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仓库，看见贾坤和秀珍来了，我心里好受了一点。
抱着秀珍的胖儿子亲了亲，我冲贾坤道：“坤哥，这儿子咋越长越像你？太胖了！”
“嫂子，你带着孩子玩会，我和坤哥商量点事。”
珠珠和果果在这里玩惯了，自然是一放下地就满院子开始折腾，他俩永远有挖不完的宝藏埋不完的土。两个人到赵森那屋里就开始往外搬，贾坤的儿子双手飞舞，急切也想跑下去玩。
秀珍只能推着他跑过来跑过去，原本安静的院子因为他们三个，一时间生机勃勃。
我和贾坤还有小龙进了办公室。
“二哥一会来，他安排完手里的活。”
小龙道。
他提着开水瓶把我们九个人的瓷缸子都扔进了炉子上的铝盆里，倒上开水煮起来。
“坤哥，找着人没有？后续那副局长指定得找茬，不提前下把我们就被动了，还有三个月过年了。”
“这要查起来不是一个厂子一个公司，这么多，说不准哪就查出点问题。”
“找了，都一般，不太好使。”
贾坤低声道。
“行，我再想想办法吧，再翻翻人头。”
我伸手从开水锅里捞出我的茶缸，上面一排标语：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他奶奶的，我哪天不是从头越？
“老八，能找人看看老三吗？在里面三天了？我这心放不下，眼皮总跳。”
“找人了，托了好几个人，人家不给咱探。”
“好不容易找个说上话的，人家给我撂一句，不管见人什么样，咱不能闹事。叫一会五点钟的时候去，那时人少点，该下班的下班了。”
小龙说道。
他的话刚好被支伸听见，站在门口他抿了下口水，“怎么，冲老三动手了？”
贾坤瞪起环眼，“动老三我跟他们没完！”
“没完你能怎样？那是看守所，咱们还能劫他回来？”
我看了他一眼。
“还是多拿点钱，该花花，别省着，要是重伤，申请保外就医，判了直接进监狱，也不在看守所待了。”
下午我们在办公室里商定了解决方案，双管齐下，来迎接那些未知的麻烦。
我先打电话通知明锋，先把盗版碟和磁带搬到别的仓库去，先租附近地下车库的也行，租两个月，安排业务员下去整理盗版带，弄完后停休两天，专门搬货。
音像批发总店这边挂下整理盘货的通知，一周内不开门。
“你夸张了吧？”
支伸道，“他就是工商副局长也可能随便封咱的店。”
我摆摆手，“以防万一，这事他肯定不是赵森判了就能算完的，你信我。”
最后我又叮嘱明锋，把账目给理清，啥时候工税务来查，你也好报账。
给明锋打完电话，我又拨给了化妆品批发点上赵森的妹妹打了电话，让她千万把化妆品的质检报告备好，不要人来查了半天找不到。
贾坤皱眉，“这么多生意你都关？”
“我想把赵森的公司先关了，停业整顿。他那个应该是主要目标，活照干，只是把施工场地改到村里去，那边先空出来关门。就说因老板出事，暂停营业。”
“要是等他来封门的话，再开门就太难了”。
众人没再说话。
我们一行四人到看守所时是下午四点半，看着稀稀两两的人都下了班，老八先下去找人。
我们办好手续进了看守所，他们在前面，我走在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很害怕看见赵森，我怕他受伤，怕他受折磨。
到了办公室，那人一看我们来了四个，脸上一惊，“太多人了，这没法让你们见，这不行。”
老八递上两条烟，赶紧说道：“不去那么多人，两个就行，两个就行，我们都在外面等着。”
“大哥二哥，你们进去吧，我和老八在外面等着。”
我看着封闭森严一排房子说道。
“那不行，你不去老三得急死，我不进去了，你跟他说一声我来了，他就心定了，你进去。”
贾坤拉住我，“你俩赶紧进去看看，看看他瘦啥样了？”
支伸在前我在后，我捏着手指，有些紧张的穿过灰色水泥砌成的半腰身走廊，向左一拐弯，就看见赵森双手反扣在暖气管上。
他半跪在那里，身体姿势扭曲，我几步跑上前去，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三哥！”我跪在地上才能扶起他的他。
赵森脸上淤青黑肿，嘴角是干涸的血迹，他嘴唇蠕动，口里便有血水往外淌，一时间我的心碎成了渣。
“三哥，他们打你打这么狠？”
支伸在他身上一摸，“九哥儿，不行啊，他这得上医院，肋骨折了好几根。”
我一听，双眼喷火，“他们打的？看守所的人打的？”
赵森喘口气，缓缓问道：“那孩子活了没？”
我点点头，“活了。”
“没事，他没死我就死不了，我说今天不动手了呢。”
“三哥！你等着。”
“二哥，你看着他，我去找邓子阳。”
我冲出看守所，拉着老八就疯了一样开车去了刑警大队。
冲进办公室，还好他还在加班，看着我一脸的兴师问罪他皱起眉。
“明佳，会不会敲门？”
“邓子阳——，”我已经不会控制情绪了，“我的人打的电话报的警，也算是自首。你们看守所的人怎么把他打成了那样？”
我站在他门口义愤填膺问。
“我不知道，谁动的他？”
他惊愕的看着我，脸色变了几变。
“你问我，在你们手里问我？你去看看他，他的肋骨打折了，还吊在走廊里，他死了我问你们谁负责？”
我气得心口疼。
“我打个电话，你别发火，注意点形象。”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打了两个电话。
“走，我跟你去看看。”
“别冲动。你这是为了谁都往前冲。”
他无可奈何的白了我一眼，“走吧，要账的！”
他开着吉普跟着我们又风驰电掣的返回看守所。
来到锁着赵森的走廊，支伸正扶着他，想给他一点舒服的姿势。
邓子阳在赵森身上摸了两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出去找人拿来钥匙，解开手铐。
赵森被抬着慢慢放倒在水泥地上，他身下是一滩黑血，领口，嘴里。
“谁打的？谁让你们打的？”
我歇斯底里叫着，被邓子阳一把拉住我，捂住我的嘴。
他用眼神制止我，低声说道：“你等着，我去帮你办保外救医。”
他出去了一会，看守所的医生进来给赵森做了基本的检查后，给邓子阳办的保外就医手续上签了字。
全程赵森都闭着嘴，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没有说一句话。
办完手续，邓子阳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来看守所拉人。
“送到和王天佑一个医院。”他最后叮嘱道。
在上车抬起来的那一瞬间，赵森嘴里吐出了几口黑血，他冷冷的看了眼看守所的大门，就再一次阖上了眼睛。
赵森在医院检查，断了五根肋骨，多处脏器受损，我找金医生要来病历，把王天佑病历的和赵森的全部复印了下来。
我决定请律师，重伤他人是我们不对，我们报了警送了医院，嫌疑人也伏法进了看守所，为什么我们的人在看守所活活打成这样？
“我不服，我要替赵森讨回公道。”我冲在一边吸着烟的邓子阳怒气冲冲的道。
“冰城没有私人律师。”
他弹掉手里的烟灰。
“那我去北京。我知道北京有。”
我声音颤抖。
“你如果告，你知道告谁吗？你在和谁作对？”
他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像是冷夜里刮过的风，飕飕的直入心底。
“你得知道，赵森是有犯罪前科的人。”
停了一下，他才说道：“我帮你想想办法，不过，你可以把消息散出去，说你进京请律师。不要急着去，把消息发出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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