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闭上眼睛,艰难地压下了心中的怒意,缓缓拔出了剑。
“看来你们北辽这次是下了大赌注啊。”陈墨轻声道。
耶律齐伦面无血色跌坐在了地上,立刻开始盘腿调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不需要他操心了。
陈墨左耳微动,转身正对着声音的来源。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下来的事情可容不得自己有半点浮躁与分神。
剑回鞘,身影稍纵即逝。
凤凰山上,一位身着麻衣的老人盘腿正坐于山巅。劲风带起了他的须发,但是老人却面带微笑,闭眼享受着身处顶峰的快感。
片刻后,一袭白衣出现在了老人的身前。陈墨面色平静,剑已挂回了腰间。
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混沌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面前这个年轻人。苍老的目光在陈墨腰间略微一滞,老人笑了。
“我之前还很好奇你的身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人老了,脑子也就不好用了。”老人呵呵笑着,山顶的风很大,老人的声音却没有被吹散。
陈墨闻言也没有感到震惊,毕竟以对面那人的眼力,看出什么了都不奇怪。
老人紧了紧身上的麻衣,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孩子,你可知气运一说?”
陈墨微微偏过脑袋,微眯双眼,自顾自地感受着大风拂面。
老人双手往身后轻轻一撑,整个人便漂浮着站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道气运。”老人说着,伸手对着陈墨头顶上空挥了挥,“人死后,自己的气运便会被天上收回,再重新分配到这人间。”
“所以,天下只能出现四位大宗师。”老人嘶哑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或是说,只容得下四位。”
“既然在这里见到了你,就说明这世间再无那西蜀剑圣了。”老人抬起了头,眼睛死死地看着陈墨腰间那被布带缠绕着的剑柄。
陈墨无言地拔出了腰间的剑,松开手,长剑竟是自己浮在了空中。陈墨慢慢地剥去了布带,剑柄的模样总算得以重现。
剑柄古意盎然,剑身平平无奇,两者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把剑上。
老人探出右手,拆下的布带便飘荡着来到了老人手中。
“念旧可不是个好习惯啊……”老人摩挲着布带,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记得你很久以前也是宋人吧,张济。”陈墨冷声开口道。
老人已经很久没被人直呼名讳过了,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仍是低头摆弄着布带。
“他们没给你赐姓耶律吗?怎么还是姓张。”陈墨继续讽刺地开口。
老人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布带便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孩子,不要总想着激怒对方,你还不知道我是敌是友呢,不是吗?”
“哦?”陈墨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堂堂北辽国师,说是我这一介平民的朋友,我可受不起。”
老人笑了:“你可知我多年前为何选择入辽?”
陈墨默然不语。
老人哈哈大笑,笑声响彻山巅。
“中原人,觉得自己是世间中心,天命所属!骄傲,放纵,欺骗,虚伪……太多太多了。我九岁便开了天眼,那时人们都觉得我是疯子,排挤我,唾弃我。等到我耳顺之年成为了武道大宗师,人们又开始崇拜我,夸赞我,你说说,这好不好笑?”
老人顿了顿,看了眼陈墨:“你好像还有疑问。”
陈墨笑着握住了剑:“你刚刚放走的那位小女孩,也有你所说的天眼。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她就挺可爱的,你却像个疯子呢?”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个疯子。也正是她的出现,表明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只能发疯,才有可能完成我的心愿。”
“你的心愿……”
“我们在这方面好像聊得太多了。”老人轻轻捋了捋胡须,打断了陈墨。
“有意思的是,我第一次遇见你那便宜师傅,也是在这杭州城。”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后才发现陈墨已经握住了剑,身上剑意肆虐。
“当年,韩一粟那顽固可不是这么充满敌意地对我的。”老人面带微笑,灰白的双眼微眯了起来。
“时代变了,老人家。”陈墨言毕,一剑即出,山顶狂风大作。
老人苦笑道:“我不是来打架的。”但仍是探出一臂,硬接了一剑。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老人的身影缓缓抬高,整个人悬浮在了空中,须发尽张,似要飞升。
陈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上仿佛瞬间被压上了千斤重担,脚下的地面也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寸寸开裂。
“你又不是如来,还想往我身上压座五指山?”陈墨怒吼一声,整个人爆发了磅礴剑意,一剑破天,直接将头顶的密云捅出了一个窟窿。
老人落回了地面,有些吃惊于这位年轻人表现出来的实力。
陈墨顺势出剑,如出江蛟龙般呼啸前进。
蛰龙既醒,破空万里!
“欲买桂花同载酒……”老人两袖尽鼓,对这位冲动的年轻人有些无奈,“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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