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医生恶作剧
一个女孩子在男科医院，经常会碰到一些囧事。
卡宴彷如刚从天界下凡，社会经验一张白纸，心地单纯，自然会弄出一些尴尬事，闹出一些笑话来。当这些笑话和尴尬事被同事们作为笑料来笑话时，她虽有“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感觉，但十一年的修为也不是轻易被嘲笑下去的，就如一阵风吹过，假如寺院内悬挂的旗幡随之飘动起来，大师会向她提问：到底是风在动？还是幡在动？她也可能会说出：“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仁者心动。”
因此，她能一笑了之，化作过眼烟云。
导医岗，其实也有多个岗位，虽然没有属性的区分，但有位置好坏的区别。当卡宴那天早上痛经，临时到药店买卫生巾耽误了时间，美琪要炒她的鱿鱼，而自己博览群书的一封信救了自己，让毕总作出决定，也让美琪这只江湖老麻雀对她刮目相看时，卡宴也就对自己的老板生出几份好感来。
毕竟，能认可一个黄毛小丫头的“胡言乱语”的老板，就说明这个老板已经拥有了佛性。
人和鬣狗一样，看起来丑陋无比，又贪得无厌，但如果认真寻找，身上的斑斑点点和行动的迅捷以及团队的作战能力，是最明显的三大优势，是值得点赞和称颂的。
现如今卡宴的身上，闪光点就出来了。
美琪是现实者的典型代表，她从此给卡宴下达命令的口气温柔了许多。而且，在第二周的工作安排中，她把卡宴的迎宾岗调整到了诊疗岗位。
就男科医院来说，导医是个大岗位，但细分起来又有好几个小岗，比如有迎宾岗，有咨询挂号岗，还有诊疗导医岗和治疗导医岗。治疗导医岗位之下又分手术服务岗和手术外围引导岗。
迎宾岗位是花瓶，好看不好吃，站得脚抽筋不说，还几乎接触不到跟医疗相关的知识和技能，不是学医护专业的女生都可上练上一练。在这个岗位假若半年下来，会把学到的护理知识忘得一干二净，而只记下了“您好”“欢迎光临”之类的鹦鹉饶舌的词；咨询挂号岗算是开始接近医疗，但还是远离医疗部门，而且，整天就回答客人简单的问题，比如请问上几楼，比如请做个尿检，还有就是登记挂号，记住哪个医生有复诊的到来，哪个医生一整天一个病人都没有，等等。这些，烦琐不说，有时还似每个月都要如期而至的“大姨妈”，赶都赶不走，烦恼伴一生。
只有诊疗导医岗是最接近医疗核心的，因为这个岗位必须紧跟专家医生，也就是说，一个专家医生必须有一个导医为他服务，同时也为病人服务，这与法官和检察官都有一个助理的机构设置一样。迎宾岗和诊疗岗虽然同样是站着，仍然履行不了医生和护士的职能，但医生开出的诊疗单、化验单、抓药单等都要经过导医传递，经过导医的手和眼，然后带着病人交费、化验、扫描、抓药，导医无形当中就学习了临床、诊疗和很多医疗知识及落地技能。最主要的是，导医一班六个小时中因不断要带病人，就会来回的在电梯间窜上跳下。这样也活动了手脚，锻炼了身体，对女孩子瘦身运动很有帮助。
但当助理也最有风险，它在于：碰上脾气不好的医生，天天有被骂的份，跟学徒的待遇有得一拼；碰上不怎么负责任的医生，弄出什么医疗事故来，医生被处罚，跟随的导医也会被殃及池鱼，受连坐责任。
治疗导医岗是带着病人直接到物理疗法的仪器室做治疗，卡宴碰到的海哥不穿裤子的“这种敌情”，就发生在治疗室，也就是治疗导医最常见的问题。
在男科医院，不仅治疗室常见男人不穿裤，即便诊疗导医岗上，也时有发生。更有甚言，不孕不育科室的男病人就不仅是不穿裤那么简单了，而且甚至因为需要取精化验，坐在取精室的沙发凳上，门都不关就打起了飞机，让年轻护士岗、导医岗的妹子们无限羞涩。
卡宴在一楼大厅做了一周的迎宾导医后，就被美琪关照性地调到了诊疗导医岗，跟着最有名的男科医生，据说还是同济医科大学的教授，做起了不是助理的助理。
医生名叫姚旗，年龄四十来岁，个头高，身子瘦，走路喜欢低着头，像没钱用总是幻想在地上捡到银子一样。这些，卡宴都觉得没什么不好，唯有不好的是，他抽烟。抽烟的程度可以用嗜烟如命来形容。
姚旗抽烟全医院出名。大家知道，医院不能抽烟。但姚医生牛鼻，谁批评他都不听，谁扣他的绩效分都无所谓。他因为业务量每天都是前一名，每个月都是超额完成，有时候完成的数额是其他医生的翻倍。因而此，造成了他居功自傲、肆无忌惮。
卡宴无疑是讨厌抽烟的。尤其讨厌公共场所抽烟，以及烟屁股乱丢。姚旗就是这样的人。每次早上八点半到他诊疗室去清理，总是到处烟蒂，到处烟灰。怎么处理都觉得头痛。为了不被扣分，或者少扣分，自己作为姚医生貌似的助理，唯一只有多做、勤快。全医院近二百号人都可以忍受他，放纵他，她卡宴不多做、不勤快一些，又有什么办法？
但也不过，姚医生有一优点：人不凶，说话和气，让人感觉他多少有点绅士风度。
第一天跟班，姚医生几乎没跟卡宴说话。看了病人，办公室门一打开，将单子往站在门外走廊里的卡宴手里一塞，然后手一挥，就关上门看下一个病人了。
