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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之耽兮 第二十五章

小说:女之耽兮  作者:笑若灵舞  回目录  举报

姚氏幽幽道:“看嫂子你这几个孩子多懂事,今日倒真是我母女不明事理了。”

王氏道:“作为女人,都是以夫君为天,以子女为地,只要他们都安好,我们便知足了不是。”

姚氏问:“乔姑娘,你今日恨婶娘不?”

雨乔抬头望着她,展颜一笑:“我们是一家人,自然是不恨的。”

怪不得她讨东苑人的喜欢,这做派,当真是让人生气不起来的。看她笑容真诚,眼神清明,不似装出来的坦率。

姚氏再问:“听说乔姑娘身边有一个男子留住在院子里?”

雨墨抢着说:“经过今日的事,婶娘就不要再关心这些事了吧,一切都是祖母安排的,自有祖母的用意。”

王氏也接口:“婆母今日那话我都听进去了,宋家的女子是当做男子一般养的,乔姑娘院子里就算有男仆,也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如果往别的地方去想,只怕才真是会让东苑的人动怒。”

姚氏算看出来了,东苑的人拧成了一股绳。

她便讪讪一笑道:“婶婶只是关心乔丫头,并未作他想,你们可千万别多心。”

未作他想,关心这些子事干啥……

白瞎了那一张好相貌,白瞎了那一身好做派,呸!

姚氏心头抑郁,她跪了这半晌,自己那闺女儿子都没来瞧一眼,果真是没良心。

雨珠跟雨乔说悄悄话:“你以后再出府叫上我一路,往常母亲总是不让我出府去玩,说女孩子家家少抛头露面,有你唤我,她定会同意。”

雨乔点头:“我一定带上你。”

雨清也压低声音对雨墨说:“往后我去你房里一起看书,还可以陪你弈棋,可好?”

雨墨点头:“倒不如我们每晚都去乔儿的院子里,还可以教她多认几个字。”

四小只心情极好,虽是跪着,却笑意盈盈。

宋家两兄弟去了书房,各自写了一封罪己书给已故的老父亲烧去。

再又去祠堂,各自领会府里的人。

宋名仕晚上歇在了王氏的房中。

宋命途则歇在了钟氏的房里。

雨乔跪得两个膝盖生疼,走路一拐一拐。这还不算,肚子也陡然疼痛难忍。

华生蹲下身去:“小姐,我背你回院子。”

翠儿低声道:“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雨乔没好气地说:“半夜三更黑灯瞎火,被鬼看到啊。数你这封建脑壳最不开窍。”

趴在了华生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二十世纪的宋乔从来没有过被男人背的经历,只是在电视剧里面经常看到。

她曾经耻笑这些矫情的桥段,自己没长腿怎么的,被人背一下就幸福了?

事实证明,被人背着的感受真的很幸福。

怎么说呢……

温暖的,可以依靠的背。温暖的,可以依赖的温度。

将脸倚在了他的脖子处,呼出的气息在他的耳畔萦绕。

华生心里的那炉火,开始燎原。那壶水,开始溢出。

每个细胞都在灼烧,每滴血液,都在滚烫。牙关紧咬,不让自己晕眩过去。

一直回到房里,才将雨乔从背上放下来。

一放下来,他整个人都几乎真的晕了过去。他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

而雨乔,脸色苍白,捂着肚子。

那种即刻就会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前去,跪在了她面前,将她抱进了怀里。

翠儿一惊,这举止若是被人瞧见,不只是他会被打死,雨乔也名声全毁了。

大力拉他:“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快点放开小姐!”

他的泪水突然就奔涌而下,滴在了雨乔的脸孔上。

几乎是呜咽着说:“你怎么了?你要死了吗?”

