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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尘烟亦世凡 第66章 前路未卜

吴子仁和儿子吴之夷,还有同院的任艺庆的大儿子任小星一起,随着学生队伍离开东郡府,坐公共汽车,到了地区再坐上北去的火车,闹哄哄的一路就到了北京,还被人接待安排到了一个“朝阳旅社”小旅馆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在旅馆那个大通铺上闹了半宿的一帮孩子,又早早的起来,要出去了。

“爹,你在这个小旅馆待着,我和同学到天安门广场去啊!”吴之夷摇醒吴子仁,说完,就急着跑出去追他的同学去了。

吴子仁躺在大通铺上还没睡醒,猛地被儿子推醒了,还没听清儿子说什么,不一会儿就觉着屋里就剩他一人了。从家里这一路走来,吴子仁简直是被洪流夹裹着,不由分说的就到了北京!连他精心准备的证明信都没用上,就到了距家千里之外的首都。

吴子仁听师父说过,北京的北边就是张家口,那里有一条著名的京张铁路,也许沿着这条铁路走,娘就在那头等着他!他没想到自己此时会离母亲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要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了,只可惜自己看不见母亲是什么样子了。

他迫不急待的要从旅馆出去问问京张铁路怎么走,他要问清路线,等儿子一起到张家口去!

吴子仁出来旅馆,马上就被一阵比一阵热闹的人流推搡着往前走,七拐八拐,他已经辨不清方向了。他一下子慌乱起来,知道自己已经是迷路了!这么大一个北京城,恐怕儿子都找不到他了,别说去张家口,回家的路也不知道!更要命的他是个盲人,看不清东西南北,无法知道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他漫无目的的向人打听着去张家口的京张铁路怎么走,反正也是到北京了,他一定要去那里找一找娘,哪怕找不到,也是了却心中的缺憾。

到了傍晚,吴之夷和同学们兴奋异常的参加完广场活动回到小旅馆,进房间一看爹不在,起初还以为是出去感受一下首都的热闹气氛,还到食堂打了两份饭,等着爹一起吃。可左等右等,爹一直没回来,吴之夷就有些担心和害怕了,马上就有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来。一个瞎子要是在这人生地不熟大城市走失了,可上哪去找啊?。

吴之夷先找到任小星告诉了爹不见了,他们俩开始求助于一同来的同学和临近区域的老乡能否帮着出去找一找。任小星嘴里开始埋怨吴之夷来。他对这个同院的父子一路来的累赘早已厌倦了,一路上就瞧不起吴之夷出来干嘛非要带着一个瞎爹,还得帮着他照看。

“小宝,在家的时候你非要带着你爹出来,我说不行,你不听。这下好了吧,祖国的大好山河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呐!要是把你爹弄丢了,看你回家咋交待啊!”任小星连埋怨带挖苦的数落着吴之夷。

“小星哥,你可得帮我找到俺爹啊!”吴之夷带着哭腔拉着任小星的手乞求着,任小星有些不耐烦的甩开了吴之夷的手。

吴之夷越等越着急,越等越心惊胆战,急火攻心,他竟然在旅馆的前台晕倒了,还呕吐不止,吓的前台的服务员赶紧抱起他,给经理打电话。等旅馆的经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的就把吴之夷送到了积水潭医院。经过医生的一系列检查,竟然得的是急性胆囊炎,需要住院治疗。

吴之夷在医院做了胆囊切除术,住了十天院,竟然没花一分钱,比家里还吃得好,住得好,他都不愿意出院了。经历这样一次大的磨难,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

吴之夷从医院里出来,匆匆从北京一路打听着,一路懵懵懂懂的往家赶,总算还顺利的回到了东郡府县城。他从走进北城门,越往家里走,越觉着脚步难移,腿肚子直打颤,仿佛再往前走是个雷区,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该怎么向娘和奶奶说爹走失的事儿。

让吴之夷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几天,在东郡县城王家大院的家里,其实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五天前,那帮一块去的同学从南方回来了,有个同学专门到家里给白露仙说吴之夷在北京生病了住院治疗的,还说吴之夷的爹可能走散了,要是没事儿过一段就回来了。

这个同学说的轻巧,可对白露仙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没吓死她。千里之外,儿子得的什么重病要住进北京的大医院治疗?去着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高高兴兴,咋说病就病了?祸不单行,一同去的当爹的吴子仁,眼瞎了,可也是个大人了,本是要和儿子做伴,相互照应的,怎么会走失呢?这一连串的疑问和担心一下子笼罩在这个家里。

吴老婆子知道了,竟然一下子瘫坐在炕上没起来,哭着叫着,埋怨着仙儿从开始就不该叫他爷儿俩出去!

