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宝剑锋从磨砺出
剑魔收齐迹为徒，心中大喜，转身对施神医说道：“药蛇虽死，但我心未死！老夫打算带徒儿闭关修炼，以后也再不必劳驾神医前来了。”施神医笑道：“说哪里话来，以后若有所需，老夫还会鼎力相助，谁让你是老朽唯一看得上的人。”剑魔感激道：“施兄，你也是我唯一敬重的人！”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张甯拉着齐迹道：“齐迹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咱们说过的，同生共死。”齐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施神医假装微怒道：“你不要师傅了么，不要胡闹，齐迹要留在仙剑山练剑，你跟师傅回去，为师最近对毒物很有兴趣，需要你的协助。”张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不不，我要齐迹哥哥跟我们一起回去。”施神医怒道：“不要胡闹，不是和你说了吗，齐迹要练剑，你跟师傅回去。等齐迹练成，他自然会来找你。”张甯满脸不开心道：“我也可以在这陪着齐迹哥哥，我不会打扰到他，更不会影响他练剑的。”施神医怒道：“不行，这里是剑谷，不是我们的如意山庄，不要任性，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张甯见师傅不同意，便壮着胆子问剑魔道：“剑魔前辈，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剑魔冷冷道：“不可以！”张甯皱着眉，一脸委屈对齐迹道：“齐迹哥哥，那你以后会来找我吗？”齐迹看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安慰道：“等我学艺有成，我一定回去看你的，我保证！”张甯还是依依不舍，但无可奈何，拉着齐迹的胳膊道：“齐迹哥哥，你不要忘记我俩个一起度过的同生共死的日子”。齐迹点头道：“不会的，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张甯忽然一下子送开他的胳膊，向远处跑开，一只手还在抹着泪，忽的回过头，带着哭腔大声道：“齐迹哥哥，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忘记。”
施神医看张甯如此伤心，知道是动了真情，摇了摇头叹道：“齐迹，好好学剑，等你出山，千万不要忘了来看看张甯，这丫头虽然任性，但还是很重感情的。”齐迹心里也很难过，与张甯相处这么多天，对她也是依恋不舍，于是斩钉截铁的回道：“施神医，您放心，我也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绝对不会辜负张甯妹妹的厚爱。”施神医点头赞道：“好，有你这句话老朽心里就有底了。”
剑魔飞身上了石壁，在凸出的一块石壁上用力拍了一掌，凸出的石壁便一下子凹了下去，“轰隆隆”巨响之后，竟出现一个小石门。
于是，几人都上了石壁，一前一后，顺序进入了小门，只见门的里面竟然藏着无数狭窄、旋转的石阶，剑魔不知道从哪取来火把，四人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缓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前方的石阶越来越宽阔，而且隔着不远处便有一盏微弱的灯光闪烁。
又走了一会，剑魔突然止步，站在雕刻有蛇形图腾的油灯下，顺着蛇盘旋的方向轻轻一旋，只听“嘎吱”一声，又一道石门打开，四人便依次走入门内。
出来后，剑魔在地面青石上用力一跺，那石门砰的一声便自动关闭了。剑魔回头对众人道：“仙剑峰到了”。
原来此时几人已到达山的顶峰，虽说此山不高，却险峻异常。
此山乃是天龙山的一个小侧峰，风景秀丽，远处松海苍苍莽莽，流水有声，云林深处啾啾鸟鸣。
齐迹发现眼前是一个十分清静的后院，一条山涧清溪蜿蜒而过，几丛翠绿青竹，花花草草满院尽是，引来不少蜂蝶飞舞其中。在路旁两侧，有两株顶天立地的银杉，笔直指向蓝天。
走出后院，是一座四层古楼，题曰着“藏剑阁”，红墙绿瓦十分雄伟，在楼阁、门窗纸上皆雕有精美图案，显得十分别致。
穿过藏剑阁，眼前是一大庭院，两侧是清雅廊舍，依墙种有几颗大树，树身苍态老气，枝桠曲折奇形百状，叶子绿油油的生机勃然。此时正是花开时节，一簇簇白瓣红芯的花，开满了枝头，犹如一团团的白雪，盛放在宽大的绿叶之中。
再向前通过几百个石阶，便达会客大厅，只见会客厅，朱红色巨柱顶立，飞檐斜指蓝天，一副磅礴气势！会客厅的一个门柱子上题：握剑时风起云涌，另一个柱子写：弃剑后俯瞰苍生。
大厅再往前，有个宽大的平台，台前有一牌坊，上书“习武台”，皆用白玉方石砌成，应是剑魔及弟子平时晨练之用。平台之四侧，各有一株挺拔粗大的白玉兰树，径粗六七尺，高逾十丈，树上开满了千百朵洁白的玉兰花，轻风吹过，皆是玉兰罄郁清香。
