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琴不错”男人抬眸道,一双桃花眼中若有若无的泛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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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时,鸟儿站立在枝头上,咿咿呀呀歌唱,柔和的风儿时不时拂过它细腻的羽毛。忽而日光照耀大地,清风消逝,鸟儿扑扇着翅膀相继离去。
日头高照,安陵东街小贩商铺,卖东西,买东西的问价的,吆喝的,一声盖过一声。
在这东街正中间,一个精致的小二层阁楼异常的冷清寂静,大门正中间挂着个牌匾,匾上写着清新雅致的三个字“秋雨阁”。
‘咯吱’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个着粉红桃花裙的女子,拿着个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
忽而身后响起一道轻轻的沙哑的女声:桃花
许是这一声太突兀,女子吓了一跳。心道:是谁唤她。
她脖子僵直,向后转,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禁惊呼一声。
阮歆此时疲惫的倚靠在墙柱旁,上下眼皮直打架,眼底更是遮不住的青黑,桃花赶忙扶她进来。
进屋之后,桃花端来两杯水,阮歆咕咚咕咚喝下后,意欲休憩,瞧见桃花满脸担忧,阮歆又不得开口解释道:“昨夜去了将军府,弹曲,谁知那人,极爱听曲,竟让我弹了一夜。”
“如今我极其乏困,可否让我先休憩。”说着,阮歆的眼睛半开半合,昏昏欲睡。
桃花边听,直心疼。她与阮歆自小一起长大,平日关系最为要好,阮歆性子倔强,时常惹得院里的歆妈妈生气,受罚。桃花每每给她上药,都是留着眼泪,边哭边说,让她以后顺着妈妈,少受些罪。
今日瞧着阮歆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变得血红肿胀,她就心疼。
片刻后,桃花竟啪嗒啪嗒的掉眼泪,阮歆一瞧急忙安慰她。其实她的手也没有很疼,只是因为皮肤太白,稍微一用力便出奇的发红。
桃花走后,阮歆上了床榻,不过片刻,便入了梦乡。
梦里,夜色渐浓,雾霭厚重,微风拂过,紫薇花轻轻随风摇曳,花香清新淡雅,顺着窗楹飘入袅袅青烟的室内。
女人嫩白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委婉清丽的琴音缓缓流露,似清风徐徐飘过,忽而琴声变得明朗清晰,似冷泉清清的流水,在轻柔翠绿的水藻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
男人坐在黄梨木椅上,一双明亮透彻的桃花眼含笑望着她,似水,似月,似倒映着漫天的繁星的江波,美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女人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青葱白皙的手指乱了章法,“嘣”的一声,琴弦断裂。
阮歆忽而惊醒,坐起身,猛地喘着粗气。
为什么,会梦到他。
男人清隽倨傲的面容,颀长笔挺的身姿,就像是一幅幅鲜活的画卷,挥之不去,即使醒来仍印象深刻。
半晌后,阮歆心神渐定,抬头望去,天上已挂起的一轮圆月。
她竟然睡了如此深沉。
蓦然间,桃花走进房门,瞧着呆坐在床榻上的女人,笑道:“你醒了,现已是酉时,我备下些吃食,你可要用。”
阮歆摇摇头。
“先叫人热着,你若是想吃,便叫人端来”桃花走到床榻前,盯着她瞧了半晌,忽而笑道:“你既已清醒,我便告诉你个好事。”
阮歆闻言,抬头看她。
心道:好消息,她能有什么好消息。
“那俊俏的将军今日来了,你猜他来干吗——”桃花笑着瞧着她。
忘忧瞧着她那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被勾起了兴趣。
拉一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往下说。
“他今日提来两个大木箱,各种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歆娘看的眼都直啦——,那将军说.....”
