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冷吗？”
“我自幼习武，就算光着膀子也不会着凉。”
“是吗？我还真想见识一下殿下光着膀子的样子。”古月闭着眼睛低笑着。
“好啊，月儿要有兴趣，我还可以让你见识点别的。”言穆没有再离开，而是躺在古月身边。古月将毯子匀给他一半，便背对着他睡去。
言穆没有睡着，他将手揽在古月无意识中颤抖的肩膀上。他觉得这样并不能使得古月暖和起来，便贴近他。这一贴不要紧，言穆顿感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什么呢，这时候趁人之危吗？要是回去了，大帅不得把我皮扒了。
言穆念了好一会儿的镇心经，才按下心头的躁动：南国寺的经书竟有此效，回去定要到庙里上柱香。南国寺主持恐怕打死也想不到，佛门视为珍宝的经书，竟被某狂徒找到新用途。
古月睡醒时，想起身，却被压住头发，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身后看，才发觉身后某人已经逾矩，那双手很自然地搂着自己的腰。他突然不太想起来了，毕竟那个人的胸膛温热，布满茧子的手也似暖炉。
言穆觉出怀里有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睛，便看见古月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有些做贼心虚，尽管自己没做什么：“我，那啥，昨儿你一个劲地抖，我给你暖暖，给你暖暖哈……”
古月盯着言穆那飘忽的眼神，觉得十分有趣：“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个什么劲。莫不是心生歹念。”
这两人很是奇怪，初遇时，言穆的一笑便使古月红了面颊。可才相处几日，古月越发大方，言穆便越是拘谨，当然，此拘谨只存在于嘴上，那双手可一点也不安分。
“快些准备吧，我们必须尽早混进宫里。”言穆一骨碌爬起来。
“好。”古月拢起长发。
南冥宫门口的集市上，一衣着脏污，面庞黝黑的男子牵着匹马，马上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女。找到一空位，男子将女孩抱下来，席地而坐。
四周多是拉着骡马易粮换布的部民，也有不少卖女的父母，图库温草原的灾患压得牧民苦不堪言。言穆在视察江淮水患时，见识过人吃人，其实没什么不同。灾祸面前，去谴责他人的自私，要么是傻，要么是没挨过。再说，言穆自己也正在卖人。
“靠谱吗？”男人装作看向远处。
“不试试怎知。”少女撩起自己杂乱的头发，露出有些脏，却难掩精致的脸蛋，“南冥宫有重兵把守，你想被箭射成筛子吗？”
“你怎知买走你的一定是南冥宫的人？”
“喀勒木部全民皆兵，不需要征壮丁，但缺少伺候伤患和被当作性奴的妇人。男人出去打仗，妻子在家照看儿女，能用上的，只有未嫁的女孩子。这些卖女儿的，多半也是知道南冥宫缺人。”
正说着话，一位挺着肥硕肚腩的人将手伸向古月的下巴，那人咧着嘴，眯缝着三角眼，肥的流油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一口黑牙散着阵阵恶臭，古月嫌恶地躲开他的手，又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胡人好像十分满意，面向言穆，说了句胡语。
言穆大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直勾勾盯着那个胡人，比划着双手，嘴里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
那人见言穆这副样子，趾高气扬道：“原来是哑巴，哼，你这闺女我要了。”
这个胡人不等古月反抗，拉起他便要扬长而去。
言穆一把拽回古月，将他挡在身后，继续装哑巴与那胡人理论，手舞足蹈地“哼哼哈哈”。
胡人被言穆激怒了：“臭哑巴，我看上她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还敢违抗小爷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作对的，都被秃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言穆听不懂，不过没关系，撒泼打滚总不会错。这哑巴看着畏畏缩缩，但滑不溜秋，将古月牢牢护在身后。那个胡人难以接近古月一步，气的他猛地扑过来。
古月在一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少女，低声啜泣，哭的是梨花带雨，还不时偷瞄扭作一团的两人。见这边热闹，许多商贩和客人都围了上来，胡人好斗，见此情景，便高呼着助威。
胡人尚武，尤其好摔跤，这么大的块头砸过来，撞得言穆趔趄一下，好在他及时稳住身子，见招拆招，使了些巧力，便卸了胡人的蛮力。
言穆将胡人按在地上，顶着他乱扑腾的手脚，用手扯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猛砸。
部民们只顾着看热闹，不曾注意人群外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住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打去别处，要死也别脏了南冥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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