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光大亮，北冥夜再次披盔戴甲穿戴整齐出现在营帐外，夜光和夜亮将凌天舞带了出来。
北冥夜看着面带疲容却精神奕奕的人昂首阔步走了出来，心中升起一丝不忍，低声道：“本王也是身不由己。”
他自小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他觉得能持枪纵马，战场厮杀是一件很有荣耀的事！
可这一切，在她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他甚至有一丝厌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自己！
因为他就要用她一个弱女子去威胁敌方将领了，诚如她所言，这种行为真的很可耻！
若他有的选，他也绝不会出此下策！
可凌明精通兵法，当年与他阵前对峙一年都未曾再进东方一步，如今他只有百日时间夺下澜州，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那个人是什么脾性，他比谁都清楚。
他若停战或拖延，恐怕整个北冥与他相关的人，都不得善终，他冒不起这个险！
尽管他知道自己即便解释了，凌天舞可能也会嗤之以鼻，依旧鄙视他如此卑鄙行径，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哪知凌天舞顿了一下，目光大亮，点点头：“我知道了。”
北冥夜原不期待她能理解的，可是她如今理解了自己难处，他反而心中更加难受。
“你……”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君令亦如山，由不得你的。”凌天舞轻声道。
北冥夜浑身一震，有一种难得被人理解的心酸。
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竟也有人懂他的难处！
“走吧！”凌天舞拉了拉斗篷，这鹅毛大雪又下了起来，站在这里还挺冷。
北冥夜绕开她去营帐里，拿出他的黑金裘，罩在她身上：“走吧！”
幽州大军驰援已到，凌明，佟志和霍将军，带着大军出了城门，已至阵前。
北冥大军一方浩浩荡荡前来。
北冥夜原本是载着凌天舞的。
可就在近前时，他将凌天舞赶下马去，还抢回了黑金裘，并用绳索拴在了她腰上。
夜亮又不理解自己主子的行为了，小声询问自己兄长：“哥，咱爷又是闹哪一出？”
夜光怒骂：“你傻啊！就这么带着她去，三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爷干嘛要在乎敌方将领女儿的名声？”
“滚吧。你没救了。”
闻言，凌天舞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北冥夜，心里仿佛有千万朵小花盛放。
“北冥夜！我素来敬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竟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凌明看到凌天舞的一瞬间，愤怒至极。
风雪中被用绳子拴着的凌天舞显得那么脆弱渺小，狼狈不堪。
“侯爷谬赞了！本王当不起！”北冥夜长啸一声。
“不必多说废话，你女儿在本王手上，你若肯降，本王保你们一家平安！”
“若你顽抗，宁愿看你女儿香消玉殒，那便战吧！”
“吼”北冥夜身后大军，个个好似猛兽大吼一声，举起了刀。
“北冥夜，你这卑鄙小人！放了舞儿！祸不及妻儿！你就是个混蛋！”佟志破口大骂。
北冥夜无动于衷，就等着凌明做决定。
“侯爷！舞儿怎么办？”霍将军也是凌明带出来的将领，此刻万分心焦。
凌明沉默着，目光看着凌天舞，忍不住老泪纵横。
若凌天舞已经牺牲，他不会有半分犹豫，会直接发起总攻！可她还活着！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能投降，他身后还有数万黎民百姓！
自己的决定将会左右自己女儿的生死！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下得去这个决心？
凌天舞隔着风雪，看到了凌明老脸泪痕，悲痛欲绝。
佟志此刻已经骂开凌明了：“你让我去救舞儿！”
“你为何要拦我？你要害死舞儿吗？”
“凌明！虎毒不食子，你难道想做个畜生？”
漫天风雪中。
凌天舞忽然笑了起来，大声道：“爹！您总说凌家儿女，铁骨铮铮！只有战死的！没有苟活的！这是一种荣耀！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你在说什么？闭嘴！”北冥夜往后拉了拉绳子，呵斥道。
万一对方真有人大义灭亲，她就真的小命休矣了！
凌天舞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磕了几个头，起身抽出为北冥夜牵马的将士腰间的短刀，直接放在了颈间，闭眼用力向后一靠，就要割断自己的动脉！
“不要！”好像所有人大吼了一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刀刃，凌天舞无法动弹，睁眼一看，北冥夜脸色阴沉的可怕，而他的手就隔在刀和凌天舞脖子中央。
凌天舞吓得松了手：“你……”
“你是傻子吗？”北冥夜咆哮声响彻天地。
这一刻，他在三军阵前，失了分寸，为了她慌不择路，丢盔弃甲！
“撤军！”北冥夜顾不得伤口，一把拎起凌天舞翻身上马离开了战场。
“爷……”夜光担心凌明会趁势追击。
北冥夜毫不理会，霍将军和佟志正打算出兵去追，凌明拦下他们：“北冥夜阴险狡诈，恐有陷阱！”
目光随着他们远去，复杂而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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