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吹转蓬莱阁,天山落笔至昆仑。且说这西北冷峭陡崖,一眼望去茫茫白雾霭霭,那从高岭肆意吹下的白风都割不断这连山迷霾,天有知凉意,落坐下这屯集于山脚下,拨开白茫茫的尘雾显露出一个崎岖高低的村落。
隔壁墙外是一个草屋,虽说茅屋简陋残破,但是搭建之人也是颇费心思,至少近几月来看,房子还没摇摇欲坠之势。这茅屋的主人叫齐承,村里都叫他猎人,至于为啥,说是只有他能登进北山,有猎猎,没有的话,打点柴草,落落生计也就是了。
村子只有三个人人来往的出口,北侧靠着大山,坐北至南村口就是山脚再往下别的地方了。齐承的草屋靠着西村口,打这往西就是落鸦泉,周遭也就这一个泉子算是能叫的出来名字。东出口连着一道雪路,道也算是崎岖,绕着三五里到一个岔路口,有个木茬都基本遭了风化后的牌子,北走是北山,东走是离这最近的村子。
“都说这落鸦泉是处灵地,可这几十年也就齐猛子一个人泡出了个一身功夫。”听这声音是从村南口一个老头那出来的,“你老小子家的那个娃是不是也快要九岁了,九九是个极数啊,落得一身功夫才是。”
“你个老常头净是歪理邪说,先生说是俺家娃有慧根,这学了三年来的书,才没专门在这功夫上,再过两三个月娃也该回来了。”这老人倚在一个大树旁的孤木头上,像是习惯了冷风一样稍哆嗦了一下,看着南边山脚再下面的大路,白风一过,隐约地显出一个小镇城墙,他家娃原就是在这镇里学书的。
“说着时间也赶得紧的很呐,这孬娃一回来岂不是又快岁除嘞,搞快找猛子打点好肉来才是。”这老常头不高,腰身欠着稍显佝偻,胳膊关节也看起来突兀,整身像皮包骨似的也对着野味兴趣大得很。
话里话间过了能有风停雾歇,这黄昏也就将近了。打东边走来个挑着两只已经清洗的差不多的雪鸡的年轻男子,天山上这雪鸡虽不大,但在矮山嶙峋处缺几乎没有,这鸡天生矫健异常,灵气足,说是武者大补之物也不为过了。这男子便是齐承,村里头老人都叫他齐猛子,年轻人们都叫他猎人,齐承可是这个村庄唯一开源气的武者,其他讲来半吊子都算不上,也就只有他能上这天山北把雪鸡给逮回来。
“猎人回来了啊,今天是打回来啥咯?”东村口也有往来人主要都是山下打柴的村民,向着东村口回也是寒暄了几句,周遭村子都是以卖柴禾或者种些粮食来送到南下面的镇子上卖来换些钱财食物什么的生活着罢了。齐承年纪也就二十上下,留着一戳半长的小胡子,挑着雪鸡往草屋走,路过两个老人时打了个招呼,“常爷爷,爷爷先聊着,我先回去把雪鸡埋上。”这倚在木头旁的老头姓齐,家里孤老头子带两个隔辈的娃子,小娃子还在镇子念学,就在镇子上唯一的学堂,大娃子就是齐猛子,齐承原本不姓齐,也不晓得他姓什么,襁褓时被老人的儿子齐进在去镇子的路上捡了回来,养了个把十年后寻思该给齐承找个妈了,齐老头寻亲家找个了女娃子嫁给了齐进,过了几年才有了这个小娃子。
齐承推开小木头门进来院子,看里面草屋有动静,也没多想,推门进去找了句,“陈妹子你咋在我家,怎么,家里灶头不好用了?”