原来,他竟是以为小姐会死……

翠儿气急,对着他又推又搡:“放开小姐!出去!听到了没。”

苍天,该怎么跟他解释……

小姐来月事了,小姐从今日起算是成人了……

二十世纪的宋乔死的时候十八岁了,当然知道来大,姨妈怎么回事,她只是没想到,会趴在男人的背上来大,姨妈,而且弄了对方满手血……

这是有多丢人……

如今看来,对方完全就是个傻蛋,所以也就不必心虚了。

不过,一向冷静如他,一向稳重如他,此刻的样子,让她的心突然抽动了。

他的举止他的神情都在告诉她,他看重她,他在乎她。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的眼里是深切的惧怕。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几乎在这瞬间敲开了她情窦初开的大门。

这种感觉是幸福的,是悸动的,又是疼惜的。

就好像,我知你疼我,而我疼你疼着我的疼。

她柔声说:“我没事,我只是……”

妈蛋,怎么给他讲生理卫生这堂课……

雨乔只能加重语气,并且展露了一个笑颜:“我保证,我发誓,我真的没事。”

翠儿抓住他的后襟,用力的扯他:“你再不放开小姐,我就喊人了。”

雨乔再一次肯定地说:“我保证,我发誓,我没事。”

翠儿几乎都哭出来了:“你如果真的担心小姐,就去吩咐文儿赶紧烧热水,小姐需要清洗身子。还有,让温儿去厨房吩咐一声,给小姐熬一碗红糖水来。”

他站起身来,飞奔出了门。

雨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翠儿又急又气又笑:“恭喜小姐,小姐长大成人。”

恭喜个屁,肚子疼得要死……

翠儿接着说:“也怪不得他吓着了,冷不丁看到自己满手血。小姐你也真是的,多丢人啊!”

老纸愿意这样么……

两人在房里清洗,雨乔吩咐:“去给我把卫生,巾拿过来。”

翠儿张大了眼睛……

雨乔的脑子飞速运转,她看了那么多小说电视剧历史剧,却从来没有研究过过去的女人到底来大姨妈是怎么处理的。

翠儿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随后飞奔出门,去了老妈子的院子。

“我来给小姐拿一条崭新的月事带,还要一些干净的棉布。”

雨乔看着翠儿拿回来的东西,她把月事带提在手里,左看右看。

翠儿说:“我教小姐怎么用。”

细节不可描述……

雨乔几乎都想要笑到地上去打滚,只觉得世上再没有这样可笑又苦逼的事。

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喝了红糖水,去了床上卧着。

肚子依然疼,但她还是有心情八卦。“翠儿,你们每个月这几天都是这样过的?”

翠儿苦兮兮的:“那还能怎么样。小姐你是命好,可以用干净的棉布,而且湿透了就可以丢了换新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用一些旧破布,而且还要洗干净晾干以后再用。”

雨乔两只眼睛圆溜溜的:“洗过了再用?”

“怎么了?至少干净呀。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娘亲都是在布袋里装上草木灰。”

雨乔的唇角撇着。古代的女人真是特么的可怜,这都过的啥日子啊……

老纸重生在这繁华盛世是为了来享受生活的好吗……

让老纸每个月吃这样的苦门都没有……

对翠儿说:“你去领一些白色的棉布和新棉花回来,本小姐要自己动手做卫生巾。”

翠儿张着嘴,表示听不懂挖……

雨乔又说:“对,还去库房给我拿几卷新布来,本小姐还要做几条三角内裤,你说说你们平时都穿的是啥,縟裤完全都不贴身,连个卫生巾都夹不住。”

翠儿……

雨乔挥着手:“去去去,别像个白痴似的看着我。我要让你看看本小姐有多少你不知道的本事,你以后就跟着我享福吧。”

翠儿领命而去。

华生一直守在门外。他的手也清洗过了,但某些感受已经渗入了他的内心,再也割舍不去。

那种除却恐慌之外的惊悸,让他难安。

等到夜深,房里的主仆终于睡下,他飞身出了院子,出了宋府。去了山鬼酒庄。

在梅妆的房门外低低咳嗽了一声,屋里的人甚是警觉,翻身而起:“谁?”