四人进入会客厅，会客厅宽大异常，两旁分列客人座椅四把，中间主人宝座甚是豪华，纯木工打造，椅背蟠龙刻凤、金箔罩漆，左右两边的扶手、搭脑及立柱上也五色缤纷，满缀七宝，璀璨华丽，庄严肃穆。宝座后方悬几十把宝剑，有的剑鞘已锈迹斑斑。
四人纷纷落座，奴仆则早已把茶水备好。剑魔吩咐准备盛宴，一是为款待施神医；二是为庆祝收得新徒；三是为久困深谷中的二人改善饮食，全是接风洗尘。
剑魔又特意吩咐奴仆带领齐迹与张甯去沐浴、更衣，精装梳洗、打扮一番。
待二人归来，见会客厅早已盛宴排排，各色美食数不胜数。
剑魔与施神医见二人进来，不禁都吃了一惊！齐迹哪还有半点和尚的影子，只见那人发黑成束，须胡尽除，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长身而立，玉树临风，说不出的飘逸出尘、英俊潇洒。
而他身旁的张甯双眸似水，肤如凝脂，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长发黑亮，青丝随风舞动，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上身穿淡紫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颈上带着一条金链、衬得皮肤白如雪，宛如天仙下凡一般。
二人入座，剑魔便以仙剑山主人身份敬上一杯酒。后齐迹起身，再次行拜师之礼，并向师傅和施神医一一敬酒三杯。剑魔脸露悦色。施神医也频频点头，口中对齐迹赞美不绝。
张甯却心中闷闷不乐，但事已如此，只能寄托希望，希望她的齐迹哥哥能早日修炼好无影剑法后，来山庄找她！
酒宴毕，施神医与张甯二人起身告辞，临行张甯依旧恋恋不舍，拉着齐迹的手，再三嘱托与他。
施神医辞别剑魔，也拍了拍齐迹的肩膀，希望他能来如意山庄做客。
齐迹与剑魔送了一程，看着师徒二人离去，才重回峰上。
齐迹来到自己的房间，只见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被子都是最新的，另外还有一男仆、一女仆在屋外伺候。齐迹过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而今在这安逸舒适的房屋，倒有些不习惯了。
第二日，吃罢早饭，齐迹就被剑魔带领，重新打开后院的那个石门，然后进入，二人又沿着台阶左拐右拐走了一段，来到一条断头路上的尽头。
剑魔停下，拍了一下前方石壁，然后对齐迹道：“记住，这是咱们剑谷的秘道，这条通道，上下相通，另外你还要记住，为师刚才拍石壁的地方，那里有机关，能打开暗门。”齐迹立即回道：“是！谨遵师命！”心中开始暗暗默记。
石门被打开，齐迹发现他又回到了谷底，说实话，这里还真是一个世外桃源，除了没有食物，一切都好，还有就是少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张甯。
二人来到谷底，剑魔径直走到水潭旁的一块大石旁，然后让齐迹也过来坐下，便开始讲起无影剑的来历。
剑魔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养父救下并带回仙剑山。养父是一名剑法高手，从小就教我练剑。他告诉我：千中兵器，以剑为尊。剑，象征着高雅和正统，是堂正的代表。剑有时候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武器，更多时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刀则不一样，刀是贩夫走卒，厨师裁缝不离手的简单兵刃，是俗气和低级的代表。一开始我练的剑法就是无影剑，这套剑法十分霸气，杀气很重，因此养父从来都只允许我使用木剑。直到我养父去世时，他才亲手把剑谱交给我，并对我说了一个关于剑谱的秘密。”
齐迹想问是什么秘密，但师傅不说，他也不敢问。剑魔接着说道：“为师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一直都很痴迷和崇拜剑术，对宝剑更是情有独钟，常认为“剑是君子所配，刀乃匪盗所使”，所有每每看到别人使刀、枪、鞭、索、掌、箭、棍等都一心想把他们打败，就是想证明，剑才是王道，唯有剑法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武功。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几年内连续战胜几十多个江湖帮派，每赢一场，便将其所使兵器据为己有。因此，在短短几年中，为师的名声大振，江湖人见我如此痴迷剑术和宝剑，便送我绰号“剑魔”。而在这几年中为师有得也有失。”
