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无奈地爬上了城墙,从城墙边上扶起正在酣睡的霍斯文。
听得出来,他睡得很舒服。
毕竟鼾声如雷,怎么也醒不过来。
陈北很是奇怪,明明之前吼了一句话之后就口吐鲜血,面色苍白,轰然倒地。
怎么地一晚上过去就好了,还睡得舒舒服服呢?
百思不得其解,陈北只能无奈地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儒家就是牛逼的这个事实。
城墙下面自然是徐清和华老鬼,华老鬼看到终于下来的陈北眉开眼笑,一脸讨好地跑了过来,搓着手道:“少爷少爷,您瞧瞧,咋还自己背上了呢?让老仆来不就行了吗?”说着就要接过陈北背上的霍斯文。
陈北一侧身躲过华老鬼,狐疑地看着这个老东西。
不是刚刚还说自己耍剑耍累了,不能爬楼吗?
陈北看向一旁自己的好母亲,看到还没入鞘的放楚,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好一个威胁大法!
陈北心中了然自然不会让华老鬼就这么尴尬下去,反正背上的霍斯文现在睡得比谁都香,索性直接将霍斯文扔向了华老鬼。
可谁知此时的华老鬼见陈北不愿意把霍斯文给自己背,便是一脸唏嘘地转身离去,就像是跟徐清炫耀一般,瞧,少爷不愿意让俺背,心疼俺!
砰的一声。
霍斯文应声落地。
是结结实实地摔了脸朝地。
“谁他妈的在扰人清净!老子睡得贼香的刚刚,是谁吵醒老子的?”霍斯文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陈北徐清华老鬼三人嘴角同时一抽,不是,你这么摔才勉强被吵醒?
真就儒家人不一样一些呗。
连皮都异常的厚!
不过,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自己走回去吧。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去,让霍斯文一人坐在原地慢慢思考是谁打扰到他睡觉。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到了今天,陈北总算是可以认认真真地好好看看江南秋日的风景了。
出游至今,已有半年之久,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了很多东西,见识开阔了不少。
在河州见到了儒家人一步登临剑仙,一剑劈开天门,一念府邸难消。
在江南见到了岭南人的乡愁,江南人的勇气,战争的残酷。
嗯,可能也算见识到了华老鬼能有多帅?
但最奇怪的是,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会碰见彼方人,又总能恰好撞破彼方人的谋划。
特别是这次,彼方人谋划十几年的计划,过程虽然残酷危机四伏,但还是有惊无险地赢了下来。
总的来说,中原所付出的代价可以说是小的不值一提。
这一切太顺利,太简单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陈北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一双大手在暗中操作着。
当今天子的确也有可能就是这双大手,他有这个能力和心计,但即便他有这个计划,实施这个计划的人也不可能是陈北,毕竟就在半年前他还想把陈北搞成上门女婿当“质子”呢。
陈北隐隐有种预感,这双大手就是他的爷爷陈天然。
从那天起,陈天然就已经把这一切都规划好了。
不说这次出门本来就是陈天然突然提议出来的,就只是出门该怎么走都是被陈天然多次暗示才定了下来。
当时陈北并没有多想,但现在陈北就不由得往这个方向多思考一下了。
知子莫若母,徐清看见陈北表情由惬意慢慢地变成沉思,心中了然,她知道陈北在想什么。
“大北,这一切确实是你爷爷计划好的。”
陈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娘会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按道理来说,幕后黑手不应该会藏的很深不让人知道吗?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喂!
徐清接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和你爹是不打算同意的,我们觉得你爷爷又是因为放不下那个狗皇帝才要做这些的。”
徐清顿了顿,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难得地露出了后怕和庆幸的神情。
“但其实只是因为你爷爷看到了太多太多,他看到了太多未来还未发生但即将发生的事,这也是那个皇帝不敢和岭南真正翻脸的一个原因,你爷爷的算计太多了。”
陈北又是一愣,徐清讲得玄而又玄,他听得也是云里雾里。
徐清也看得出来陈北的懵懂无知,沉吟良久然后说道:“这么说吧,让你们去河州还有让华老鬼送剑给刘诏都是你爷爷授意的,但其实那把剑迟早也会到刘诏手上,刘诏一路南下远游,等他到了岭南,这剑自己就会跑走。”
咋一听这不算什么,但陈北细细琢磨下去却发现一些问题。
这里面不仅仅是可以让如今已成剑仙的刘诏欠岭南一个人情,更是让刘诏临阵突破,斩除敌寇,避免被嘉林王抓走。
再细想刘诏登临剑仙之后的行为和嘉林王通敌叛国的罪行,陈北愈发明白爷爷陈天然这一安排的可怕之处。
一箭双雕!
