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挥出，再收回时，何惜玉眼里流出一滴泪来。
舞姬……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身上涌出浓浓哀伤之意，脚下的舞步也越发凌厉，不似之前那般娇媚轻盈，反而散发着一股狠劲，如同一只翱翔的鹰，要冲破重重阻碍，直上云霄。
也不知这样跳了多久，何惜玉脚下忽然一滑——
她的力道没来得及收回，这一滑竟直接从台子上扑了出去，眼看就要以头砸向地面！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撞击之时，毫无征兆地，她跌入到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
柳泊辰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下一次再分心，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他将人轻轻放下，何惜玉立马如触电般弹开老远，蹙眉看着他。
“谢谢。”
话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
柳泊辰想起刚才那刚劲有力的舞蹈，压下心底不快：“你的舞练得不错，李乐师也有心想要提拔你，你可愿意做领舞？”
他以为何惜玉听到这句话会激动，可惜，对方还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儿情绪。
“多谢夸奖。”
柳泊辰蹙眉，心中的那股不快又涌了上来。
这是要在他面前装平静?呵，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能装到什么时候！
“若是你想要爬上去，倒是可以找我帮忙。”
他只扔下这么一句话，大步离开。
一连三日，柳泊辰都再也没踏足教坊司。
他在等，等何惜玉服软，主动来求他给她机会坐上领舞的位置。
可他显然低估了她。
这三日，何惜玉依旧只如往常般习琴练舞，根本就没有来找他的意思。
就连一直负责监视她的上官婠婠汇报情况时，也只陈述了一个事实：“何姑娘好像并没有当领舞的打算。”
柳泊辰终于沉不住气了，在第四日的时候，让人回了柳府。
何惜玉对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打过招呼，便安安静静的坐到了一旁，不言不语。
柳泊辰有些气闷，却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之前说过，之所以送你去教坊司，其目的是为了我的一个计划。而这计划的第一步，便是丞相府。”
何惜玉神色微变，却依旧低垂着头，只听不言。
他继续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你送去丞相府，你若是能好好表现，让那周迎看上，咱们的第一步计划就算成功了。”
“然后呢?”何惜玉忽然冷笑起来，开口质问，“像你这样野心勃勃、精于算计之人，总不能费尽心思把我挖掘来，只为区区一个丞相府吧?柳泊辰，既然你也说过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合作，那不如今日就把一切挑明。告诉我，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咄咄逼人，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柳泊辰身子一滞，竟然有了些许的不自在。
他知道何惜玉性子倔强，所以才一直对自己的计划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分毫，怕的就是她在知道之后会不愿再合作。
但如今对方既然逼着他说出来，想必是已经有了猜测，他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引得对方更加反感。
思索再三，柳泊辰终于开了口：“你说得没错，我送你去丞相府，不过是想你获得周迎的赏识，然后再借由他之手，趁皇帝选妃之时让你成功入选。”
“相信我，以你现在的能力，如果真能进宫，必定会成为皇帝身边的一大红人。”
纵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柳泊辰亲自说出来，何惜玉一颗心还是瞬间冷得彻骨。
“呵，柳公子还真是贪慕权势。可你真的觉得，堂堂一国之主，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被你算计了进去?”
她极尽讽刺，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难受。
“呵，贪慕权势?”柳泊辰喃喃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或许吧……”
他语气从未有过的落寞，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一样，将那段封尘已久的往事尽数倒出。
“当年我还在吴国的时候，曾在那宋司空手底下做过事，他对我百般凌辱，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对天发誓过，将来一定要飞黄腾达，让所有人都对我臣服，把那些欺辱过我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或许是他眼中情绪太过浓烈，就连何惜玉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可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但你要始终记得，我们是同路人，是合作伙伴，而非主仆关系！”
柳泊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间我手下的珠宝铺，保你这辈子吃穿不愁。
这样的条件或许已经很丰厚，但何惜玉却明显不满意。
她冷嗤一声：“珠宝铺?你觉得那样的任务，真的是一间珠宝铺能够打动我的?”
柳泊辰下意识皱眉：“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一半的身家！”
话一出口，柳泊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以前他怎么没看出，这个女人竟是如此贪得无厌?
何惜玉挑眉，继续道：“你这一半的身家只是报答我替你达成所愿，若是我没能完成，那我也可以分文不取。”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两人都沉默着，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泊辰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我答应你！”
至此，何惜玉被送去丞相府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
然而这个消息却不知怎么的，传到了環姬耳朵里。
她气得将梳妆台上的烟脂水粉摔了一地。
“该死的小贱人！”
環姬眼眶通红，狰狞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不仅要抢走我的领舞位置，现在连去丞相府的资格也要夺走！何惜玉，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
次日清早。
柳泊辰的马车停在了丞相府外。
“今天是咱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他领着何惜玉走进前厅，不忘叮嘱。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