“我。”

房门即刻打开了,并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少主。”

华生走进去,坐下来。

梅妆燃了灯,垂手站在他面前:“少主深夜前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华生的面色严肃紧张,问道:“你们女人家,会无端端的流血吗?”

梅妆怔住,但正色答道:“会,当一个女孩子长大成人,就会来潮,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无端端的流血。”

华生沉默,显然还是不太清楚。

梅妆尽量说得浅显易懂:“那是每个女子开始成人的标志,等于是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可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

华生整个僵硬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神色也平和下来。

少顷,神色又凝重起来,问道:“会持续多久?”

“少则三天,多则七天。”

他的身体又绷紧了。

若是无端端流七天的血,还有命在?

梅妆显然看出他的担忧,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少主放心,只需要多喝些红糖水补血,并无大碍。世间女子皆是这般,无一丧命。”

华生的脸孔柔和下来。

梅妆问:“想必是宋府的小姐月事来潮了,少主你为何如此紧张?”

华生道:“宋府待我不薄,我自然是不能枉顾。你坐下来吧。”

梅妆坐下来,唇边有了笑意:“宋府那位小姐倒的确是少见的美人儿,你日日陪在她的身边,难免会情怀萌动。只是希望少主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使命。”

华生心头发虚:“梅姐多心了。”

梅妆黯然:“山鬼酒庄是你祖父设在长安城的暗庄,一直都是为了刺探朝廷的消息而存在。父亲过世之后,就把这任务留给了我,我们家祖辈都为你们王家所用。少主你三年前找到我们,你既然有复仇之心,就不能被别的事情扰乱心神。”

“而且,我一直不明白,宋府在京城算不得人脉广博,你为何选择在那里安身?少主选择宋府,仅仅只是为了藏身吗?”

华生道:“我一直随母亲在寺庙长大,对外面的人事纷扰一无所知。来了长安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你们,之后也想过是否去官宦人家隐匿,更好的接近当下的朝堂,但必定会被一些争斗牵制。倒不如做一只自由的鸟,更能随心所欲,更能来去自如。”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打探长安城的人情世故,唯独宋府,家风正,为人端,于是选择在那里藏身。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信我重我,从来不刺探我的底细,也不会左右我如何在这长安城来去自如。”

梅妆深深地看着他:“除此之外呢?”

华生也深深地看着她:“除此之外,宋家老夫人是前朝丞相杨素的爱女,虽然为了下嫁宋照庭而除了祖籍,但她的身份依然是。据母亲所言,祖父曾经提及,前朝倾覆之际,皇上将国库大半的金银珠宝都让心腹私藏了起来。”

“我暗中调查过,这件事一定是交给了杨素,而杨素精明老道,他一定是把私藏宝物的藏宝图交给了除去祖籍的女儿,因为旁人都不会想到这一层。”

“我们若是想复仇,一定要有充沛的钱财来招兵买马,扩充我们的势力。”

梅妆起身,对他单膝跪下:“我明白了少主的良苦用心。”

华生起身:“告诉所有暗庄的人,护住宋府就是在护我,我不容宋府的人在京城有失。”

“领命!”

华生离开之后,赵宝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从背后环住了梅妆的腰。

低叹:“真是个对女人一无所知的孩子。”

梅妆忍不住窃笑,继而也低叹:“怎能怪他这般不知人事,在寺庙出生在寺庙长大的孩子,本质上还是一张白纸。”

赵宝山道:“所谓的国仇家恨,就这样落在他的身上,是不是不公平?”

梅妆道:“许多事何来公平不公平,我的祖辈原本都是西域的胡人,为了效力郑王才来这长安定居。虽然郑亡,但我们背负的使命依然在。家父的遗言就是,我辈人世代听从召唤。”

赵宝山放开她,走到桌前坐下。“他不过十七岁,那些前尘往事一定要让他付出自己本该有的快乐和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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