但徐清接下来的话让陈北更加震惊!
“从表面上看,你爷爷这一安排是一箭双雕,但其实是一举三得,你要知道如果嘉林王没死,那这次就根本不可能赢,你要知道在真正的战争之中,除了逍遥天人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以个人伟力去影响战争的走向,而即便是逍遥天人在天门关闭的那二十年里都会有丧命的危险。”
陈北这时才明白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爷爷的思量,他爷爷之所以能够稳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将近三十年,全是因为他多智近妖,是真正的无双国士。
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常为护储胥。
这是紫涵南征时期一位儒将李商隐写给当时偏安一偶的南蜀的一位将领的其中一句。
那位也是一位真正的无双国士。
细细咀嚼徐清这句话后,陈北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后知后觉,这么说来,爷爷他不肯定也对这场战争有很多安排吗?
他向徐清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徐清轻巧地说道:“的确如此,但大多安排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就比如刘沫兮被派到江南,岭南谍报有记载过江南知府杨树伯的生平事迹,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深受百姓爱戴,除了皇帝和我们几乎没有人知道他通地叛国,而他唯一像是弱点的除了家人便是这段年少事情的单相思,不过按我想来,估计这一步只是你爷爷的闲棋,毕竟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想法呢。”
她指的是刘沫兮昨日夜晚送来的谍报,上面说杨树伯对她爱之深以至于对岭南是恨之入骨,为了灭了岭南将她纳入后宫便通敌叛国,结果看见她还是那么好看心就立马软了下来,悔不当初,然后自觉羞愧地交出了江南提督印,却没想到刘沫兮下手太快最后“快乐”地死于剑下。
陈北记得徐清当时看得捧腹大笑,乐得就快喷饭了。
真是有辱斯文。
不过别说,写得是真像时下最流行的小人书,荒唐而凄美的爱情,这要是真流传到市面上那还不得大卖吗?
言归正传,按徐清这么说,陈北不禁疑惑地问道:“那也就是说,就算是爷爷也没想到如今的彼方的各方面发展是如此之快吗?”
徐清点点头,这就是她感到后怕的原因。
她没想到关于含道石的那个设想彼方真的做到了,她一直觉得这个含道铁甲设计伤人伤己,她一直没把它当回事。
陈天然也是,他以为彼方最多最多只是改良火炮的动力输出,但火炮那么大一个胚子又怎么能被偷偷地带入境?
所以他一直没把杨树伯对彼方贩卖含道石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场战争太超乎预料了!
百密一疏。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彼方太过于强大了!
徐清摇摇头道:“但这些并不是让我们同意你外出的理由,真正让我们不得不同意的理由是刘诏注定要剑开天门,天人将会重现世间。”
“辽西会战,天门因为紫涵至圣刘锦城身死大闭二十年,它注定会被刘诏打开,而这二十年时间整个中原就剩下一个天人,其它的天人全都死于互相争斗或者天人五衰,这在二十年前十不可能。”
陈北知道徐清的意思,他作为岭南世子,未来的岭南王,他肯定会在未来带领着岭南的军队为紫涵为中原和彼方“斗狠”。
不是逍遥天人,他们不放心。
在家里待着,徐清他们就算再怎么教习陈北,陈北也无法成为逍遥天人,甚至连玄游三清境都上不去。
陈北很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即便之前的战争让他迷茫得很。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府邸。
这是徐清带的路,陈北和默默地跟在后面的华老鬼并不知道这是哪里。
陈北疑惑地看向徐清,徐清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说想来看看那个当年拍马屁写一句诗的那人吗?这就是他家。”
陈北恍然大悟,稍一犹豫,在院墙边上一跃而过,脚步轻巧无声,他站在墙上看去。
有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在背着孩子到处跑或者说是慢走,他有点踉跄,边上是一个身着素裙的女子,坐在石凳上,一脸幸福的看着他们。
陈北还注意到那个男子的右腿上面是刚做好的包扎,他还扶着拐杖呢。
陈北没有再看下去,轻轻地跳了下来。
徐清好奇地问道:“不看了?”
陈北点了点头,向着熟悉的玄水客栈走去。
又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寻常的中原百姓家吗?
家庭很幸福,男人也有中原爷们的豪气。
平平常常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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