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昆仑山,阳光懒懒散散似丝絮般落入房中,一大一小的酒坛就整齐的摆在桌角,桌上的盘子碗筷没了,剩了一点碗中的酒,阳光折射在其中,光虚幻了,人也迷离了。
齐承睡醒了,习惯地眯一下眼睛又突然睁大,像是要看清些什么。爷爷就坐在桌旁的小椅子上,昨天的客人也都回去了。
“爷爷,我明天就去镇上瞧瞧小娃子去,爹娘估计也在的。”齐承赶快地穿上衣物,拿着猎叉和大衣,出门用门前旁的雪清理了下脸庞,似是更脏了。他朝着陈家看了一眼,发现这柴垛都被人挪到靠杖子上了,下面还是用绳子捆着。听到门开的声音,陈家妹子也推开门,打了个招呼,“齐大哥起的好早嘞,北山的灵物又要遭殃了。”
“明天我要去镇上看小娃子,你跟我去不啦,陈妹子?”齐承出了大门,朝着陈家喊道,“要真去不得我就给你带点山下的东西了啊。”每次去看小娃子都会知会陈渔一声,因为有几次陈渔都会下山买些东西上来,包括些许胭脂都会买的。
“明天俺爹正好要去山下卖柴,就一起去了呗。”陈渔指了指堆叠成小山一样的柴垛,“先生也要明天回镇上去了,俺们就可以一起走咯。”笑得很美,雪山下雪莲般的女孩,她好像从小就这么开心一样。
“那好,我先去北山打猎了,晚上来家里吃昨天打的雪鸡!”齐猛子关了大门,朝着北面上山而去,雪还没踩实的路上响起了嘎吱嘎吱的雪裂声音,几排脚印延伸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风不算大,正值阳光也有几束,陈渔转头去了齐家后头把雪鸡挖出来,通红的小手一只一个地拿着雪鸡,踉跄地小跑回了齐家屋里,齐老爷子已经去树下“乘凉”了。
“好大的两只,也太漂亮了,嘿。”陈渔貌似是舍不得吃掉了两只雕琢如此雪丽的鸡,锅里的水开了,她把两只雪鸡放进锅里片刻,就上手开始拔毛,一些难以处理的地方就靠这下面燃烧着的柴火,花了些时间的,但还是做完了。
陈渔歇了一会,准备烧点茶去给爷爷们送去,先生也在的应该,陈渔儿想到,那就煮点好茶,先生很难回来一次,也不知为什么没到年末就回来待着,想来是有些事情的。
“楚先生回这里,有些重要的事情是么?”齐老爷子咪咪着眼睛瞧着远方,想看透什么东西一样,随意地说了句。
先生不言苟笑,回答道:“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是小娃子他入境了。”说着展开了一个小扇子轻轻地掠过他自己的额发,指着树,“我希望他去外面看看,不需要山下传道解惑了。”
“你是来说服我的?”齐老爷子也抬头看了看树,“我以为他的心性不大够。”
“我教了他两年余,我觉得他能,而且…”先生把头低下来,拿出来一张纸,拿着扇底,写下了四个字,“这是我前天走之前问他,你能么,他说了随势而行。”
“你教的好,那就让他听你的,猛子就是没学习,留在山上也好,走去别处也好,记得回家,让他年后再走,入正月等他大哥和陈家小妮子成婚再走。”齐老爷子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一阵热气,陈渔也刚捧着茶过来,听到时,喜惊间茶壶就落了,正倒在齐老的裤腿旁,湿了半边。
“齐爷爷……嗯……对不起”陈渔吓得以为热到了齐老,拿起茶壶,满脸羞地就往屋里跑:“齐爷爷我回屋再去烧一壶,一会过来再给您倒茶。”
这是个大消息,村里很久不热闹了,年末事情多,很多家忙着这忙着那,齐老爷子说:“近了岁月再和村里讲吧。”
“明天早晨就走,他喜欢竞争,和他说下你应了。”先生合了下扇子,“等陈妮子的茶了,也没啥大事,但是他爹娘说,你得开口,想着立马就回来了。”
“没人知道他入境了,我也是前几天知晓,他说他入了些日了。”楚先生觉得可以往下继续讲讲,“我们都是学书的,该有个保护我们的人了。”
“且行。”村里多多少少的都学些书的,齐老爷子也不例外。
“去叶城吧。”先生继续说:“打些基础是好的,不过去哪是他该想的。”
“任行。”齐老爷子睁开眼睛,陈渔端茶过来了,展开两只茶碗,陈渔慢慢地润了下茶碗开始倒茶,手是有些抖的。
“渔妮子,刚刚也听到了,先别到处讲,等岁末吧。”
“好,齐爷爷。”
“叫什么?”
