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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噬仙而生,凡人弑天而立 第十三章 卖身葬母

滨州城地处要冲,想要继续北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穿过此城。

临近滨州城北城门,最醒目的建筑不是高大的城墙,厚重的城门,而是一座形如利剑刺天的百丈高楼。

滨州名剑楼蒋家是滨州城中首屈一指的修仙名门,那座百丈高楼就是蒋宅。

远远看去,那楼犹如利剑倒悬,直刺向天,虽非真个精铁坚钢所造,却亦有一股锋锐之气散发而出。多少年来,这座外形奇特豪迈的名楼便是滨州城里最醒目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众人名剑楼的威望实力。同样的,也正是因为这座高楼在滨州实在太过有名,所以人们在称呼蒋氏世家时除了有时叫做“滨州蒋家”外,更多时候,反而是直接叫“名剑楼蒋家”。

出身偏远小城的叶子凡自然是没有见过多少修仙世家,从小到大他唯一见过的也就是镇远城江家,虽然也是名副其实的修仙世家,也是深院豪宅,亭宇楼阁不计其数,但是与此刻所见的名剑楼相比还是相形见绌。再加上此楼实在是霸气醒目,不知不觉中心中产生了一些敬仰崇敬的心意。

叶子凡瞻仰过名剑楼的风光,正迈步向着滨州城北门的方向行去,却见一人从名剑楼蒋家中走出,一身华锦衣裳,四周还跟着四五个随从护卫,正是昨日在街上讹诈冰糖葫芦小女孩容容的公子哥,这几人行进的方向正好与叶子凡同路。

“没想到他居然是名剑楼蒋家的人。”叶子凡只觉得蒋家在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跌落千丈,之前看着庄严挺拔的名剑楼现在看去也只是一栋高一点的楼而已,仙家形象顿时全无。

“真是晦气,昨日本想教训一下那个不长眼的小姑娘,没想到后面还有个修仙者撑腰,回去还被爹爹狠狠教训了一顿,今日一定要出城猎几只妖兽给我解解闷。”公子哥边走边吐槽,声音不大,不过自叶子凡进入练气之后五感变得敏锐了很多,所以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听起来也还是清晰无比。

“少爷,消消气,我听说最后人家拿了500两赔礼道歉了,咱们不亏。”跟在身后的随从见自家少爷心情不好,一脸谄媚的安慰道。

岂止好好地一句话竟是安慰到了马腿上,原本只是愤愤不平的公子哥此刻突然暴跳如雷,抬腿狠狠一踹刚才说话的随从,将随从踢出去了两丈远,“噗通”一声摔在了坚实的土地上,抬起头来一嘴的血水,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你可知道那500两是从我的荷包中出去的,就连那招财树上的所有的钱原先都是我的荷包中的。”公子哥恶狠狠的说。

原来,昨日那小老头变得戏法,那许多的钱竟是从公子哥荷包中变出来的。起先公子哥也不知道,也还安慰自己至少得了500两的安慰费,可正当他要把钱放进荷包中的时候才发现荷包空了。原先带出门来的所有金银全没了,再看手中刻着“纹银500两”的小玉片,那玉片边上缺了一角,正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母亲给他的。

跟在后面的叶子凡听清了原由,一不小心“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不大不小却正好传进了公子哥的耳中。

听到居然有人敢嘲笑他,公子哥立马转身,瞪着滚圆的眼睛,恶狠狠地搜寻着发出声音的人。

此刻正值人流高峰,人群川流不息,叶子凡穿着普通又正好侧身装作对边上小贩售卖的商品感兴趣,公子哥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刚才是谁发笑,只能悻悻地走了。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给娘子用吗?”小贩老板是个年过40的中年女子,头一次见有年轻男子在自己摊前挑选商品,好奇地问道。

“额……”叶子凡突然发现自己站着的小贩摊位是售卖女子肚兜的,刚才为了掩饰还拿了一块肚兜正在手中摩挲着,此刻注意到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匆匆告罪一声就仓皇逃了。

跟着蒋家的公子哥走了一段,眼看着快到了城门。叶子凡突然注意到前方城门口处跪着一个人,头顶上插着一根稻草,头发披散着也看不清男女,只是瘦弱的身躯和撑在地上细小的手掌,叶子凡判断出应该还是个孩子。

孩子身边是一席卷起的草席,肮脏破旧只是把里面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草席前面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四个字“卖身葬母。”

公子哥正好走到此人的前面,好似没有看见此人,径直从此人面前走过,却不料被放在一侧的草席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待公子哥站稳身子,再一看拌到自己的东西,顿时有些恼怒,同时大感晦气。

原本低着头的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一双漆黑如夜色的眼睛显出惊慌失措的神色,秀气的鼻子一紧,让人觉得她似乎马上就要流下泪来,她的双手紧紧护住了一边被踢了一脚的草席,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人们才从她稚嫩的脸庞中依稀辨认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贱人,你不长眼睛吗?”公子哥冷冷叱喝道。

叶子凡轻轻蹙眉,对这个蒋家公子哥不可理喻、蛮横无理的印象更深一分。

小女孩缩了缩身子并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否是异样的沉默反而是更激怒了骂人的男子,叱喝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你一脸臭像盯着我干嘛,小贱人?”

