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当真!”公子哥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如此淡定,一时竟有些吃不准,可是再一细细打量老头儿破旧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心中便认定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听到公子哥肯定的回答,小老头就忙活开了,他先是在边上找了块松软的土地,解下肩上背的布包,伸手在布包中摸了半天,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铁铲子开始在地上挖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挖了个好几寸深的坑。
小老头放下工具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蓦地脸色一暗,转头向小女孩看去,只见小女孩朝他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又用手指了指冰糖葫芦,甜甜一笑。
小老头一脸无奈,他抬眼看了看站在边上的公子哥,又望了望周围围观的人群,愁眉苦脸地说:“哪位好心的乡亲能借小老儿一两银子,待会小老儿一定加倍奉还。”说完,一脸希冀地看着人群。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没有反应,且不说信不信小老儿马上能够还钱,毕竟一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不是小数目。而且在公子哥身旁随从虎视眈眈的威压下,大家都不想惹事,但又不想错过看热闹的机会,也并不离开,一时间无人搭话,人反而越聚越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时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越众而出,全然不在乎随从护卫睁着要吃人的眼睛瞪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子给小老头递去。小老头接过银子,感激地望了叶子凡一眼,转身就把银子埋进了刚挖出来的坑里,盖上了土,然后跑去客栈里要了一壶滚烫的热水,将热水全部浇在了坑上,一边浇还一边念叨着“宝贝,宝贝,快快长大。”。
周围众人被小老头这一手搞得莫名其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土坑里一时也没个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爆笑,只见公子哥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指着小老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小女孩说道:“你爷爷怕不是个疯子吧,第一次见有人种银子的,难不成还能长出银子来不成!”说完又是一阵爆笑。
叶子凡在一边默默看着,他隐隐觉得这爷孙俩身上透着不凡,哪怕小老头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即奇怪又可笑,可他却没有任何轻视之心而是紧紧盯着土坑,期待着它的变化。
不一会儿,小土坑里突然冒出了一棵细嫩的小绿芽,起初生长得很缓慢,渐渐地越长越快,一会儿就长成了一株一人多高的奇异小树,小树通体树干都是金黄色,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树干上还流动着波浪样的花纹,神秘莫测。树干长到5尺高的时候分出了四根枝丫,枝丫延伸开去,又发出翠绿的叶子,叶子只有铜钱大小,密密麻麻覆盖了整株小树。
转眼小树便开满了花,花是银白色的,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馨香,闻之令人心情舒畅,神清气爽,沁人心脾。
待花落了,树上又结出了果实,起先是一枚枚小小的铜钱,然后是一锭锭的银子和黄金,最后在树的顶上还结出了几块小玉片,玉片上用雕刻的小篆字写着“纹银百两”、“足金百两”。
叶子凡一时看得呆了,现场人群一时也是鸦雀无声,众人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正在做梦,一个个惊得是目瞪口呆。
小老头伸手从树的最上面取下了几块小玉片,给一边站着的公子哥递了过去。
公子哥这会却不敢收了,吓得跌坐在地上,小老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随手将玉片扔在了他的身上。剩下的收进了怀里,又将树上结着的其他钱财给围观的人分了,一时之间众人无不欣喜,小小街道被挤的水泄不通,纷纷感慨今日碰见了个老神仙,还是个普世济民的好神仙。
小老头只是笑笑,拉过还在一旁吃冰糖葫芦的孙女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走到叶子凡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叶子凡跟在小老头的后面,小老头的步伐好像有种奇特的韵律,带动着他的脚步,几步之间叶子凡就发现自己的步伐已经被老人改变了。当对方迈出左脚的时候自己迈出的一定是右脚,当对方迈出右脚的时候自己迈出的一定是左脚,就像四腿动物的步伐,前后腿配合得恰到好处就连步距都是一样的,让叶子凡大为惊异。
几步之后原先还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的几人,已经来到了远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竟是小老头不知何时使了缩地成寸的神通。
小老头停了下来,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枚写着“足金百两”的玉片,笑眯眯的递给叶子凡。
叶子凡何时见过这么多钱,推脱着不肯收下,但一想又不好驳了小老头的面子,开口道:“老神仙刚才找我借了一两银子,现在还我一两银子便可,足金百两小子实在受之有愧。”说罢便将玉片推了回去。
“是个不错的小子。”小老头见叶子凡如此说,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微微一笑,将玉片收了回去,又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叶子凡安心收下。
“小哥哥,我看你年纪不大,但是浑身气血充盈,身体强健更甚一般武者,应该是有什么奇遇吧。”小女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叶子凡看,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显然是对他十分的好奇。
