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风雨四十年  作者：辽河  回目录  举报

有一天在酒桌上碰巧和二哥坐到了一起。大伙山南海北的闲聊，偶然把话题引到了现在的孩子身上。二哥说一提到他家姑娘就头疼，十四岁读初二，每天都和父母犟嘴吵架，大人说一句她顶两句，头一天晚上给二哥气得揍了她两巴掌，人家摔门就走了，后来把二嫂急坏了，找了好多地方才从同学家领回来。大伙都感叹现在的孩子太难教育了。我知道十三四的孩子刚好是青春叛逆期，越严厉越不好管教。我们小时候最起码表面还是很听话的，现在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想突然让她懂事谈何容易。脑海里猛然想起最早在饭店研究过一本心理学，对这类事情很有针对性。我就说二哥哪天你领孩子过来，我给她上上课讲讲道理，没准能管点用。他也不知我的底细所以半信半疑，后来可能把他整得实在没招了，周日和我借吃饭的引子，打电话把姑娘叫来了。挺文静的一个小女孩，乍眼一看你绝对不会相信她是那么不懂事能气人的孩子。我就边吃边和她唠学校里的事，说一些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我读书时候的经历加上这些年的社会历练，对老师和学校的点评肯定与众不同，独特的见解也令她对我有了好奇心。看她逐步认可我不再感到陌生了，我就给二哥使了个眼神，他假装接个电话出去了。我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他们的家庭，接着运用心理学给小邓讲了一会儿道理。告诉她现在智商很高，关键是怎样才能提高情商，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她听得很认真，看得出来她往心里去了。至于管没管用不知道，我就这么大能耐了。

过了几天二哥碰见我说，孩子这些日子感觉懂事了许多，二嫂说看着像换了一个人。我一听也很高兴，这丫头很聪明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真是难得。要不然我再能忽悠也没用。这件事拉近了二哥我俩的距离，从那以后关系更加亲密，无话不谈了。

零三年过完正月十五，二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年成立了个拉菠菜小团伙，他和搭伙的算是个领导，问我要不要加入。市场里每年都有好几帮拉菠菜的，竞争激烈最后谁也赚不着多少，今年商量合成一个团队了，这就等于垄断了市场的菠菜，肯定能赚到钱。我当然同意入伙了。过了几天二哥领着我还有一个叫老范的三人就出门了。先坐火车到北京，再倒车到达了山东曹州的一个小镇子，这个地方在鲁西南边界，是山东最落后的地区了。因为菠菜产量特别大，引来了各地的批发商到这采购，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大集贸市场，老百姓都拉着菜到这里来交易。市场周围特别热闹，商店，饭店旅店应有尽有。都是给外地的客商和司机预备的。我们住的地方叫新雅旅馆，上下两层楼，有二十多个房间。老板专门雇了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搞卫生，收拾的特别干净。

顺应时代的需求，那个年代出现了一个很赚钱的民营企业，叫做配货站。租个小破房子整一台电脑交费连上物流网就能营业了。其实就是给司机和货主互相联系的中介。比如某个大货车从西市出发，拉着货物到达了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回来时候不能放空啊，就给配货站打电话，配货站和我们做生意的每天都有联系，知道哪天装菜，就在中间谈好运费，然后告诉司机开往曹州给我们打电话。这就算联系成了，司机给人家货站二百三百不等的中介费。这还是经常和货站联系的熟悉车主，再举个例子，某客商想从黑龙江往长沙拉葵花籽，他自己肯定找不到合适的车，只能给货站打电话，拉五万斤瓜子准备出运费一万元，货站会告诉他一万元不好找车，一万一吧。等货主同意后就把消息挂到物流网上了，正好有个南方司机拉货来到了黑龙江看见信息了，想返程运费少点也没关系，就会和货站联系，问到长沙的运费多少钱，货站告诉他九千，司机就商量说能不能长几百块钱，可以的话就过来装货。货站老板放下电话过一会给他打过去了，说和货主谈好了九千五。让司机过来签合同，然后告诉他装车地址和电话就算完成任务了。那么这一个活货站赚了多少，二百元信息费，外加一千五的差价。你说赚不赚钱。所以那个年代的货站就如雨后竹笋一样，遍地开花。不少能说会道的老板都发了大财。

再说说司机，拉货到了山东地界，只有拉蔬菜回内蒙还比较合适，因为国家规定拉鲜活农产品的货车免高速费，大家应该知道那么远免高速费意味着多少钱吧。所以宁可待上两天排队拉蔬菜也不去拉别的货。那么待这两天干嘛，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玩不了游戏，看不了直播。小旅店电视只有一两个频道。剩下只能干两样活，喝酒和赌钱。一大帮司机和我们货主围在一起玩炸金花（南方人叫斗鸡）。每个司机身上都带着很多现金，那是去时候结的运费，所以玩得也比较大，一场能犯好几千输赢。玩了两次我就发现，当年落魄时候街头摆残棋的老头教我的手法，正是针对炸金花这个玩法的，这下有用武之地了。每次赢了我都拿出二百块钱分给二哥和老范，所以人缘混得越来越好。后期都不用我去干活了，睡完懒觉去市场转一圈看看他俩收菜，回来再逗小服务员玩一会儿，吃完午饭就等着司机喊我赌钱了。这个小服务员叫艳茹，长得不算漂亮但是五官清秀，看着比较舒服。因为收货这些人里数我年纪小，她也喜欢和我在一起待着。老板娘以为我还没对象呢，就逗着玩说让我把她娶回家得了，她每次也不反驳抿嘴一笑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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