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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行司·探云 第二十七章

接下来三日,沈洛白点调了包括章若月在内的一百多名武艺高强的探云使,要求他们做好准备最自己一起出使乐浪国。他制定了详细的行动方案,明确了每个人到乐浪国以后所扮演的角色。同时也对留守在暗行司大本营的探云使做了交代和安排。

入夜,皓月当空,叶落秋寒,沈洛白将秋檀送回了秋云观。

“公子明天就要离开?”秋檀问道。

“是,明天一早就出发。”沈洛白答道。

“你这次是要去哪里,去多久?”秋檀关心地问道。

“辽东,回来的时候也不知何时?”

“记得前些日子有人还答应我说以后去哪都把我带上。”秋檀抿着嘴道。

沈洛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次办的是公差,而且皇上给的任务比较棘手,带上你我怕自己会分心。”

秋檀也笑道:“公子的难处秋檀能理解,秋檀刚刚是在说笑,还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对了,等一下。”秋檀进了自己房间,拿出一个包袱,交给沈洛白。

沈洛白拿过包袱,问:“这是……”

“这是我给公子缝制的衣袍,蓝青白各一件,还望公子喜欢。”秋檀低着头面色微红说道。

“你为我缝制的?这……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了,谢谢姑娘,我很喜欢。”沈洛白语无伦次地说道。

秋檀娇羞道:“你还没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缝的我都喜欢。”

“辽东那里不比这儿暖和,你去了要时刻记得多添衣服。”秋檀嘱咐道。

“一定一定,对了,这个给你。”沈洛白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看似烟花筒的玩意儿。“这是我们暗行司的信号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遇到危险,就对着天空把这个盖子拧开,暗行司的人看到信号后自然会赶来救你。”

秋檀接过信号竹,谢过了沈洛白。

“天色已晚,我告辞了,还请秋檀姑娘早点休息。”沈洛白向秋檀告别道。

“你……早点回来。”秋檀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这话说出口后她自己也觉得不妥,还好她反应快,很快接着说:“我这儿还有不少个粗活等着你干呢。”

沈洛白听后笑道:“是是,我回来后一定第一个先来看你。”

秋檀将沈洛白送出观门,站在门外看着沈洛白离开的背影黯然神伤,沈洛白突然回头对她说:“秋檀,那个……就是……”话到嘴边但他就是说不出口,“没什么,保重。”

秋檀失望地点点头,走入观内,关上了大门。她往里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快速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望向沈洛白。只见沈洛白牵着马三步一回顾的,显然也舍不得她。秋檀又打开观门,朝沈洛白大声道:“公子刚才究竟想要问什么?”

沈洛白听见声音回头一笑,说:“我刚才想问的是如果姑娘日后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姑娘是否愿意为了他再续红尘?”

秋檀听后没有应答,沈洛白看到她回身入内,重重地关上了观门。他心想:“完了,又把这个道姑给惹了,明天就要出发了,还是等回来再给她赔罪吧。”距离太远,夜色太黑,他没有看见秋檀脸上划过的泪痕,也听不见秋檀自言自语地说:“我愿意,我怎能不愿意呢。”

九月的辽东已经是白雪皑皑,气候寒冷,通往乐浪国的江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沈洛白带着一百多名探云使先行骑马过江,留谭中和那一万名士兵在在江边驻扎。一行人进入了乐浪国境内又走了半天,来到乐浪国国度王俭城下。乐浪国世子亲自率文武大臣在城下迎接,以藩属国对待宗主国的特定礼仪向沈洛白行了大礼。沈洛白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的世子,见他也就十五六岁,脸上还稚气未干,他问世子:“你父王呢?他怎么不前来迎接?”

这一问,世子身后的文武大臣们可就不乐意了。宰相宋植抢先回道:“大人只是南周国的一个来使,如果大王亲自前来迎接,恐怕于两国礼法不合。”

沈洛白冷笑一声,说:“前几日我南周国皇上给你们大王的敕谕,你们大王没给你们读读吗?我,沈洛白,南周皇帝派来的特使,在南周的爵位是瑞国公,论官职和爵位,和你们大王是一个品级,你们大王这次揣着明白装糊涂,怠慢与我,这笔账我先记上。”说完,不等对方答话,带着身后的探云使骑着马浩浩荡荡进入了王俭城,留下世子一众随行人员在寒风中面面相觑。

乐浪国地处偏僻,气候恶劣,所以一直以来国弱民穷。幸得自开国以来历任国君都大力推行中原教化,才使得民风淳朴,尊文尚礼。沈洛白一行骑马走在王俭城内,此城虽贵为一国之都,却远没有南周的京城恢弘大气,亭楼玉宇更是凤毛麟角,整个城内最高的建筑就是皇宫,所以沈洛白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皇宫所在。

沈洛白一行下马径直往皇宫里闯,宫门外的侍卫拔刀试图阻拦,结果被沈洛白身后的几个探云使给夺了兵刃。他们一百来号人没走几步就到了所谓的正殿,殿里面乐浪王已设好了盛宴,准备迎接南周国的特使。由于没有人提前通报,而且沈洛白一行人都配着兵器入宫,宫内的侍卫们还以为有人要作乱,纷纷前来护驾,把沈洛白他们围了起来。沈洛白见状,朝殿内大喊:“乐浪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这时,一个穿着淡黄色蟒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从殿内走出,他大声质问沈洛白:“你们是什么人?”

