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母亲所说的一大早原来是那么早,几乎是我刚刚入睡没有多久,她老人家就来敲我的房门了。
“尾生啊,快起床了,”母亲在屋外拍打着房门。
这一个晚上,我几乎是没怎么睡。
首先是认床,我这个毛病大概是深入到灵魂之中,所以即便现在用的是尾生这一具身体,也难以在不是我房间里那张一米二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其次是蚊子,经过了这一晚的经历,我几乎觉得,若是把现代蚊香的配方放到了这个时代,我说不定能够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呢,因为这屋子里的文字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我甚至怀疑这一整座寺院的文字昨天晚上都是在我身上聚餐呢。
好不容易熬到自己实在是精疲力竭了,昏呼呼地在蚊子的陪伴下入睡,母亲就来敲门。
但是没办法,古人几乎都是日落而息的,所以他们早已习惯了早起。
母亲的敲门声还没有停下来,我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然后飘到门口,将门叉子给拨开。
我刚想抱怨一下说这天还是黑的呢,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但是一张口才猛地记起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是个哑巴了。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今早肯定会赖床,所以昨天晚上才再三叮嘱你,谁曾想还是这样,今天秋祭可不是在闹着玩的,你已经忘记了手法了,可不能再最后才出现,快点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出发。”
母亲的手中已经拎着包裹了,很显然她老人家早已经收拾完毕,就等着我这个拖油瓶了。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睁开,然后灌了一口冷茶,人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简单地将衣服塞在包裹中之后,我和母亲便出发了。
按照古人的时间来算,这会儿应该才四更刚过吧。
天呐,昨天晚上更夫敲打三更的声音我还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四更刚过我就和母亲开始赶路了,真是在现代所偷的懒,都在这里还回去了。
我们娘俩走了好久,天都已经亮透了,可是还没有见到有什么宗祠的鬼影子。
这雷家在江宁城,在我的印象中,清朝时期的江宁城就是现在的南京市啊。
我穿越过来的这两天,在与母亲有意无意的交流中,我大概能够感受得到,当初雷家从京城辞官回乡,应该是回到了江宁城的城中心定居。
但是我现在眼前却是一片荒芜之地,而且感觉母亲还一直要往深山里走的样子。
我现在又没办法开口说话,因而也无法询问母亲为何回雷氏宗祠秋祭要走到这深山之中,难不成雷家的祖祠还建在山中不成。
感觉母亲好像害怕时间会赶不及的样子,一直迈着小碎步急速地往前走,这一路上,几乎连喘口气都没有,这会儿,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
看到她这样着急,我也不好拖她的后腿,尽管心中有疑惑,但也只能紧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半个多钟头吧,看着太阳的高度,我估摸着应该是才到了早晨的七点钟,母亲突然对我说道:“到了。”
我抬头一看,前面是一条小溪流,溪流的另外一边,怪石嶙峋,这儿哪里有什么祖祠啊。
就在我疑惑之际,一张由五六根粗竹子捆成的竹筏缓缓地从远处飘了过来。
母亲看见竹筏之后,握着我的手说道:“尾生,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只有你们才知道雷家的宗祠到底在什么地方,秋祭会进行三天,这三天你在这大山里面,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娘亲等着你回来。”
哇靠,这我头一次参加这神秘秋祭大典,居然要让我自己撑着这竹筏进去,我哪里知道雷家的祖祠在哪里啊。
但是这会儿我又被母亲扎成哑巴,所以无论多么着急,也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来。
可是母亲完全不顾我慌得已经变了色的脸,一把将我推上了竹筏。
说起来也奇怪,我上了竹筏之后,竹筏居然逆着溪流,缓缓地往上游飘了过去。
难不成,这竹筏里面还悄悄地装了一个马达不成,不然怎么还能自己往上游走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低下头来,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但是却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这就是普通竹子扎成的竹筏而已。
这个时候,我想着要回头看一下母亲,哪知道一转身,小溪边上已经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这一幕,让我的心剧烈地一震,随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浮了出来。
这小溪边上是一处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旷地,现在正值深秋,所以即便是在深山之中,花草树木也没有盛夏那么茂盛,已经有点稀稀疏疏了,这一眼望过去,是不可能藏得住什么人的。
但是,母亲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突然间,我想到了她的那一身素衣,好像这一路上走来,都没有见到有人穿着与她类似的衣服。
一身素衣、与众不同、瞬间消失、逆流而上,眼前的种种,似乎都在跟我描述着一个让我此刻不敢想象的事实。
偏偏这个时候,河流突然改了走向,来了一个大转弯,然后竹筏驶进了一个石洞之中。
这条小溪在山中,还有内流河。
我的心跳动的速度已经在急剧地加快了。
内流河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如若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身上连一个与之抵御的武器都没有。
不行,一定要想一个法子让这竹筏停下来。
这类家有这样变态的族规,祖祠又建造在如此诡异的地方,如果进去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在等着我的,倒不如趁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先溜吧。
我想着,就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这山洞之中内流河水流的方向是朝着洞外的,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弃舟跳水,先游出去再说吧。
这个主意一打定之后,我在心底里给自己说了一声加油,然后扑通一声,就往水里跳。
然而,当我在水底里浮上来,准备往外游的时候,却发现有一对眼睛,在我的对面,正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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