“不是跟着任三的儿子一起出去的吗?咋没听小星到家了给说啊?”吴老婆子哭完了,忽然问白露仙,“你快去到他家问问吧!”

白露仙一下子被提醒了,是啊,一个院的一块出去的,咋就没听见任小星到没到家,回来也不给说啊?她赶紧就跑到赵晓娟的屋里,一问,竟是她儿子任小星回来两天了,气的白露仙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你啊,赵晓娟,亏你嘴上说咱是好姐妹,俺家爷儿俩和你儿子一块出去的,现在一个没影了,一个得的啥重病在北京住院了,你儿子回来倒是给俺说一声啊!”白露仙指着赵晓娟的鼻子质问,斥责着。

“我也是刚知道啊,小星从南面回来,就跑到他二大爷家住去了,我还纳闷咋不回家来,出去十几天也不想家!我不放心,今儿个到他二大爷家一问,才知道子仁在北京走失了,小宝得病住院了,这不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啊。”赵晓娟急忙解释着。

“谁信你个鬼话!小星躲着干嘛?是不是他知道咋回事,亏心不敢说啊?”白露仙简直是大声嚷嚷着了,“人命关天啊,咋地也得给俺说啊!”

赵晓娟看见白露仙简直是对自己吼叫了,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儿子这次确实做的不地道,一个院一起出门在外,再怎么地也得有个关照,最起码也得回来赶紧报个信儿啊。

“哎呀,仙儿,对不起了,孩子小不懂事,也是没出过门,怕是吓着了才没敢说。”赵晓娟赶紧解释着。

“你让小星赶紧出来给俺说说到底咋回事啊?咋就别人囫囵个的都回来了,偏偏他爷儿俩一个走失了,一个病倒住院了?是死是活啊?是不是有啥邪乎事儿啊?咋就摊在俺家啊!”白露仙说着就急的大哭起来。

“好好,俺这就去找小星去,这龟儿子也太不让俺省心!”赵晓娟说着就出门找儿子去了。

吴老婆子就在任家屋门外面的,听着屋里赵晓娟的解释,气就不打一处来,在任家门前坐在地上哭诉着了。

“缺德没良心的你们任三爷儿俩啊,不能害了一辈又一辈啊,俺家和你们有啥深仇大恨?非要祸祸到死?任家你们八辈子缺了大德啊!”吴老婆子哭着诅咒着。

院里的邻居都出来了,等听清楚了他家的遭遇,赶紧劝慰着吴老婆子和仙儿。有为吴家打抱不平的,任小星再怎么地,一个院出门的,也得想个法关照一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也有宽慰白露仙的,说不定不几日吴子仁爷儿俩就回来了呢。

就在这时,徐达年急匆匆的跑到院里来了,见到院里正都围着在说话,他忙拨开人,看见吴老婆子和儿媳妇仙儿正哭着喊着。

“吴大娘,咋回事啊?”徐达年焦急的问。

“哎呀,大年你咋知道了?你可得帮帮俺啊!”吴老婆子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抓住徐达年的手。

“赵晓娟刚给我说的,我就赶着过来了。”徐达年说。

白露仙听了,心里就愤愤地骂娟儿耍滑头,瞧不起她,干嘛要把徐主任搬来?心虚了吧?让人家给你家做挡箭牌啊?亏她好意思烦劳街道的干部出面。

“徐主任,你能给俺想想法,咋就知道他们爷儿俩是死是活?”白露仙也是焦虑的问。

“都别慌啊,一会儿我到县里问问,看还有咱县里的在北京的人,给找找。我想没事的,在我们首都,不会出事的!”徐达年开导着她们。

又过了三天,北京那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吴老婆子焦虑万分,一下子就病倒了,躺在炕上高烧不退,浑身打颤,嘴里说着胡话,吓的吴掌柜一点法也没有,护着老伴干着急。毕竟是年岁大了,吴老婆子经不住连续高烧和心焦如焚,到了第四天,已经是奄奄一息,生命已处在弥留之际了。吴掌柜一刻也不敢离开炕上一步,握着老伴的手,生怕她一眨眼就没了。

白露仙一边照顾着这屋的孩子,一边不时的到那屋看看婆婆。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去,她从来没有像这次感到害怕和万般无奈,有一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恐惧。她多么渴望像其他人家那样,有一个男人给自己撑着天,保护着这个家不散。可这个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十几天过去了,吴之夷从北京回到东郡府,在大街上回到王家大院,一进院门口,一时竟引起了院里的轰动。他还没回家,人们已是看他如看稀罕似的,惊讶的催着他赶紧要见见奶奶。