第二天，也许是发现刚来的小妮子居然没有发生错误，姚医生就在空闲时间问卡宴：“有男朋友冇？”这冇是没有的意思，南方大多数省份的方言都用到这个词。
“没......没有。”卡宴是湘东人。湘东，湖南的东边，自然听得懂。但卡宴回答不能用方言，必须普通话，这是医院的规定。医院规定，医生和护士，包括导医和后勤人员，都必须统一国标语言。但事实上，医生经常，或者故意不讲规矩，医务室和办公室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护士则不敢这样，导医岗的更不敢。因此，卡宴就老实地摇着头回答没有。
“谈过恋爱冇？”姚医生又问，似乎不想放过这个问题。
“没。”卡宴仍然摇头，回答的话比刚才少了一个字，而且声音也少了几分贝。
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最坏。他们最喜欢逗小姑娘玩，恶作剧她们，完事了就偷着乐或者明着戏谑。
此时，姚旗嘴角不经意地笑笑，卡宴没有发现。其实也怪不得卡宴，姚医生平时本来说话声音不大，人不凶，只要不仔细观察他的皮笑肉不笑，就能感觉到他作为男科专家所散发出的温暖。
但其实，正如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一样，姚旗嘴角拉起的微笑，及眼珠子来回转动的狡黠，并不是温暖释放，而且蛇吐信子发起进攻前的准备。他说：“小卡，现在有个重要的事，你去一下取精室。”挥舞着手中的笔，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医院每天早上有晨会，但专家医生从不参加，因而姚医生见大家都叫这个女孩卡宴，以为她姓卡。
卡宴自己，明明人家叫错了，也不纠正。
卡宴自然是重视医生发出的指令的，她紧张地站直听清后，慢慢问医生：“要......要我做什么？”卡宴的老毛病总是改不掉，说话前，第一个字总要重复，从小就这样，人生快二十年了，还是老毛病。
卡宴其实心里明白，不完全是这样，只是自己养成的习惯改不掉而已。现在，到医院才一周时间，所有和她说过话的同事都知道了她的这一点，她因此感觉到人际交往上自己会出现问题。
姚医生翻卡宴一眼，没有马上回答，看着桌前下一个病人的病历单后，才慢慢说：
“刚才的病人，你还记得不？就是咯个小伙子，很帅气的。我忘记告诉他一个应该注意的问题。你去把叫他来。”说完话，也仍然没有抬头，仍然看着桌上的病历单，仿佛突然发现病历单存在某种问题，必须马上找出解决的办法。
卡宴迟疑了一下。
姚医生就又催促道：“去过取精室冇？”
“知......知道。”卡宴怕医生说她笨，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前往。
“做什么的，知道吗？”姚医生又瞄了卡宴一眼，但这会儿瞄上后，没有将视线离开，直到卡宴回答说：“里......里面......一台电视机、一条沙发凳......看电视的吧？”才收回视线。
卡宴有些紧张，姚医生看出来了，便带着安慰人的语气慢声细语道：“对的，看电视的。他就在那里看电视，你去喊他到我这里来。他如果锁了门，你就到罗琼护士长那里拿钥匙。”
两天前，罗琼刚刚提为护理部副主任和总护士长。全医院，几十个护士，持有护师证的就疣猪美丽姐和她獭兔护士两个。罗琼人漂亮，脾气又好，医院里的人都喜欢她。她提了副主任，自然总护士长也是她兼了，据说这是这个医院的惯例。目前的情况是，疣猪美丽姐很快要被炒鱿鱼了，当然如果不想被炒，就自己主动辞职。听王明娜说，毕总为炒这个鱿鱼，给卫生局介绍美丽姐来的某领导送了个大红包。
卡宴起步，边走边想：“不会锁门吧，看电视没道理锁门的。”
卡宴知道取精室就在二楼，和他服务的诊疗区同一楼层，只是在角落里。她在打扫卫生时进去过，也因此才知道里面只有电视机和沙发。
卡宴走到室外，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但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而且那种声音像女人的叫床声。也没多想，脑子里只一根筋地告诉自己，要完成医生交给的任务。
于是将门一扭，打开了。
可让卡宴十二分后悔和脸红的是，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她万分恶心地跑出了门。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小伙子，那个原本帅气，但现在却比疣猪还丑陋的家伙，竟然对着电视里的淫秽画面自我陶醉地自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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