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辰宴会,还不如说是答谢宴呢。礼尚往来的虚情假意,不,应该说是秋后算账的丰收宴。这个含山公主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满眼除了吃食就是自己的憨厚公主。如今的她机灵,聪颖,应对这样的事情,话里字眼连针都插不进去。开始永嘉就拿出了大礼,让一些想攀附的皇亲无所攀附。就连汝阳曾经那样毒舌机灵的公主都默不敢多吱声。自古都爱权利,不外男女。自己也是混迹了这么久的官场深谙这些道理。不然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来旁听这些宴会,怕只能听的一些姐妹情深之类的。推杯问盏间,已经到了散宴席的时刻。
终于有机会单独问含山韩井璃的下落,但是不等他问,含山就说:“驸马可是为了韩井璃而来?”说完就带尹清跟张觅先来到了后庭。她坐在上位,也不等人来押,韩井璃就自己从耳房走了出来。张觅先看着韩井璃的模样,突觉得竟与含山某个地方神似。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是表姐妹的关系吧。她穿着一件粗布衣裙,头发低低的挽着一个髻子。虽然瘦的可以看见脸上的骨头,但是那娇嗔的美貌却还是在的。这就是她的亲妹妹,他之前虽也埋怨她怎能为了太子而做那样的伤天害理之事,但如今看着她这模样着实让他心疼,肯定是不得已的苦衷。一个女子从夫家也是无可奈何的。虽然这个人是太子。但换算成平时也是韩井璃的夫家。
韩井璃因看见尹清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下身福了一福说:“驸马爷,是我主动跟公主来的,是我做的事情,我愿意偿命!现如今,我也是无牵无挂,只求随着他去了便是!也不枉他宠我一场。”
尹清知道她只是一心求死,她又何尝跟允炆帝有多少交情呢。因看着含山。她只是静静的抚摸着手中的一柄绿如意,一声不吭的看着。张觅先站在一旁也是不敢多讲话。
尹清因说:“韩氏井璃虽然该死,但是还请公主饶她一命便好。”其实,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前尹清也是想着饶她一命的。她毕竟是允炆帝的枕边人,或许也是唯一幸免的枕边人。他曾受过允炆帝的恩惠,他也视他为主,所以驻守外九门,多少人想要策反他,他都无动于衷。
含山看了看他,冷冷问:“请问驸马,杀母之仇可当如何?”
韩井璃是含山的表姐妹,尹清万不能让她杀了她,若是杀了她,以后含山若是知道,内心肯定是痛苦的。尹清也没有打算让她知道。虽说她如今变了,俩人之间明显隔阂了。但是她也是那个曾经与自己同塌而眠的人,他还是顾念她的。
尹清因说:“赐个罪名什么都行,就是留她一命吧!毕竟此事也非她一人所为!”
尹清想着允炆帝已葬身火海,那么她也不是始作俑者,因此知她心里有杀了韩井璃的心。但还是想饶她一命。又说:“现如今活着比死了对于她而言更加痛苦吧!”
含山将手中的绿如意仍将在桌子上,发出‘彭’的一声响。她说:“驸马一直是护着她的,那么信任于她。而我跟她有杀母之仇,自没有护着她的理由。今日能等到你来再处置她,只因咱两从前的情分。也并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
尹清因说:“只求公主留她一命吧!”说完他跪在地上。
韩井璃过去扶尹清说:“此事公主没有错,你可不要为了我求情,闹得不合!”
尹清没有起身,只是说:“公主如今长大了,处事也周全了。就算是用我们的情分换她一命,不知这情分值得否?”他知道含山的气,但是现下只能先留住韩井璃的命。
含山说:“谁求也是无用的,命肯定是留不住的。”她斩钉截铁的说。谁也不知道她为了给母亲复仇付出了多少。当时后宫一个受过韩妃恩惠的小宫女,特意跋山涉水到骊山告诉她,她母亲的死因。她孤立无援,只好求助还在附近的燕王朱棣,想要回到京师。但是燕地被封,经过燕王妃的调教,她变成了一个游走在各个皇亲之间的说客。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光靠两张嘴怎么可以成事,各种的阴谋诡计都对自己的亲人使出来。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搞垮朱允炆为母报仇。没想到,韩井璃竟然成了漏网之鱼。那个逼死她母妃的人。
“你不能杀了她!”几个婢女拦不住,胡观闯了进来。他满脸的风霜憔悴。穿一件墨色的长衫。
含山苦笑着说:“即便是谁来也不能阻止我杀了她。更何况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含山并不奇怪他来。
胡观站的笔直,理直气壮的说:“我并不感激你救我!若不是你施美人计扰乱军心,我们怎么能输?但是手下败将我愿赌服输。你若是要杀她,便把我也杀了。反正我的心在那场战役里早死了。若不是惦念她,在那场战役里我早死了。”
尹清听到美人计时,竟然吃惊的看着她。原来她已经为了复仇不择手段,而自己还这样求她,真的是太天真了。他站起了身。
此时,只听耳房有萧索的声音。原来是南康公主因喝多了酒,因此在此小憩。宴会结束,大家都忘记了她。她因睡醒便听到了自己驸马的慷慨之词。一时悲愤。她出来时众人都是很惊讶的。尤其是含山。
南康跪在含山面前说:“求你放了她吧!”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对于她跟胡观的绝望。这些日子,她四处奔波为他保命,却不想他的命却如此为了另一个女子送了出去。他们虽然不睦,但是她还没有狠心到让他死的地步。
含山一时语塞,亲自扶她,她又不起:“何必呢?”
南康因说:“我也只当你是妹妹,当年我随侍军前,才把军中状况说与你听。到了今日我才晓得,那个不费兵力,搅得一军被打散军心的美人原来是你。我本也是罪人。若是你今日杀了胡观,那我也谢罪去了。”含山拧着眉毛说:“你当是我愿意,今日若是你母妃遭此横祸,你可能忍?”南康起身说:“罢了,我只回去收拾好,准备赴死就好了。原是感激你救了驸马而来,如今想来也是可笑。”
她讲的悲伤,胡观从未见她如此。一时竟然感觉她楚楚惹人怜爱。他过去扶着没有一丝魂魄的南康,俩人朝门口走去。
她知道南康如今肯定是心灰意冷。以前胡观再怎样在外面胡闹,都未曾认真过。如今竟连命也不要为了一个人。而自己这个妹妹也让他伤透了心。本来交心的人,现在竟然利用她。她看着他们走到门口,心里颤颤的。如今南康定是说到做到,否则胡观背叛,他不会还让他扶着她。胡观可以死,韩井璃可以死,但是唯独南康不能死。她心里一横说:“韩井璃免死!”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含山,她竟然松口了。刚才那样决绝,大家都以为没有希望了。毕竟她为此事做了那么多准备。尹清看着她手紧紧的握着拳头,虽她表面看不出。但知道他心里是有多苦。
南康见她松口,终究心里一松,看来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她说:“那人我带走了!”
南康并不是怕含山反悔,而是不想让韩井璃在她面前惹她烦心。横竖这个碍眼的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好了。含山自是知道南康的苦心。她只是背过身去点了点头。
大家散去,尹清也让张觅先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含山。尹清将一块手帕递过去,含山接过帕子,只见上面绣着两只蝴蝶还有十四跟清两个字。看帕子也是旧年的了。她拿过帕子小心的擦了擦眼泪,然后装进袖子里。
“为难你了!”尹清因说
含山不说话,一时坐在椅子上。旁边有侍女帮她过来揉腿。
尹清知道她累了,便是有很多话,也不能这个时候说了。他只能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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