白露仙听说儿子回来了,赶紧跑了出来,见到了儿子还活着,看了一眼没什么大碍,只是儿子怯怯的躲着自己的眼神,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一半。她知道屋里的婆婆快不行了,是不是等着孙子再看上一眼?她顾不得问儿子什么,赶急上前拉着儿子就到了婆婆的屋子里。

吴老婆子躺在炕上,已是五天米汤喂不进嘴里了,还剩下几颗牙的嘴里在喃喃的叫着小宝,眼神游离着不知找什么。

吴之夷到了奶奶的屋里,看到炕上奄奄一息的奶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恍如过了几个月,他感到了一种恐惧和不安。

“奶奶,你咋了?我,小宝回来了。”吴之夷拉着奶奶的手,奶奶滚烫着的手使他有些害怕。

吴老婆子也许就是在等着孙子,听见吴之夷的叫声,几天不睁眼的她,竟然挣扎着慢慢的挣开了。她看到了孙子小宝,嘴里似乎在喊着小宝的名字,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丝一点的笑意。等她还要努力张嘴要说什么,已经没有了力气,随之又陷入了昏迷中。

吴之夷读懂了奶奶的意思,奶奶一定是想问他爹在哪,怎么没有和他一块回家来。他无法回答,也不敢解释,只是不住的喊着,“奶奶,您醒醒啊。奶奶这是啥病?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吴之夷回头哭着问娘。

吴之夷这一问,一下子把白露仙的本来压着的火又给点燃了。她真想伸手打自己儿子几巴掌,也算是发泄这十几天来一直憋在心里的担惊受怕的情绪。都是你们爷儿俩这次出门惹得祸!可是看到婆婆的临近咽气的不好状况,总算平安回来的儿子一定也是受了不少的罪。她一时没忍住,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宝啊,都是你奶奶想你们爷儿俩想的,急火攻心就病倒了。”吴掌柜在一旁给吴之夷说着。他也不好说这个孩子做的哪里不对,只是心疼自己的老伴儿活了半辈子为这个“家”,为这个儿子孙子操碎了心,临了也没得到他们的济!

吴之夷回到家的第二天早上,吴老婆子忽然像好了一样,对走进屋的白露仙笑笑,还说:“我大孙子回来了?他爹也快要回来了。”

白露仙吓了一跳,没想到婆婆竟然能说话了,还说的是她儿子要回来了,赶紧就走上前去说:“娘,你好点了?你咋知道子仁要回来啊?”

“俺做了个长梦,咋地也醒不了。俺看见了儿子和他亲娘见面了,还说感谢俺。仙儿,给俺衣服,俺穿上到院里走走,透透气。”吴老婆子说着话,像没事儿人一样。

白露仙很是高兴,忙帮着婆婆找衣服,婆婆还嫌衣服旧了,非要说有件新衣服是她新买的,还没穿过。白露仙还笑着对婆婆开玩笑:“你哪舍得花钱买衣服啊!回头俺给你买件好看的。”吴老婆子还老大不高兴的把那件老衣服穿身上了。

吴老婆子到了院里,一下子呼吸到新鲜空气,好像久违的天地她又回来了,高兴地笑着看着四周。从外面回来的愁眉苦脸的吴掌柜,到了里院二道门前,就看见老婆子像没事人似的在院里来回走着,脸上还洋溢着笑容,跟没病人儿一样,很是惊讶!

“哎哟,老婆子,你好啦?我出去一会儿,你咋跟变了个人似的?”吴掌柜高兴的急忙进了里院。院里的街坊邻居听说吴老婆子好了,惊奇的像是大新闻似的,都过来看看。

吴老婆子看着院里的人都过来看她,高兴的跟人家说着话,只是她说的都不是现在的事儿。赵晓娟站在枣树下,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吴大娘在说什么,不过也是跟着院里的人对吴大娘笑着认真听。

尤其吴之夷最高兴了,看到奶奶听说孙子回来了,病好了,没事儿似的起来走动了,他的负罪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然而到了晚上,吴老婆子在炕上躺下就像瘫软了一样,好像活动了一天,再也没力气了,又昏迷过去了。一家人赶紧叫着,哭着,无法相信这一天来的变化。吴之夷悲痛的呼喊着奶奶,奶奶再也没回答,到了后半夜就断气了。

第二天,全院的人都不相信吴老婆子死了,议论纷纷,惊奇不已。

有的说是将死的人回光返照,有的说白天听吴老婆子亲口说的,她在院里见到王老爷指着这几间屋子要翻盖修缮了,别塌了砸着人了,说的街坊邻居后脊梁发凉,前后左右看看,不知吴老婆子说的哪间房子要坍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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