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你的血里淌的是我们兄弟的血，你不拜有意思吗？”
“你男人来了我问他，你要死的时候他在哪呢？”
我怔坐在那里，真不知道我晕过去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不是说我不愿意跟你们拜把子，是我怕以后，我这性格得罪你们。”
我看着他们，先露儿出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咱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样，我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人。”
我看着他们，“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这有了身孕，你们个个都是清白身家，要是因为我丢了面子，传出去也不好。”
赵三蹙眉盯着我，小眼睛里不知道闪着什么主意。
支伸斜了我一眼，贾坤却是呵呵冷笑。
“我们有什么好名声？流氓，地痞，混混，都差不多，加上你——也挺配的。”
“滚——，我特么踹死你。”
我伸腿欲踢，结果一阵疼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我看着他们几个阴晴不定的脸，“行，你们以后别嫌弃我。”
“我排七龙八虎后面，叫我黑九儿就行。”
我蹙着眉，那一刻有点想哭。
“啥——？黑九儿？真难听？”
他们异口同声道。
“九妹不好吗？”
“不好，要不以后就叫我小九哥儿吧。老子不要做女人，还要生孩子。”
那一刻我想嚎啕大哭。
“行！以后我们就叫你小九儿，对外就是小九儿哥。”
贾坤一拍桌子，“上酒。”
我脸色一白，“这是要歃血为盟？”
“那当然。”
贾坤道。
我直咧嘴，看向其他人，“我怕疼。”
“我帮你。”
支伸道。
我捂脸想哭。
“逗你呢，喝点酒代表了。你一小女子，身受重伤，我们还是理解的。”
贾坤道。
“那上菜，喝酒。”
我按住肩大声叫道。
“你喝什么酒，喝点大厨专门给你熬的大骨汤就行了，大师父给你熬一下午了。”
赵三道，“要是再住进院，我可没血输给你了。”
“给我盛碗骨汤，我也得补补。”
他暗笑了一下，看着我。
那一天我和他们喝到深夜，到最后我还是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嚎哭了一阵，和着韩秀珍的《莺莺转》，伴着全场的掌声雷动。
我在心里问了春明一万遍，你说好的考试完来找我，你人究竟在哪里？
散场时我叮嘱贾坤，“看好你的台柱子，别养肥了被人撬走，差不多时就该出手就出手。”
贾坤看着我，“这么看着你还真是跟我们一伙的，小九儿，天生鬼点子多，支伸不行。”
我无奈的撇了撇唇。
“好了大哥，明天一早我把请柬，戏票，招牌画好。”
“你过来把活安排人干了，咱找个人记账吧，找个文化高点的。”
“支伸来，他是军师，不记帐干什么。”
“他记？也行，过来跟我上两天课吧。”
支伸在大门口翻着白眼，我这才看见他今天穿的比较精神，小白衬衣看样子是新的。
蓝色的裤子也穿得周整。
“哟，怪妹妹眼力价儿不好，二哥哥这衣服穿的，不是正式上岗了吧？”
他鼻子哼了一声。“受不了你叫二哥哥，肉麻，还叫我支伸吧。”
转身发动摩托车，“我送你回去？”
他在门外问。
“你快点走吧英雄，我不坐他车，我害怕他。”
贾坤看看我，“小九儿，你这英雄是好话还是孬话？”
“我这心里咋没底呢？”
“好话大哥，被称做英雄的人不仅潇洒风流倜傥，还特忠义，你说你是不是全具备了”
他想了了想才走了，边走边嘟囔，“行，明一早见。”
***
含羞草剧团一开业，立刻取得了不裴的业绩，方圆百里以内的人，无论是工厂的干部，还是地里干活的农民，几乎都会忙碌一天后，连夜赶过来听韩秀珍的《莺莺传》。
“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这是他们那时最奢侈的文娱活动。
韩秀珍是真有些天份的，人不仅模样俊俏，脑子也好使，更有一副婑婉动听的好嗓子，高音如山谷黄莺啼啭六月森林，娇俏动人；低音似潺潺流水，缓缓流进你干涸的心田。
男搭给她配了个玉面小生肖远，两个人在台上唱得那是情怀初动，台下一群人听得是百爪挠心。
戏票我也给分了好几种，离戏台近的8块一张，中间四排6块，在后边的3块。站票也要2块。
戏台附近只有四张方台，可坐16个人。
想定这四张台的人，都是冰城有头面的人物，或是行业翘楚，或是精装老大。
自从含羞草唱响冰城以后，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为了搞好剧团，我经常熬夜给他们写唱本，写完让老师傅看，看完根据二人转的唱腔再改。
基本上每隔两个星期我们都能上点新剧目，这保证了人们来看二人转的积极性。
转眼三个月已过，冰城进入冬天。
我把室外的广告业和建筑业先停了下来，把我们的娱乐业和食品加工业增加大了工作强度。
为了销售面点和卤肉，我把退下来的人一部分安排在火车沿线上，一部分直接让业务员骑着自行车卖到了农村里。
并且一边卖烧饼馒头，一边收购鸡蛋，一进一出之间，又增加一笔收入。
贾坤私下设了两个赌场，我极力反对他开，可他总是不听。
赚钱这事，没有满足，只有欲壑难填。
我们一场二人转下来，去掉演员费用等各项开支，纯收入差不多一千了。
那个时候，月工资50元，而他一天就能赚一千，一个月下来差不多都有三万，就算打点或是别的地方有开销，都用不着再去赚不正当的钱，可贾坤却非要留着他那两个赌场。
人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出事。
他设地下赌场被公安扫了两次，他却每次都能想办法再开起来。
我看他纯粹就是想把我发的工资再给抽回来。
我是极少去戏园子听二人转的，但冰城多数人就喜欢看二人转。
我这人赚钱和爱好向来分得清，不会因为不喜欢某件事，这钱就不赚了，相反，只要赚钱就想着尽量计划周全。
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一群文化素质较低的人，有钱会烧包成什么样子。
由于月份越来越大，我的肚子像打了气的皮球，每天顶的心口都疼，只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安排工作，算算账，也没想起来给他们上思想课。
没了紧箍咒的他们得意忘形到忘了自己姓啥。
经常会听见宋玉堂或明锋回来告诉我，他们又打架了，谁和谁在哪里，因为几句话干起来了。
可能就只是，“你瞅啥？”
“我就瞅你了，咋滴？”
一句话的事都能打得血头血脸。
血气方刚的二八汉子们，打架宛若吃饭一般。
明锋和宋玉堂本不是胆大之人，三个月混下来，说话也不干净了，被我抓到口里带了脏字。
教育几回后，在我面前倒是稳妥，背后我也不知是什么鬼样子。
有时问小星野，星野多是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你怕他们干嘛，有我呢？记住，有话跟我说，你不说可能害了他们。”
星野只会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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