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温香楼依然是上京最大的花楼。
这天侧门处停了一辆低调奢侈的马车,马车中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个粉雕玉琢的五岁小童。
“碧姨,娘亲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吧!”女童看着从墙内探出头的人一枝桃花,眨了眨眼睛。
原来娘亲真的没有说谎,这天下桃花开得最艳的地方是上京啊!
想到娘亲,女童嘴巴扁了扁,眼中瞬间都是水意。
碧荷看着这面墙,眼中都是复杂。
当初小姐一心离开上京,此生也没有再回来。
却不知为何,临终前又让她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回上京找那个男人。
希望那人没有让你失望吧!
碧荷叹息一声,上前按照小姐临走前交待那般,在时隔六年后,再次打开了这处,许久没有人出入的侧门。
穿过一片桃花林,碧荷第一次看到那座让自家小姐念念不忘的阁楼。
还有那个一身红衣,容颜昳丽的男人。
六年了,他似乎没什么变化,面上连皱纹都没有多出一条。
若不是两鬓有了些许白丝,说他是双十年华也有人信。
不同的是,此时,他正弯着身子,为一女子描眉。
面色柔和,眉目舒展,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从在小凳上,被他描眉的那人,五官跟她家小姐有五六分相似。
错愕了一瞬,碧荷心里的那点期待,在这一刻散了。
她觉得自家小姐在临走前,让她带着两位小主子回京这个决定错了。
小姐抱着期待的人,早已经有了新欢。
碧荷抱紧怀中的黑坛子,心底道【小姐,你看到了吗?碧荷带你来过了,阁楼已经有了其他女主人,这里并非你的长眠之地……】
“碧姨,娘亲…娘亲她骗人,这里根本不是佳儿的家。”夜佳和夜衍两兄妹早慧。
心里明白描眉这等事,只有非常亲密的人才会做。
可那人描眉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
而自己的面容跟那为人描眉的男人又有七八分相似,夜佳已经想像得到,自己并非如母亲所说的那般,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而是不受人欢迎的。
自降世起,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是母亲给了她双倍的爱护。
母亲去世后,夜佳依言来上京寻父,结果发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落差太大,夜佳一下子哭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小孩哭声,像是哭在夜隐心上的最软处。
夜隐错愕地抬起了头,看到那两张结合了他和软玉两人容貌的小人时,整个人愣住了。
被描眉的人久久没有等到动静,忍不住睁开了眼。
看到多出来的两大两小的人时,愣了下。
看到两个小人跟夜隐相似的容貌,眼中闪一抹了然和些许不甘。
手中的帕子搅了搅,有些不情愿地福身道:“看来公子今日有客,茵儿这就告退。”
她是温香楼的头牌,因为这张脸被夜隐看上,只需要倍在他身旁解闷,不需要接客,是温香楼所有姑娘都羡慕的人。
在从阁楼的小道回到温香楼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让人倾心的男人一眼,她有种预感,今日之后,她和楼中的姑娘,再没什么不同。
“看来谷主过得很不错。”碧荷把面上的讽刺收起,冷淡地道。
“如此,便是我们打扰了,这就告辞。”
碧荷给身旁的莫名使了个眼色,莫名上前一手牵夜佳,一手牵夜衍,便要离开。
“等等。”夜隐把人拦下,眼珠子盯着两个跟自己相似的小人不放。
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只有软玉一人。
事过六年,温烨那一番话又清晰地在他耳旁响起。
【若是啊玉在下针前已有孕了呢!】
原来是真的。
夜隐目光在四人间来回移动,在没有看到那个四年来一直占据他心神的人儿时。
心上一痛,看到碧荷怀中的黑坛,疼痛从心尖上一直传入四肢,流入血液。
沙哑着声音问:“软软呢!她为何没有回来?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我记得的,你是软软的贴身丫鬟。你告诉我软软在哪儿,我去求她原谅,可好?”
碧荷手上紧了紧,因为抱着坛子太久,手心出了些汗。
在这一刻,有种流泪的冲动。
“谷主如今美人在怀,又何必惦记我家短命的主子?”
碧荷只要一想到小姐身体虚弱地怀着身子,头胎还是危险的双胎,身子因为给老王爷施针而虚空。
本来便已经没有多少年可活的命,可却不肯打掉肚子中还未成形的小孩,因为强行保下了两个小主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在产下小主子之后,身子情况越发不好……
再看到夜隐依旧这般风华无双,心里更不是滋味,也为小姐不忿。
带着些怨恨地道:“如今你也不需要假惺惺地去求我家小姐原谅了,她已经不在人世。”
不情不愿地取出那封小姐弥留之际留下的信,递给夜隐。
“夜佳小小姐和夜衍小少爷,是小姐让我带着前来找谷主的,这是小姐的亲笔信。小姐说过,谷主看过信的,会有所安排。”
夜隐没想到事隔多年之后,再次听到软玉的消息,还是她的死讯。
整个人如同站在寒风中般,冷了个彻底。
许久才抬起麻木的手,接过碧荷手中的信。
信封上写着药王谷谷主夜隐亲启,张开信,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茉莉香。
那熟悉的清秀笔迹,他每日都会取出脉案来看。
想像着当年她写下脉案时的模样。
看清那信上所写,夜隐眼眶一红。
短短的几行字,一看便是写得匆忙。
夜隐,见字如面。
你打开这封信时,想来我已经不在人世。
夜佳和夜衍是我和你的孩子,无论过往如何,看在血脉上,望你能抚养他们一场!
软玉绝笔,勿念!
短短的几行字,没有一字是关于他,有的,只是把两个年幼小儿的存在告知于他。
……
这天之后,温香楼的头牌茵儿姑娘开始挂牌。
阁楼处不知何时,早已经人去楼空。
而千里之外隐于世外的药王谷,则迎来了两位小主子。
而老荣亲王突然收养了一位已经成家的养女碧荷,她曾是长明郡主的贴身丫鬟,夫君莫名曾是荣亲王府的暗卫……
作者有话:第一个故事到这里就算是完结啦!后面还会补上一个女主的番外!
第一个故事会有些遗憾,男主人设定,女主业务不太熟练两个原因都有……
下一个故事,就是甜到掉牙的小甜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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