桃花一顿,没了下文,阮歆急道:“你快说呀”
桃花忽而一笑,道:“他要包姑娘,恭喜你出局啦。”
出局,青楼里的私话。阮歆是知道了。
便是客人有看中眼姑娘,可以为其赎身纳入自己名下,此为出局。
姑娘一旦被选中出局,便只需要为他一人弹琴唱曲。对于烟花柳巷的女子,这显然是个好事,这样一来,她们再也不用面对不同的客人。
桃花轻轻推了推她,阮歆回过神道:“他可说了什么。”
“并无”
阮歆闻言,沉默不语。
她弹了一夜《山居吟》,男人听了一夜。他没说停,她不敢听。直至清晨天微亮,男人轻轻道了句,走吧。她才发觉手指已经红肿。
她以为,与他只有一夜的缘分,倒不曾想,他今日会来。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已是三月后。
这三个月,男人来的次数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五,六次的样子。
往往是听完曲就走,来的快,走的也快。
日子过的也算清静。
阮歆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今个她化个什么妆。
忽然,桃花慌慌张张跑进来,猛地喘着粗气,结结巴巴道:“不....不好”
阮歆瞧着她上接不接下气的样,蹙眉道:“气喘匀,慢慢说”
桃花顺了口气,道“辛老爷..喝多了,正闹着呢..歆娘....劝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阮歆脸色骤变,撇下指尖的眉笔,提起裙子,冲出了门。
那辛老爷为人,她是知道,霸道,无理,酒品不好还爱喝酒,喝多了就耍酒疯,十个壮汉也拦不住。
阮歆住在秋雨阁后院,平日十来分钟的路程,今个硬生生缩短了一半路程。
阮歆二步并一步连走带跑,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三月天,她竟冷汗直冒。桃花紧跟在身后。
阮歆眼看着到了秋雨阁还未踏进,里面传出叮铃咣当砸东西声,龌龊下流的辱骂声。
她闯进去,默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高到低快速一闪而过,紧接着‘扑通—一声巨响。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到让原本吵闹的阁楼安静下来。
“歆娘——”阮歆尖咧嘶哑的呐喊声响彻在空荡巨大的阁楼之中。
女人身体似箭般冲过去,抱着歆娘骨头稀碎的身子,颤颤道:“阮娘阮娘,我叫大夫,你坚持住”她的四肢百骸止不住震颤与抖动。
歆娘身子不停的抽搐,嘴中不停呛血下巴脖子全被血染透了,湿哒哒一大片。
阮歆扯着嗓子,冲着二楼姑娘喊:“叫大夫,快去,去啊~”声音剧烈颤抖。
那些姑娘像是回过了神连连点头,慌慌张张下楼,跑出了秋雨阁。
歆娘躺在她怀里嘴角正淌着殷红的血,疼得她全身痉挛脸色发白,眼神涣散,直直望着横梁。
那红红的鲜血刺的阮歆眼睛疼,心更疼,她伸出小手轻轻擦拭歆娘嘴角的血,可那血就像是黄河之水永远流不完,任凭她怎么擦都擦不尽。
“阮儿”一道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穿进阮歆耳朵里,话未说完,歆娘紧接着四肢抽搐。
“你不要说话,大夫来了就好了,就好了”说着说着,眼前变得有些模糊,眼珠子上似乎糊上了什么湿乎乎的东西,那些东西流来出来,打湿了脸颊,下巴,流入衣间。
“阮儿...不哭...”歆娘抬起白皙略带褶皱的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扯出了一个极难看的笑。
“歆娘”阮歆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阮儿乖.....阁里姑娘都还小..你这样她们会害怕的..歆娘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们....”说着,嘴里又涌出一大股鲜血。
歆娘,不要,我不要你走。
“阮儿,我瞧见你小时候了,皮肤白白的,嫩嫩的,你在朝我笑....好看.....”歆娘眼角染上笑意,那摸笑几乎微不可见。忽而时间如同禁止,她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这一切都太快了,太快了。
“歆娘”女人惊天动地般的嘶吼声,就像是和尚敲击的金钟,即使停止敲击,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荡在人的耳朵里,脑子里甚至是心里。
——
艳阳高照的天,忽然下起磅礴大雨,下的人心里烦,这雨一直下到夜里巳时。
不知何时,玄瑞清出现在秋雨阁门口,穿着白银盔甲,仔细一瞧那盔甲上竟还有斑斑血迹,玄瑞清深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地上抱着尸体悲痛欲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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