沈洛白面无表情地回道:“南周瑞国公兼暗行司校事官沈洛白。”

瑞国公的名号乐浪王没怎么听说过,但当他听到沈洛白介绍自己为暗行司校事官时,他突然开始紧张起来。这半年来,南周国暗行司的名号已经传遍大江南北,甚至达到了以讹传讹的地步,就比如乐浪王听说到的暗行司是一个特别残忍的机构,进了暗行司的人九死一生,这个机构的头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年轻人,喜欢人就着人血喝酒。他细细观察了一下沈洛白,发觉这个年轻人不苟言笑,满脸的杀气,一时间心里直打哆嗦。

“乐浪王你看够了没有,你是打算让我们一直就这么在外边儿站着吗?”沈洛白鄙夷地说道。

乐浪王回过神来,忙说:“沈大人请。”

宴罢,乐浪王开始和沈洛白谈起了正事。

“沈大人,关于二驸马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听说了,可你不觉得这里边儿有蹊跷吗?”沈洛白反问道。

乐浪王神色微变,问沈洛白:“有何蹊跷?”

“第一,驸马世代书香门第,自幼饱受儒学浸润,其本人也是状元及第,并且一直以来和二公主感情都很不错,他若真做出逼奸之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其次,抛开他驸马爷的身份不说,你看他的样子,顶多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他的气力,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掐死一个成年女子。第三,据我了解,你们发现贞妃时她已经死亡,虽然死于驸马房间,但她是否为驸马所杀,你们没有人证。第四,二驸马在南周国是公认的美男子,个人愚见,就算他生性再风流,也不至于会对一个已经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下手。第五,你给我们皇上开的价码很可疑,简直可以用找死来形容,我相信乐浪王你想不出这种馊主意的,一定是有人在你后面给你出谋划策,想让你与南周国决裂,要想探明贞妃死亡的真相,我希望你多想想我说的这些话。”沈洛白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乐浪王听完沈洛白的话脸都气绿了,他怒道:“沈洛白,你如此羞辱本王和贞妃到底是何用意?

“以牙还牙呗。”沈洛白倒也爽快。

“什么以牙还牙?”乐浪王气呼呼问道。

“你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就向皇上兴师问罪,漫天要价,这是其一,你作为藩属国国君,未按藩属国的礼仪迎接宗主国派来的特使,这是其二。”沈洛白正色说道。

“这里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放肆。来人,给我拿下。”乐浪王气得将手中的茶碗摔到地上,门外冲进来十几名侍卫。

沈洛白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乐浪王你难道不知我的兵正在江对岸驻扎吗?告诉你,只要我沈洛白一声令下,你的乐浪国在日落之前就会变为我南周的乐浪郡,有本事你就将我拿下。”

乐浪王听到这话,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对侍卫们喊道:“都退下。”然后问沈洛白:“不知大人接下来准备在这儿做什么?”

“呵呵,做什么?还你贞妃一个清白。”沈洛白冷嗤道。“我们驸马爷呢?我要见他。”

南周国的二驸马,此刻正被软禁在离乐浪国皇宫不远的一座院子里。沈洛白来见他之时,他正坐在屋内被冻得瑟瑟发抖。他见到沈洛白,心中大喜,心想这下有救了,高兴地上前抓住沈洛白的手说道:“我就知道皇上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沈洛白微笑说道:“驸马爷,这回我就不跟你行礼了啊。”

“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驸马爷客气地说道。

“这叫什么话。”沈洛白瞪了二驸马一眼。

驸马爷拉着沈洛白情绪激动地求道:“沈洛白,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是被冤枉的。”

沈洛白示意驸马不要激动,扶他坐了下来,问他:“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驸马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那晚我在驿馆闲着无聊,想着第二天就要打道回府了,到这儿来这么多天还没看过这儿的夜景,于是就带着几个随行人员出门逛了。我们逛着逛着觉得累了,就找了一家酒肆歇歇脚,我们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几壶酒,边喝边聊,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胜酒力,喝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醉得不省人事。他们几个把我扶回了驿站,安顿好我就离开了。半夜我被渴醒,下床准备找水喝,可刚一下床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大跟头,我这一摔,动静不小,驿站的小二听到响声后上就提着油灯来敲我的门,我就给他开了,一开门,他就大叫杀人了。我莫名其妙,迷迷糊糊回过头一看,我床下躺着一名女子,把我也吓坏了,我赶忙上前想扶起她,但她身子已经僵硬,我怎么扶都扶不起,我点上灯仔细一看,她已经断气,脖子上有被勒过的痕迹,而且脖子上还挂着我的腰带。就在这时,捕快来了,后面的发生事我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了。”

“那个女子你认识吗?”沈洛白问。

驸马想了一会儿,回道:“不认识,我后来才听说他是当今乐浪王的王妃,世子的母亲。”

“你当晚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可还记得?”

“当时醉得跟个死人一样,哪能记得?”

“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妙。”沈洛白皱着眉头对驸马说道。

驸马又开始激动起来:“这明显是栽赃陷害,你看不出来吗?”

“可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让我怎么办?去找乐浪王,说你是被陷害?你觉得他会信吗?”

“我不管,你必须得救我出去。”驸马说道。

“我要直接把你救出去,你的嫌疑就洗脱了吗?你回去如何向二公主解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算你说了,她会信吗?”

驸马爷被沈洛白一串连珠炮似的反问给说的哑口无言,他低着头思索了很久之后,抬头问沈洛白:“现在怎么办?”

“第一,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许跟我说一句假话。第二,放平心态,相信我,你就住在这里等结果就行。第三,我和四公主的事情你心知肚明,不管是现在和以后,我们都无缘成为一家人,希望你以后说话注意。”沈洛白一字一句跟他约法三章道。

“这次就拜托你了。”

“分内的事,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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