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不了，门口有警察叔叔，我把你交给他。”
“大姐，我不偷了，以后再不偷了。”
他躬着身子。
“行，我信你，跟着我。”
我紧攥住他的腕，往不远处李海波那走。
他见我牵了个小黑崽子过来，吃惊的问，“姐？你招这个？”
我摇头，“抓了个夹包的，在我裤兜里乱摸。熊孩子。”
那孩子缩脖子惊恐的瞧着李海波。
“要收拾他一顿不？”李海波看问我。
“愚蠢，打人是下下策，收心为上。”
我把熊孩子的黑爪递到海波手里，“给我看住了，看你的本事。我去招人。”
李海波嫌弃的捏过他的手腕，“这就是我的活儿啊。”
我转到一群年轻人中间，发出去四十多张招工简介。
我的招工简章上写的清清楚楚，要16岁以上，有技术有文化有拼劲有梦想的年轻人，到公司经过培训后上岗，工资为保底二十块——二百块之间，有提成有奖金。
一群人看到如此优厚的招工条件，立刻围了上来。
“大家看看啊，我这招工招的工种比较多。你们在冰城吃过的南京烤鸭，冰城五香酱肉，可都是我们厂生产的。”
“凡是有亲戚邻居在这厂里的，可以打听一下，问问福利是什么样的。”
一时间人群中叽叽喳喳讨论成了一团。
我又大声叫着，“我们这招努力干活养家糊口的，还招能拉会弹会唱戏的，能说贯口的相声演员我们也要。”
“要是你们身边有这样的人，不妨介绍一下。”
“还有，”我站到了一个椅子上，“冰城明星艺术学校，正在招生！”
“大家仔细看看手里的招生简章和招工简章啊，看清楚看明白了再排队。”
“排队报名，排队报名，面试地点和时间都在简章上面，大家拿好。”
我使劲运着丹田的气流喊着。
平时闲暇我会去学校跟声乐老师学学唱歌和用气发声的方法，这让我平时上课的声音比较饱满，学的那些东西，有了用武之地。
市场上人虽多，我站在高处，声音也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他们很快站成了两排，“大家排个队，不要拥挤，不要争吵，一个个来，全部有机会。”
“现在给大家登个记。”
我把笔和纸放在了桌子上，让他们一个个自己写。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人群总算散得差不多了
“赶紧写，明天去明星学校那边面试。”
李海波铁钳子一般的手，好好的捏着那个黑爪子，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把孩子牵了过来，“姐姐，你这也太累了，一上午就在人堆里叫唤了。”
我笑着看了看他，“家大业大，才更要努力工作。比他强吧，钱没偷着还给按住了。”
“偷盗抢最终都是不义之财，被人抓到还会剁手。”
听我如此一说，那小孩子嗷嗷直叫蹦了起来，惹来旁边一群人围观，“姐姐，我没偷你钱，你搞错了，姐，你放了我吧。”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哎，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孩子又没偷着你钱，你凭什么剁人手？”
我透过人群，发现说这话是个头戴斗笠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看他身形与长相，我心里有了几分底，弓腰驼背多是偷儿平时养成的习惯，目的就是缩小目标，不引人注意。
“海波，你说说这喊话的人和这孩子啥关系。”
李海波人且聪明，他看了我一眼，“我去给你捞过来？”
手下的小贼狡猾的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头上一拍，“放心好了，我不剁你手，我要剜你的心，下酒喝。”
“走，李海波，跟我回学校吃饭，让你长长见识，小九哥儿的天下，可不是靠打砸抢偷换来的，凭的是本事。”
我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海波出了大厅。
有几个认识我的客户，向我点头打了个招呼。
背后传来一群碎嘴，“那是谁啊李掌柜的？你认识？”
“哟——，南岗大院小九哥儿，你不认识？”
“他这看起来半男不女的，啥来头？”
“嘘，别瞎说，被他的人听到了，你得挨揍。女的，女的。”
“女的？女的那看起来，还没我胸大。”
一阵哄堂大笑传到我和李海波耳朵里，他眼神复杂的盯了一眼我的飞机场。
“去——，别说人家这个，回头被她听到了，你是自己找削。”
“人冰城大佬宋四爷还得买她几分薄面呢，你嚼这舌头-，不怕？”
“一个女人，有多大本事？”
“多大本事，咱冰城第一食品厂，除了国营厂就她厂子了，你吃的熟食和所有火车上卖的，都是她家的。”
“那厂子是支总管着不假，当初可是小九哥儿弄起来的；还有咱南岗的音像批发，一个冰城都从她那拿货，正经太平洋的货，我们都要从她进货货。”
“东北三省都叫他垄断了，你说她多大本事？”
“人家兄弟九个开轿车，你有吗？南岗人都知道她，人还是不错的。”
李掌柜说起来宛若说书一般。
“一个女人，这么厉害，道上还买他的面儿，总有蹊跷吧。”
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颇有些刺耳。
他说完并伴随着一声浪笑，人堆里一群附和着怪笑的。
李海波转头看我，“姐姐，别人这样说你，你都能忍？”
“你要不敢跟他们干，弟弟我上。”
我一把抓住他，“好勇斗狠没意思啊，他们之所以混到这把年龄还在市场上找普工，就是他们很菜，没本事。”
“一群没本事的人，看到一个比他们强，有本事，还是女人的时候，他们的心理是不平衡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攻击我。”
“跟着姐，学的是本事，不是打架的功夫，打架你都回家跟你二叔学了。”
我拉着他来到大门口停车场，推出那辆嘉陵摩托车。
“李海波，你把他给我扣住了，放中间，你坐最后面。”
说完我发动车，那小黑孩子扭了几扭，最终还是李海波力道大，把他押上了车。
“姐，你抓一小偷回家干啥，你看那个男的一个劲看我们，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带你和带他都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西游记》看过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抓紧了，走。”
开着车，我就把他俩带回了学校。
进了大门，我才让李海波把那小黑孩子松开。
赵森正坐厨房里等着我，见我带俩半大孩子回来，问道，“小九儿，这都谁啊？”
“你不认识？”
我蹙了下眉，“过来，李海波，认识一下你赵森叔叔。”
李海波挺了挺身子，唇上露出笑容，“听说过故事，没见过真人。”
“那你见见，南岗赵森，他的手速比你快多了，一会吃完饭比划比划，比划完打不过你赵森叔叔，你就跟着我改邪归正。”
“不能动刀呵，随便玩玩。”我扬脸盯着李海波的眼睛。
李海波人虽小，但心眼儿却十足，“我怎么跟着你改邪归正？”
“吃完饭再聊，你大爷我累了。”
“领着黑子，好好洗洗脸去。”
正说着话，下课铃响了，一群意气风发，精神十足的青春男女走出了教室。
李海波看着我，“姐姐，我刚被学校开除出来，你不是要收容我吧？我可不想上学。”
他的眼神有惊愕，怀疑和不可置信。
“去，把那孩子给我洗干净了，我有事问。”
李海波只得又抓起那孩子，“这一百块挣得真是不易啊。”
他边走边叹了一声。
赵森弹着烟走到我面前，“啥情况啊，要人咱招，这整这半大小子，多难带，十四五岁，青春期，不打仗难受，不睡女人难受。”
我一听，咯咯笑起来，一阵前仰后合。
“我这句话有那么好笑吗？哪惹着你笑了。”
他眯着看眼我，脸上是疑惑。
“你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不是天天打仗，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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