“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娘活该死无葬身之地。”

“本少爷倒要看看这贱妇死了是怎样的丑样,你给我滚开……啊!”

“小贱人,你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忽地,人群之中一阵骚乱,有人开始惊叫起来,中间更有一声带着几分凄厉的呼喊,一阵杂乱的异响过后,忽地那男子声音陡然高起,大喝了一声,似乎像是爆发了一样,人群中顿时大乱,人推人人挤人,纷纷向两侧手忙脚乱地退开,一道黑影却挺身而进,一只手从边上探出牢牢抓住了公子哥正欲掀翻草席的手掌。

“是你!”公子哥诧异得看着搅局者。

出手之人正是昨日将银子借给了小老头从而坏了公子哥好事的叶子凡。

连续两次被人从中作梗,公子哥明显心中不快,“来人,给我抓住这小子。”只听一声呼喝,顿时从公子哥身后跳出四五条精壮的汉子,叱喝着朝叶子凡扑去。

几人都是名剑楼豢养的打手虽然没有修道的根基却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武者,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拳脚携着罡风就朝叶子凡身上招呼。

眼见着拳头就要落到叶子凡身上,围观的众人纷纷叹息这少年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那蒋家三少爷。这三少爷平时在滨州城里仗着家族势力作威作福惯了,经常是搅得城中鸡犬不宁,是滨州城里首屈一指的恶霸级人物,却一直无人敢管。眼前这少年惹上了这样一个恶霸,哪里讨得了好果子吃,眼见着马上就要血泊当场,心理防线稍弱之人已经掩住了眼睛不忍看下去。

“咚!”只听一阵沉闷的击打声传出,听着就像是用巨锤击打地面的声音。几个护卫打手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击中的仿佛是一面墙壁,厚重结实,坚不可摧,他们平时欺凌百姓惯了何尝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俱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再看叶子凡,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南疆密林中凶兽的利爪也只能在他的皮肤中留下浅浅的伤痕,更何况这几个没有任何修道基础的护卫打手,他扬起手掌在每个人的脸上甩过一个耳光。

“啪!啪!啪!啪!啪!”清脆无比的五声连响,几个打手已经被抽飞了一地,一侧脸颊高高隆起,五个指印慢慢从中浮现出来。

“大胆,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做主子的见手下被打,当即跳了出来,可听声音却是有点发虚底气不足的样子,如果换做是蒋家其他少爷,甚至是小姐,面对胆敢冒犯家族威严之人早已是仙剑出鞘要先杀之而后快了,只是这蒋家三少爷却是从小不学无术,成日里喝酒打诨,嬉闹玩乐对于家传事业却不乐衷,直到现在也才刚入练气境。

虽然境界不行,但作为名门之后眼力见还是有的,就刚才叶子凡露的几手,没有练气后期修为断难施展,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依旧是大声斥喝,却是只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

叶子凡虽然已经知道对方是名剑楼的三少爷,但对于眼前这个整日里只知道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纨绔公子哥实在是没有一点好感,也不回话抬腿就是一脚朝着对方飞踹过去,看着力度比刚才打那几个护卫的还要更狠,这一脚如果踹实了,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嘣!”一道淡黄色的光幕从蒋家三少腰间的玉环中发出,挡下了叶子凡的一记重腿,饶是如此佩玉之人也还是被反力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少爷!”几个护卫随从见公子哥受伤,慌忙跑去将他扶了起来,此刻的公子哥已是吓得面色发白,腿肚子发抖,再也没有刚才的威风样子。

“快走,快走,回去请我爹!”公子哥一边喊一边在随从的搀扶下当先朝着名剑楼的方向狼狈逃去,不一会儿人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你没事吧?”叶子凡转身扶起地上的小女孩。看到这个卖身葬母的小女孩,叶子凡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的失去了亲人,一样的孤苦无依。一个人,注定要在这凶险难测的红尘中艰难漂泊。

“感谢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孩站起身来,紧紧抱住地上的女子尸身,牙关紧咬,眼角隐见泪光,嘴唇与身子仍在不停地颤抖着,想来是心情激荡受了极大的刺激,但不知为何,纵然是到了这般境地,指节紧握发白,嘴唇隐见血痕,她却依然坚持着盈盈施了一礼,看这礼仪教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知为何却是沦落至此。

“姑娘不必客气,我这有几两银子,虽然不多,请别嫌弃,愿能解你的燃眉之急。”说着叶子凡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递给小女孩。

“谢公子!”小女孩当即就要再次跪下拜谢,叶子凡连忙伸手扶住,道:“刚才之人,家中有些势力,我们还是快些离去,不然恐怕你我都会有麻烦。”

小女孩感激地望了望叶子凡,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着紧紧抱住怀中草席,朝着城门外走去。

小女孩身材瘦小又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此刻抱着母亲尸体行走不了几步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急喘粗气。

叶子凡看出了她的难处,伸手正欲将女孩怀中草席接去。女孩猛地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抱紧草席,身躯微颤,一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眼睛中闪出惊慌失措的光芒,待看清伸手之人是叶子凡之后,神情才安定一些。

“我来吧。”叶子凡轻轻道,然后在女孩诧异得目光中伸出双手慢慢地将草席接了过去,横抱在胸前。小女孩的身子又颤抖了起来,却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两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从城门中走了出去,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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