齐迹不解问道：“师傅剑法已经天下无双，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么？”剑魔摇摇头道：“随着为师名声大噪，有很多练剑之人便慕名而来，有人送我宝剑，想拜我为师，还有人前来挑战，就是想通过打败为师，而成名于江湖。为师是不厌其烦，因此有段时间便下山云游而去。可是，那斧头帮帮主马荣联络了很多曾经败在我手下，或者死于我手下的帮派，攻上了“仙剑峰”，本是冲我而来，但未见我人影，便开始烧杀抢掠，我的妻子、女儿也被他们无情杀害。”
齐迹叹道：“这些人真是罪过、罪过！”剑魔接着道：“当我听说仙剑峰有变，回来之后一看到满山尸体，庄院、楼阁、房屋烧毁殆尽，一怒之下，便携剑斩杀了斧头帮一百八十余人，还有那些所有上过山烧杀抢掠者。但妻儿已死，我悲痛欲绝，日日陷入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一度想放弃练剑，因为是练剑，让我失去自己最亲的人。后来又有很多找我报仇者，找我比剑者，偷学剑法者，都被我一一诛死，然后丢到这深谷之中，是他们逼着我，又燃起了心中烈火，是他们逼着我，又重新捡起了宝剑。”
齐迹感慨道：“师傅的经历真是坎坷，一生把心血放在剑术上了”。剑魔苦笑道：“你说得对，当时为师对无影剑的痴迷，已经达到欲罢不能的地步，否则也不会闭关练剑，而闭关练剑之地，就是这里。”
齐迹忽问道：“不是有密道相通吗，那时候我觉得师母可以躲进密道逃生。”剑魔叹了口气道：“这密道本是预防不测之用。为师也不知道为何她不从密道逃走，兴许她为了保持气节，才选择跳崖。”
齐迹点点头，赞道：“看来师娘是一个秉性刚烈，宁死不屈之人！”
剑魔摇摇头，站起身道：“都过去了，说太远了，从今天起，你就在此专心地练剑吧！”齐迹也跟着站起身，一礼道：“谨遵师命！此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与外界不通，真乃修炼的绝佳之地！”
剑魔笑道：“此地也并非与外界不通。你看前面这潭水，其实潜入之中，可以与山外一个瀑布相通，这里常年积水，就是因为外面有个常年流水不断的瀑布，这个是为师无意中发现的。”齐迹闻听此言，叹道：“这真是天工神斧所造也！”
剑魔又问齐迹：“你对无影剑的第二层“挥剑成河”能领悟多少。”齐迹一礼，回道：“徒儿以为，所谓挥剑成河，这个剑，主要修炼指的是剑气。剑气，就是剑客对自身周围一切气息的变化的感知，大地的微微异动，风的走势，万物气息的流淌，阴阳之气的更迭，剑客只有顺应这千万种变化，在瞬息之间，使出如江河滔滔不断、亦如璀璨星河而延绵不绝的剑招，形成一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气势，这种气势随着使用者对这一切的领悟程度加深而变得强大。”
剑魔点点头道：“不错，这一层为师用了很多年时间才参透，没想到你悟性这么高。这一层不讲究剑的招数和变化，所有剑招的使出，都只是为了形成剑气，当剑气形成，则易守易攻。”
齐迹谦虚道：“可惜，弟子只知其理，却难以达到”。剑魔点头道：“那是因为你实战经验不足，剑招又练得太少，并且过于重复使用，自然难以形成剑气。”
齐迹有所感触道：“师傅说得很对，弟子以后定多多练剑，弥补不足”剑魔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那你对无影剑终极第一层是如何理解的呢？”
齐迹摇摇头道：“弟子第二层尚未到达，岂敢奢求练终极第一层，不过弟子以为，第一层“心中无剑”主要讲的还是剑意”。
剑魔惊讶地看了齐迹一眼道：“你与为师所想居然一致，剑意追求的是形神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尽生于意外，又蕴于象内，是剑术的最高境界，剑客不仅需要剑法绝顶，而且剑意上有很高造诣，同时，修炼剑法也需要深厚的内功，当内力与剑意到达一种极致的时候，就可以窥探“心中无剑”的境界。而当到达这种高深的境界，就能发挥剑的本源特征，这个时候，剑就活了，万物皆可为剑。而师傅年轻的时候以为剑乃天下第一兵器，唯一正统的武功，是完全错误的。”
齐迹表示赞同道：“师傅所言极是，天下各种兵器都有其独特之处，正所谓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开春满园，而想达到这种随心所欲，心中无剑，万物皆可为剑的境界，实在是太难了！”
剑魔苦笑一声道：“为师如果能早明白这些道理，以前也不至于为了收集宝剑、名剑，而惨遭各派报复。”
齐迹安慰道：“师傅，一切都过去矣，而今伤感也徒增无益，请师傅多多保重为是。”
剑魔神伤地点点头，手一挥，插入石壁的那把剑，便“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落在他的手中。然后，他便开始准备指导齐迹练剑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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