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车队急匆匆地赶着路，车里载着不少丝绸布匹。已经超过了与城里商铺的约定时间，马车的速度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领头的商人焦急地往前望着，拐过这片山路，杭州城也就快到了。
忽然，头顶的山峰传来一声巨响。车队里的人齐齐抬头往上看去。
“是滑坡！”有人大吼道。
众人急忙跳下了马车，然而落石已经到了。
一阵乒乒砰砰后，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灰尘散去，商人们赶紧检查着自己马车的损失。不过万幸的是，最大的一块巨石落在了车队的后方，波及到他们的只是一些碎石。
“怪事，这山上又没地震又没下雨的，哪能滑坡呢。”一个精壮汉子奇怪道。
领头的商人也很好奇，但他忽然又想到已经逾期的生意。既然没什么损失，还是先赶路吧。
山顶上，陈墨的惊天一剑划破了整座山峰。
剑尖，一只苍老的手竟是死死地抓住了这噬魂的铁剑。
陈墨整个身子向前倾斜，双手持剑，源源不断的剑意仍是通过他的双手持续绽放着。
北辽国师则是身子后仰，一手握住剑身，一手撑着地面。一位老人能做出这种动作属实是罕见。
“唔！”
张济左手猛地一拍地面，顿时尘土飞扬。
陈墨瞬间感觉到剑尖上的阻碍消失了，难道这老怪物凭空消失了？
视线受阻，陈墨也不敢托大，收剑回撤了一步。
沙尘消散后，老人双手合十地出现在了陈墨眼前。
眼皮不吉利地跳了几下，陈墨对这苦修士一般的姿势感到了一丝凉意。
“年轻人，可不要太气盛。”老人完成了蓄力，身体四周竟隐隐泛着金光。
剑尖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陈墨将全身的所有力量汇聚到了这把剑上，强大的能量让铁剑不住地颤抖着，嘶鸣着。
年过百岁的张济第一次主动出击，合十的双手灵巧地改变了姿势，缓缓向前一推。
一股令人恐惧的力量席卷着碎石向陈墨轰来。
“拨开云雾方能见得日出。”陈墨心头轻声念道，提剑迎了上去。
陈墨像是在洪流之中的一根石柱，将这股气势从正中间劈成了两半。陈墨将剑抵在身侧，双脚已经深陷地面。
张济面露欣赏地看着这位年轻人，攻势却没有丝毫衰减。
“喝啊！”
一道剑芒闪过，陈墨竟是硬生生地将这股骇人气势逼了回去。
老人须发猛地向后扬去，身体却仍是岿然不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墨明显感觉到体力的流逝正在迅速加剧，然而对面的老人却无丝毫疲态。
放手一搏了。
趁着刚刚击退一波攻势，陈墨倒提长剑，莲步轻移，直逼老人身前。
张济瞳孔微缩，注视着飞速而来的一人一剑。
噌！
像是磨刀时的金属摩擦声在老人的指尖和陈墨手中的剑上发了出来。
陈墨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老人居然仅仅用了两根手指头就夹住了自己这全力一剑，而且自己现在竟是被完全制住，退也不是，进也不得。
张济脸上的皱纹瞬间加深了不少，老人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顾公子，一直拿着那老顽固的剑也不是个法子。”老人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陈墨，缓缓开口，“你和他，其实根本不是一类人啊。”
“我姓陈。”
陈墨怒意再起。在这个世上，师傅就是他最亲的人。虽然仍是不清楚当年为何要来刺杀自己，但陈墨更清楚的是，十几年的授业照顾是做不了伪的。
老人顿时感到指尖的剑快要脱离自己控制了。看着陈墨怒火中烧的双眼，老人心中微微叹息：看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如枯枝般的双指一错，张济在陈墨错愕的目光中再次使出了仙人抚顶。
轰！
凤凰山的山顶直接变成了一个平面，除了一个凸起的小白点。
陈墨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看着手中已经化为齑粉的铁剑，双眼充满了迷茫。
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最后一击竟是直接破掉了陈墨所有的剑势剑意，一个交错之间，直接将长剑碾成了粉末。
手中的粉末从指尖流下，陈墨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刚才硬抗一式仙人抚顶对他的伤害也没有这么大。
山顶的风还在肆虐，夹杂着灰尘与沙土，斜斜地飘向远方。
陈墨的一身白衣第一次变得灰尘仆仆，他整个人却依旧一动也不动，呆呆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右手。
林慎行远远就听见了凤凰山那边的巨响，抬头正好看到山巅的尘土飞扬。林慎行心头猛地一紧，顿感不妙，赶紧加快了脚步。
飞身而至的林慎行在已经被夷为平地了的山顶找到了跪坐在地上的陈墨。看着他呆滞的眼神，林慎行感到了一丝不安与恐惧。
“还能走吗？”林慎行蹲下身来，轻声问道。
陈墨缓缓抬起了头，似乎花了很多时间才分辨出眼前这人是谁。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后，像是喝醉了一般，一步三晃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林慎行叹了口气，不再废话，直接背起陈墨从山巅一跃而下。
回到林府的时候，陈墨已经昏睡了过去。
先到不久的李纤凝刚刚才安顿好也是昏迷不醒的李璐瑶，看到林慎行背上灰头土脸的陈墨，惊得捂住了嘴。
林芊芊面如死灰地跟在父亲身后进入了一间客房，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着照顾伤员的一切事宜。
林慎行仔细地把着陈墨的脉，林芊芊在一旁伸手缓缓帮陈墨擦去了脸上的尘土，眼泛泪光。
李璐瑶那里已经有名医在进行医治了，震惊万分的李纤凝小跑着闯进了这间房里。她亲眼看到陈墨一剑刺穿了那不败金身，现在怎么会是这样？
林慎行渐渐闭上了眼，然后忽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快步向屋外走去。林芊芊见状连忙赶紧起身。
“爹！他到底怎么样啊！”林芊芊的声音并没有阻止到林慎行的脚步，他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芊芊焦急万分，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陈墨，来回踱步几次后也出去了，她可做不到坐以待毙。
李纤凝呆呆地看着床上那个的人，似乎忘记了时间。她凭直觉知道陈墨身体上没有大碍，但是他的内心……似乎已经支离破碎了。
不一会，明显刚刚擦拭过眼泪的林芊芊回来了，她颤抖着唤走了李纤凝，最后看了陈墨一眼，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陈墨轻轻的呼吸声。
过了一段时间，房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面色忧虑却一身儒雅气质的男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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