我害了你啊!!!
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阎王有眼就来索我的命别索我娘亲的命!!
我已记不清自己是何状态,疯疯癫癫中直至声嘶力竭。
我坐在床边,如往常一般将母亲的手放在脸颊上,只是这手却再也没了温度,变得冰冷无比。
“怀瑾。”
我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疲惫地靠着这怀抱的主人,贪恋这淡淡的清香。
“睡吧,你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这里交给我。”
公主将母亲的手放回床上,用她温暖纤细的手代替母亲轻轻抚着我的脸颊。
“萧云,把你家小姐抱回房去。”
我微微抬眼,只见萧云应声走了进来。
紧绷的弦终于断开,心神俱疲之下我再也撑不住,由着萧云将我抱回自己的院子。
有殿下在,一切都会好的。
我心里默道。
一切都会好的,对吧。
第二日我醒来时,公主正在旁端坐着,边上还有熬好的粥,正冒着热气。
“殿下。”
一出声我发现自己的嗓子如同破锣一样难听。
“先洗漱吃饭吧,身体好了再说其他事。”公主神色淡然,语气却不容拒绝。
我默默洗漱,并未传唤东东,只是自己静静收拾着。
我往嘴里送着粥,食不知味。
“陈夫人的遗体已经安置在灵堂。”
闻言我放下碗筷,正想说话却被公主打断,“你继续吃。”
我复又端起碗,继续吃着。
“你弟弟早产,身子比较弱,我已经让历太医来了,他在儿科方面颇有心得。”
“陈将军和司珩的尸首......已经在送回京城的路上。”
“至于霍如。”
“他从来都不是陈将军的人,不过是个棋子,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父亲,到了如今才用上。你把陈夫人看得太紧,他一直无法下手,所以他在宁朔将军归京那日表现的一切正常让你放下警惕。昨日慰问的圣旨下到将军府,你去接旨时定然是要让他去稳住陈夫人的,他才借此时机把陈将军父子战死的消息透给陈夫人。”
“若是陈夫人怀的女胎,霍如想必就这样一直隐瞒身份活下去,但他知道陈夫人怀的男胎,他的任务就是对付将军府,陈夫人这胎落了,那将军府就绝后了。”
“还有。”
公主顿了顿。
“霍如是先帝的人。”
我愣住,难以置信这个消息。
霍如是我父亲在出征的路上救的乞丐,遇到他时全身瘦骨嶙峋,将要被饿死。
父亲考察一段时间后见他机灵忠心便留在了身边伺候,这一下就是二十年过去。
我出生时先帝已经逝世,原来,二十年前父亲锋芒初露时先帝就已经防着父亲了。
先帝!你真是好心机!
“怀瑾。”
公主突然站起,“皇室对不住陈家,我代他们向陈家赔罪。”
说罢便向我行了一礼,我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躲开,却又移不动脚。
最终我还是没有动,沉默接受。
这一礼,是我父母兄长应得的。
(是羊水栓塞哈,我没查到古代应该怎么叫,就编了个名字,产妇出现羊水栓塞噶的很快的,所以陈夫人连遗言都没留下就走了,症状来自度娘,有不对的欢迎评论区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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