“嗯,是的,我曾经吞食过一条蛟的血肉。”叶子凡没有想到小女孩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
“应该不只是这样,我看你气血充盈又凝而不散,身体强健且又灵力内敛,可不是吃什么补药可以做到的,小哥哥应该是个修士吧。”
如果小女孩最初的一段话给叶子凡的感觉只是惊异的话,后面这段话就是深深的震惊了,修炼《太上玉清经》一直是他心底里的秘密,从未示人,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如果说是老神仙看出他的境界他还不觉得奇怪,可对方只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且明显还未开始修炼,却一言道出了他的修为,小小年纪,她的目光之锐,看人之准深深震撼到了叶子凡。
“容容,你还看出了什么?”小老头在边上坐下,抽出了一根烟杆,吧唧吧唧抽了两口,饶有兴致的考校起孙女。
“爷爷,他的丹田好生奇怪,好像不在腹中,倒像是在额上。”名唤容容的小女孩疑惑的问道。
小老头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气凝而不散,飘出去好远才渐渐变淡,他像是对着孙女又像是对着叶子凡,缓缓道:“人的丹田分为三处,脑为髓海,名曰上星又叫上丹田,是藏神之府;心为绛火,名曰膻中,为中丹田,是藏气之府;脐下三寸,名曰关元,为下丹田,是藏精之府。”
“上丹田藏神,主感悟,修习此处丹田的修士无论是对天地灵气的调动还是对各种修习典籍的学习都远胜常人,修习日久寻常法门片刻即会还能做到触类旁通,哪怕是艰涩高深的道法神通也有机会顿悟。中丹田藏气,主气血,修习此处丹田者气血丰盈,体力源绵不绝,高深者可踏碎虚空,肉身成圣。下丹田藏精,主生命,是所有丹田中最重要的也是所有修士的根本,修习此处丹田可增进寿元,令容颜不枯,高深处可达到与天地齐肩,与日月同寿的境界。”
小老头停下,眼神中散发出一片神往之色,平静片刻后才继续道:“但现在修仙界的修士基本只修习下丹田,却少有人修炼其他两处丹田,不是他们不想修炼,而是在很久以前这两处丹田的修炼功法就已经遗失,无处可寻,世上知晓其中奥妙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小老头看了看叶子凡,道:“你的丹田所在虽然隐秘,但如果有心之人探查还是可以发现,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叶子凡听到小老头这么说,岂会不知其中意思,当即请教道:“老神仙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我观你根骨清奇,又心质淳朴,小小年纪实在难得,我传你一小道,可以隐蔽你上丹田的修为气息。除非境界远胜于你,不然是识不破你的。”说着,小老头并指成剑在叶子凡额上轻轻一点。
叶子凡只觉得一阵清凉从指尖传入,脑海中顿时多了一篇法门,名曰《隐气决》。
叶子凡试着运行法门,果然一学就会,原先位于上丹田的灵气在法门的引导下被散至四肢百骸缓缓流转,又在丹田的外围形成了一个由灵力组成的护罩,将丹田紧紧包裹住了。
“咦,确实看不出来了。”容容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红色的糖汁,将她的樱桃小嘴也染成了红红的颜色,她咀嚼着果子喃喃说道。
叶子凡心中欣喜,当即拜谢。
小老头吞吐了几口烟,起身微笑道:“无妨无妨,是你自己有福,小老儿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说罢,牵起了孙女的手,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又顿住脚步,出声说道:“我看你向北而去,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要去修仙门派求学,小老儿有一建议,你可以去灵墟宗试试,正巧他们的山门试炼也即将开始。”说罢,再不停留,几步就已走远,小女孩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甜甜一笑。
叶子凡躬身送走了这对爷孙,自己也从巷子中走了出去。此刻阳光明媚,风轻云淡,有了老神仙的推荐,他也有了方向,来滨州城的目标算是达到了,他打算在滨州城先休息一日,明日便出发前往灵墟宗。
是夜,叶子凡在客栈研究起前几日在血衣人身上收获的《青冥剑诀》,现在的他已经有了练气后期的境界,但却没有相对应的攻击手段,《青冥剑诀》正好弥补了他这方面的缺失。
以叶子凡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驱物的阶段,《青冥剑诀》中就有御器驱物的技巧和说明,他将匕首置于桌上,调动灵力,既要体内的灵力运出体外,又要保持灵力凝而不散。叶子凡试了几次,灵力刚刚从身体中探出就被外界的灵气冲散,不要说驱动器物,就连离开身体一寸都困难。可是他并不气馁,过往的经历使他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他一次次的失败,又继续一次次的尝试,灵力出体的距离也在一点一点的变远。
不知不觉中,天光已经大亮,叶子凡浑身被汗水打湿,就像是从水中捞上来一般,可是他浑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依然不缀地练习着。
被抹布擦拭得光亮的桌子上,一把匕首静静地躺着,清晨地阳光洒进房间,照射出一片温馨的米白色,通透又敞亮。只是在桌子前的光却有些异样的感觉,透过叶子凡身前的空间朝桌子看去,原本长方的桌子在靠近他的那条边上就像缺了个小角,如果眯着眼睛观察,还能看见这一小片空气中所带的阳光好像发生了折叠的异象,就像在空气中泛起了涟漪,而缺失的这一角桌边正好与这涟漪重合。
涟漪就像一条触手,从桌子的边缘渐渐向里扩散。反观叶子凡,此刻轻蹙眉头,面色泛红,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放着的匕首,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显然正处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
当灵力形成的触手延伸到匕首的时候,它停了下来,触手慢慢变粗变大也更加凝练,它加大了力量试图去影响匕首,就像是一只蚂蚁要去拨动一片树叶。
这一个步骤,叶子凡已经尝试了很多次,正当他以为失败了的时候,他内心并无波澜,正打算重凝灵力再试一次。
此时,却发现桌上的那把匕首,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仿佛是永远。
就那么轻轻的、微微的,像是沉眠许久方才醒来一般的,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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