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西北风，言穆随手将药洒去，隆岚大喊：“屏息。”侍从们立即捂住口鼻，会官话的头领脸色一变，为时已晚。胡人中已有人扑地，大多数只是变得行动迟缓。
侍从们见胡人此状，兴奋不已，正想着乘胜追击，言穆大手一挥：“打个屁，快跑啊。”言罢，跳上马背。侍从们紧随其后。
“隆岚，你快去绒卢营中通报大帅。最好带些人来。”
“是。”
逃命途中，阿济还不忘请教言穆：“那些胡人都被药迷糊了，殿下为何不杀了他们。”
“那么大剂量都药不倒，谁知能牵制他们多久。况且，咱跑了，他们不一定追来，但若是继续缠斗，必然是场恶战，生死难料。”
“殿下，你的伤。”
“你把披风给我挡一挡，”言穆这才觉出疼来，自嘲地摇头道，“我这花拳绣腿，真要碰硬，差的远。师傅说的对，校场比武哪里比得过真刀真枪的生死之搏。”
“那些胡人彪悍得很，他们这刀也是怪，这么多齿勾，挥起来竟也不费力，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还没到地方，就给了咱这么大的礼。以后新奇玩意怕是还多着，是非也不会少。”背上的冷汗刺得伤口生疼，言穆深吸了一口气，尝到了沙子的味道，咸的，苦的。
林泽举起酒壶，倒酒给言穆。
言穆无奈道：“实话和舅舅说吧，我在遇刺时受伤了，虽已大好，还是不宜沾酒。”
“伤的怎样啊，来让我看看。”林泽起身。
“不碍事的。舅舅若信我，不妨给我派些差事，也好让我历练一番。”
“你伤好了，我便给你安排。”
正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帅，我回来啦！”
古月蹦跶着扑向堂屋，被季小曼拦住：“月儿慢些，仔细着。大帅正和殿下谈事，这么冒失，别让殿下笑话。”
古月这才放缓步子，规规矩矩地走进堂屋。
林泽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古月答道：“今个风沙大，我怕天黑早，学生回家要走夜路，就提早放了他们。”
林泽介绍道：“这是七皇子殿下，你见过的。愣的没打个招呼。”
言穆说道：“说来，我算是你兄长，都是一家人，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
凭空多出个兄长，古月显然有点糊涂，差点以为父亲欠了什么风流债，还欠到皇上的后宫去了。
林泽解释道：“殿下母亲郁淑妃是我的旧友，一向以兄妹相称。”
言穆背对大帅，面向古月，一脸坏笑：“我看大帅称你月儿，不如我也这样称呼。你叫我穆哥哥如何。”
林泽没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替他沉默的儿子答道：“这敢情好啊！月儿乃我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这多个兄长，多个照应。月儿，还傻愣着？”
古月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咬牙切齿地道：“穆哥哥。”
古月面向大帅道：“胡人的刀，我在师傅那里看了。”
“哦？有什么想法，给爹说说。”
“很精巧，定是能工巧匠之作。喀勒木缺少这样好的铁石，也难有绒卢军中这样好的兵器师和匠人。只怕殿下遇到的，”古月神色凝重，“是中原人的刀。”
“月儿叫我什么？”
“……穆哥哥。”
“哎。月儿分析独到，真是冰雪聪明。”
古月不理他，转身对林泽说：“老帅你让我进三营吧，眼下形势严峻，三营必定缺人。”
“缺人也不缺你一个，教你的书。你平日去三营玩闹便算了，三营向来诸事繁重，你会吃不消的。”
“那我跟师傅说，老帅你管得了他？”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我可就你一个儿子，还指着你给我养老。”大帅想起三营那向来不听命令的桓暮钟，只得又说：“……唉，你桓师傅那我会打个招呼。”
“这才对，你不还嫌我败家嘛，趁年轻不再生一个，现在后悔了哈。”
古月坐下来，自顾自地大快朵颐：“曼姨做的菜就是好吃。”
酒足饭饱后，大帅让古月去送送言穆。
两个年轻人并排走着。古月看向身边比自己高一头的兄长。门上灯笼的光洒在他的脸上，那天晚上瞥见的柔和，变成了眼前的挺拔锋利，光线把他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睛勾勒得如同画中人。
言穆感受到了古月的注视，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目光。这次，古月直面言穆的视线，没有闪躲，甚至有些郑重：“明早我不去学堂，穆……哥哥若有空闲，不如与我小聚。”
言穆又露出他的温柔笑容：“有月儿相邀，我必欣然前往。”
古月对言穆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感，如同少女见到俊俏郎君的怦然心动，也有少年情窦初开的朦胧的冲动。他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莫名得感到失落，又生出一种不见前路的迷茫。战争带来的未知，对陌生情感的手足无措，使他感到心烦意乱。他便这么站着，瞧着深不见底的夜。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