“哪有啊,齐大哥,都知道俺的心思,大爷那边走的镇子上去了,家里也没个女人哪得行啊,再说了,太阳下山了才回来,这天山脚下嘞天气,咋可能不冷,提前烧好也是暖和暖和。”陈渔儿是村北头陈老叔家的小丫头,陈老叔是平辈间他们村最小的,所以平辈都叫他老幺,平时啥的也倍加照顾,陈鱼儿母亲死的早,都是村里照顾的很,才能养出这个独生丫头出来,小的时候都是齐承带着玩,长大了也就有点依赖了,陈老叔也念叨过要给她嫁给齐承,这小女娃子脸上一红,也扭扭捏捏,谁都看得出她对这齐猛子是喜欢得紧。
“管我干啥嘞,我年轻力壮,这不打了两只雪鸡正要褪了毛挑镇上卖了去,也换点粮食衣裳过个好年,渔妹子你想要啥,明个我去看小弟时候给你捡点吃的穿的。”齐承揽起来一个木桶朝着门外走,边走边说,“妹子也晚了,家里后面还吊着半只黑皮兔子,喊你家老爹来,我们四口把这兔子蒸了驱驱寒。”
这黑皮兔子其实叫影兔,这兔子后腿和小孩手臂般粗,发力很凶,留下的雪迹也重,被齐承逮住那肯定是囊中之物了。
恰乘傍晚,薄雾微凉,霜挂昆仑山下。陈老叔背着两捆干柴从北山路口往自家走,这柴也是附近捡捡全是碎枝,怕也是去不了北山里,陈家的小妹子陈渔裹着齐承的冬日大袄等着每天都几近落日才从山上下来的陈老幺。
“老爹~老爹~来齐大哥家吃饭!”渔妹子朝着打北边的佝偻身影大声喊了几句,“天头越来越冷了是,往后紧着就甭上山赶柴禾了。”说着吆喝着回齐家屋里去了。
陈老叔慢悠悠地往家门走,肩膀一斜,两捆干柴也落下了雪地上,接着用手一提就架上了柴禾垛顶头。柴禾垛有个两丈来,却也没倾斜了或是蓬松。齐承穿着毛背心从隔壁里屋出来沿着杖子瞧过去,陈老叔随手拉紧了下捆在最底一排的筋绳,“猛子,咋看着我嘞,屋里去,俺回屋换个行头就过来。”
“老叔,为啥这几丈的柴凭风吹也不倒呢?”齐承看着这摞柴想着便说出了疑惑。
“因为它啊……”陈老幺又紧了紧底下的绳子,眼神也看向绳子去,“先回去吧,等哈俺就来。”风似是大了些,陈老幺一个哆嗦进了屋去。齐猛子也转头回屋,陈渔正添柴进这烹兔子的大锅,听见门声脖子扭过来半侧,“俺爹呢,不是都到家了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每次串门不都得换身行头,年老的人啊,都有自己的执拗。”齐承关紧门往里走,拍了拍陈渔头上的灰,进了里屋,把横在南边墙底的木桌子放了下去,“妹子,我去后面窖子里抬坛酒去。”说着披上炕头铺着的大衣又出正门往酒窖拐去。
陈老叔也往齐家来了,吆喝着点词调,右手掐了台烟斗,左手也挂了一小坛酒,三步并两步就进了正门,推开屋门,“齐猛子呢,里屋呐?”陈渔正边上切熟菜,刀工也算是了得,各种不同熟的荤素菜都平整的躺在盘子里。
“他说去后面拿酒了,和爹你前脚后脚。”
“巧了是不,俺也带了坛酒过来,幺娃子你去找两个大碗来,俺和猛子喝两口。”陈老叔抬手吐了口烟斗来,右手关上了屋门。
齐承抬了一大坛酒,整个坛子都上了霜气,抬上来更是凉了几分,往南一瞅有个马车身影,纯白的马儿似是受不得马夫的鞭子样朝着村里猛跑过来,定睛一瞧,是他的马,“先生回来了!嘿,我家小娃咋样子了最近~”屋里刚是关上门的陈老叔也出门来,渔妹子跟着,看向南方说:“先生今天回来是有些事情吧,不然咋会提前一月回?”
村里的人都知道似的,开门瞧着南方,都吆喝着先生回来了,只见先生下马朝着树这边三人走来,抱着两拳曲身作揖道:“齐老,常老近日可好?”
“度日罢了,啥好不好。”齐老欠着身子抬头慢悠悠地说,似是不经意,“我家小娃子没跟着回来么?”
“他还在学堂学习,怕是得年前了,要不让齐承过几日看看小娃子去吧。”先生也随意地坐旁的树下,抬头看了看树,“这娃子以后能成材,比你家老大来的实在。”
齐承往这边喊着:“爷爷,先生,常老爷子来这边吃口饭吧!陈老叔也在,你们喝点。”说着抱着酒坛和陈家两人回屋去了。
“那就等着几天老大去山下看看小娃子吧,走吃口饭去吧,墨先生。”齐老爷子拍了拍衣服,往家里去,先生和常老头也跟着去了,“你酒量可是不太行,老齐。”常老头说着像是馋了般加快了脚部往齐家走去。
“诶,这柴垛怎地被风给吹倒了些?”先生看了向陈家,“实地风是太大了,这不是底下有固绳么?”
“低些时罢了,再高点得有靠着东西才能站住了。”齐老爷子踱步往家走,说了一句。“靠着的杖子不太稳固,要是土墙的话,下面这根绳子都没什么用是了。”
“晚些让陈老幺去山下卖了去,这些冬天也烧不完不是?”先生笑了笑,“先进屋了去,外面确实冷了些,山下也不暖,不及这屋里热的实在。”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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