“齐爷……爷爷。”
“我问过他,他稀罕你。”
“嗯……嗯?”
“你呢?”
“俺也喜欢他。”
“等他回来你和他说。”
“俺不敢说,他都把俺当妹子待。”
“你就说我让你说的。”
“那行!”
“回去吧,妮子。”
“爷爷,先生歇着嘞。”
下了些小雪,雪很亮的,像镜片一样,又想柳絮一样,陈渔心里也一样。
也有些风的,凛风不冽,如水纹一般,还如闪雷一般,明个晨要下山了。
北山很大,齐承也只走过小一片,再往前就没有清晰的道路了。他慢慢地走近一颗树下,有鸟儿在唱歌,冷天中的声音不是很敏感,但是齐承还是听到了,是不寒雀,只有西边的冷山上才会栖息的灵鸟。他一手拿着猎叉,另一手拿着架子,虽说自己是个入境了的武夫,可猎杀这种灵巧的小玩意还是得靠笨方法,从背袋里掏出一把谷糠,架好做工不是很精良的小笼子。
“咔!”头上的鸟儿惊走了一片,齐承不过是掰断一个木棍准备支撑笼子而已。
他拿好弹弓,准备在这小雀儿进圈套时用弹弓打掉支撑的木棍,“怎么风却大了起来?”
“风好像大了。”齐老爷子还倚在树下,先生看着皱起纹波的茶碗说到。
“可能是要积雪了,冬天来得久了。”齐老爷子端起茶碗,还好温热。
“小娃子真有这天性么,我看他每次回来不温不火。”
“齐老,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他这个孩子虽然一根筋,但是…”
齐承准备好了,鸟儿也咬勾了。他害怕不寒雀太灵活,必须用尽力气快速打掉木棍,风声更近了,有些迷眼。
更北的方向突然传来尖叫,悠长的尖叫,雀儿们惊吓一片,木棍在雪地里显得毫无倚仗,齐承迎着风看不到木棍的位置了,只好顺着刚刚瞄准的方向射过去石头,听到木棍倒了,立马往前面跑去。
只见一只巨鸟顺着北山下来,尾似蜂针,尽显妖异,所过之处树木花草枯萎,蛇虫鸟兽即变黑血,似守护神般栖居在了一个大石头上,朝天的尖嘴吐出黑色流光,叫声随之而至。
“钦原?!这妖鸟不是几百年都不出现了么,怎的这时下得山巅,莫非山上出了什么大变故?”齐承早在钦原从山巅滑下便趴进了雪里,面前是他清理出的一个圆圈地方来捕不寒雀的,里面有着三两只,他便顺手把笼子拿进了背袋中。片刻,钦原又发出一声尖叫,就原路返回了。齐承赶紧下山,从北面往下跑,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村北的路口,却是气喘吁吁,双手支在膝盖之上,面朝雪地,停留了好一会,方顺气恢复,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他么,你不要在这里溜须拍马我可以不?”齐老爷子斜眼看了下先生,右手抬起来抿了一口茶。
“严师出高徒,肯定是您齐老小时候教育得好,当时您不就是寒窗之下几十载,成了一个读书人么。”楚先生似乎不像接着往下说,亦或是齐老爷子不喜说,“这小子有您当初那股劲,要我说恰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
“爷爷!先生!不好了!北山那只妖鸟从山的顶头飞下来了,沿路还一直在叫,不过我下来的时候它已经飞回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齐承从北口一直跑到村中大树前,刚好齐老爷子和先生在这边品茶聊天,大气没敢喘第二下就一下子全吐出来。
“钦原么?这妖鸟可是很久没下来过了,怕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了!”先生看向齐承,又转头皱了下眉看向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似乎没听到似的,起身准备往家里走,端着茶碗,嘴里哼着不知哪来的小曲儿,走了能有到了陈老叔家,也没回头。
“先生,你说我家那个小娃子怎么来着?”他停下来了,也没回头。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先生疑惑地站起身来,重复了刚才的话,还没说完,齐老爷子抬了抬手,打断了他。
“一鸣惊人。”
“那只大鸟确实是惊人啊,爷爷,吓得我趴在雪里都没敢动。”齐承在旁走着附和着。
“回家吃饭。”齐老招呼着两人,径直走回了自己家中。
“一鸣惊人?!”
先生惊呼了一句,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陈丫头,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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