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怀疑你嫖娼，带回公安局。”
门口一个头头模样的警察道。
“胡说，你带着自家表妹嫖娼？”
我大声道。
“你问他知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问问我知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什么都没问就安罪名？”
我站起身盯着他们，他们显然一愣，那年代，有谁敢和警察这样说话的。
“你这是让我当堂审问吗？我现在没空，我们是安全检查，怀疑你们涉黄。”
两个警察拉起他就往外带，春明自然不肯走，进了公安局什么都麻烦了。
“等一下，作为公安局例行检查我们懂，配合公安局调查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但是——“
“你们现场不问清红皂白抓人是不是就不对了？”
门口的那人听我如此一说，“哟——，我今天碰见个懂法的，那你们拿出结婚证给我看看？有，我放开他，没有，跟我去派出所说清楚，调查明白了再放人。”
我一听，有点上头，这是没有理表了。
“我和他是表兄妹，他是我表哥，我们来这里买书的，没钱住两家屋子，才开的一间。”
我示意他们看一上炕桌上摆的资料，想着他们对待学生多少回温柔一点吧。
“没钱住男女通铺，还开这么好的单间？”
一个警察张口堵住我的话。
“我们为了安全才住一起的。你们不问姓名身份地址，直接带人走，合法吗？”
“你们可知道，他——，谢春明，可是抗美援朝老兵的儿子。”
我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停下了手。
“他爹是谢海潮，春伊市五十三兵团谢海潮，这是他的儿子谢春明，你们要是不信，先打电话问问。”
我不想进派出所，我相信那时候只要进去，不可能轻轻松松出来。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是怀疑。
“既然是五十三兵团的，出来一定有介绍信，拿过来看看，说说你们团部的电话。”
那男人说着，呼了口气。
春明从夹克里拿出团部的介绍信，我感谢上苍，他可算听我一回话，来之前找他哥办了这封信。
“你叫谢春明？年龄？职业，出来干什么？”
一个警察坐在炕沿上翻着我买的资料。
“谢春明，１９岁，学生，和我表妹出来买资料的。”
他声音发颤答道。
“分开审，省着串供＂。
领头的说道。
春明立刻被带到了楼下。
我扬脸看着其中的一个警察，“你可以直接打电话。”
“这里没有电话，你想多了。说说，你的姓名，年龄，职业。”
“明佳，１８岁，学生。和我表哥出来买书，顺道出来玩。”
“家里大人知道吗？”
“知道。”
“你父亲叫什么，母亲名字。”
我的头懵的一响。
“父亲，明权，五十三兵团社员。母亲，林兰，已亡。”
“谢海潮是你什么人？”
警察转睛问。
“我远房表叔。”
“你和谢春明有没有性行为？仔细交待清楚。”
那警察问起来丝毫没有顾及我女生的脸面。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很想骂人，还没等我回答，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打人的声音，我听见春明开始叫骂。
“你们别动他，我们什么都没干。”
我大声叫道。
心里慌了，那孩子纯得如白开水，整个一傻白甜，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我想冲下楼去救他，被两个人按住。
“你们放了他，他就一学生，脾气又不好，也不会说话。”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你们要查的人指定不长他这样。你们打电话给团部，他是谢团长的掌上明珠，比眼珠子还重要。他四十岁才有的这个儿子，你们要是打了他，谢团长回来跟你们拼命。”
我仰着头冲他们喊。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别动那小子。”
其中一人道。
一会那人回来，“没事，有点不老实，挨了两下。让他说团部电话他不说。”
“我下去跟他说，这店里有电话，话费我出，给我叔打电话。”
两个人押着我到了楼下，我看见春明被单手扣在了暖气片上，嘴角出了血。
“你们凭什么打他？你们抓不着杀人犯拿我们出气是吧？”
我叫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抓杀人犯？”
一个警察警觉的看着我，上来捏住我的胳膊。
我瞪着他，“猜的。”
“说实话！”
“我知道的多了，有空再听。”
我低身单膝跪在春明面前。
“你怕叔生气？还是怕挨打？为啥不给他们说电话？”
春明看着我，“你没事吧，他们没打你。”
“没有，警察不打女人。再说，他们要抓的是男的。”
“跟警察说话别杠，越杠越吃亏，问什么说什么。”
我哄他，看他白皙的脸鲜红的巴掌印，泪哗的涌了出来。
早知道当晚就走好了，现在让他受这种罪。
“你没事就行，我不疼，别哭，哥哥我又不是吓大的。”
“你俩说完了没有？说团部电话。”
我向春明点头。
我知道他的顾虑，本来他家里就不同意和我来往，现在我们在哈尔滨被公安盘查，这个电话一打，他家里肯定气得不得了。
可现在这个电话不打，我俩显然就会被带进公安局询问，我不知道他们在盘查什么案子。
那个年月，东北的流窜犯多如牛毛，随便一个理由我们就会在公安局待半个月。
春明终于吐了那个号码。
电话拨了出去，立刻接通，听说找谢团长，对方立刻道，“谢团长今天一早出发去哈市开会了，你们哪里找他，有事留言。”
听到确有谢海潮其人，几个警察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抢过电话问道：“谢书记是有个儿子吗？叫什么名字？”
哪料对方机警的问道，“你是哪里？你是找谢团长还是有其它事情？”
口气不仅严厉，还含着斥责。
“我是哈市公安局铁道派出所。”
春明突地喊了一声，“杰叔，是我，谢老三，谢春明，给他们叫一声我哥，派出所突击检查。”
电话里明显楞了下，“老三？春明？是你？也在哈尔滨？”
几个公安对看一眼，其中一个比划了一下，示意挂掉电话。
“你们把他送到省厅赵副厅长那里，让他爹给你们证实身份，他在开会。”
对方说完扣了电话。
“搞错了搞错了，不好意思，我们例行检查。”
其中一个立刻过来给春明解了指扣，“对不起，大水冲了龙王庙。”
春明揉了揉跪麻的腿，厌恶的白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其他人立刻去找查别人了，对于我们则匆匆敷衍了事。
其中一个领会了他们头儿的意思，跑过来问道，“小兄弟，纯粹是误会，要不我送你去省厅？”
春明想说话，我张口接过来，“好啊！我们刚好准备明天返回去。”
春明看着我，我冲他眯了下眼睛。
“好是好，只是我们的工作还没完成，这样，我们先把辖区内查完，明天一早来接你们。”
其中一个点了点头，还抽出一支烟来让。
春明伸手挡了回去，“你们先查吧，明天再说。”
他急切的过来看我，我冲他摇摇头。
待他们走了，旅馆的人才围过来，“哎哟小兄弟，亏了你在这，要不然我们都得被带回派出所。”
“他们带你们干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奇怪的问道。
“听说这边跑来个连环杀人犯，正在进行摸排。”
“他们这是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试试。另一方面，只要人抓进去了，那就先审，审出来是案子，审不出来是财份。”
其中一个年轻人道。
“不聊了，我们上楼，明天一早回去。”
我冲春明使个眼色，他现在的身份亮明了，倒不是什么好事，出门在外，谁知道会碰到什么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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