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陵第一个迎上去,拱手道:“长言兄,子孝兄,文衡兄,你们可算来了,我与谦义可是等了多时,这迟了自是要多吃几盏酒的!”
前面两个公子都是笑着应承,“有几位花魁娘子作陪,别说多吃几盏,换成青瓷缸也吃得下!”
众人具是哈哈大笑,唯有一个细节让乐正弘看在眼里,便是被唤作文衡的公子哥儿。他听到乐正弘表字时一对剑眉甚至扭在一起,随后有装出一副甘心受罚的模样。
乐正弘悄声对向槐说道:“今日这几个人你都要记住,尤其是站在最后面那个。”
向槐认真的点头,不料薛长言开口边说道:“谦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都跑去哪里,前几日有个蹴鞠会,我竟然没看见你,稀奇稀奇呀。”
乐正弘连笑几声道:“长言兄,我若去了才不好,只怕又得让你醉醺醺的回府啊。今日我可是备了礼来的,你要做出好诗词来,我才送给你。”
几个公子哥儿都笑了,子孝抢嘴道:“今日必要看看你送的是什么,长言今日定把你斩落马下。”
叶娘子跟着娇笑许久,赶忙到:“各位哥儿,来我这儿可不能站着说话,来,快坐快坐。我去叫如玉来。”
文衡轻哼一声,“叶娘子不妥吧,乐家大郎在席上,你却只叫如玉来。太瞧不起乐家大郎啦,还不去把三位花魁娘子都请来。害怕乐家出不起好价钱么?”
乐正弘听得脑仁发疼,看看这地方,看看这装饰,想必一位的价钱都是天价,这下午方在母亲面前做的保,这下回去可怎么交代。那也不能阻止,扫了乐家的颜面,乐正弘狠心下了决定,不再犹豫分毫。
乐正弘正色道:“唉~今日不管谁来,我定要把你文衡第一个灌醉,叶娘子你只管请便是。”
叶娘子早就偷着乐了好一会,这下出钱的正主说了话,那就是拿钱好办事啊,“好嘞,哥儿稍歇,稍歇。”
霓裳阁三个花魁洛都里是人尽皆知的,相貌、才情、书画琴棋洋洋精通,最厉害的都是唱曲的好手,平日里霓裳阁偶有雅集词会,只一曲便值百两。如玉善琴、千柳善曲、诗蕊善词,洛都里只要能花钱一睹芳颜那也是勋贵富商才能做到的,霓裳阁又不同其他秦楼楚馆,霓裳阁只卖艺不卖身。若是想一亲芳泽,那便只有赎身这一条路,三位花魁姑娘的身价可不是一般的高。叶娘子曾经说过,不是谁家出钱高就能赎身的,亦要得了姑娘的认可才肯放人的。
没多时,三位花魁娘子由叶娘子引了进来。三位齐身施礼,看得人眼花缭乱。如玉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穿一件闪蝶织锦的长裙。笑靥如花,相貌娇美,肤色白腻。
千柳约摸十七八岁,风姿绰约,容貌极美,身穿相思坊的丝织长裙,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白嫩香肩,仪态不可方物。
诗蕊最长约莫二十岁上下,风韵不俗。江南薄衫亦是难掩傲人的身姿。身着浅清瓷釉丝质长裙,蝶花髻上只有一只白玉簪。双目湛湛有神,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三位花魁齐身道:“公子们康健,长言公子寿安。”
此时众人已经落座,只有乐正弘谦谦有礼的起身还礼,薛长言打趣道:“谦义真是人如其名啊,都说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呀越来越有儒雅之风了。”
乐正弘笑答到:“长言兄莫要这般说,羞煞我了,我可是早早打听了,少陵兄送你的可是六君子合写的福禄帖,莫怪我说出来,只是我早想看看这阎老真迹呀。”
乐正弘当然是故意的,既然我掏钱,那得让我舒服了才好啊。
薛长言喜出望外,大喜道:“少陵兄,你竟送的这般贵重,我...我...”
钱少陵瞥了瞥乐正弘这个长舌妇,插嘴道:“长言,生辰一年只一次,你我这般关系何必谈贵重二字,把东西拿上来。”
福禄帖缓缓展开,让人啧啧称奇,独有一娇弱之声传来:“绝迹,真乃绝迹可惜啊,阎老的最后一笔当真写出了人世间的悲凉啊!更叫人叹得人生短暂。”
众人一看,说话的正是诗蕊,诗蕊赶忙欠身施礼道:“小女子无意乱言,只是听闻是阎老绝迹,故而失礼。”
薛长言轻轻摆手:“无妨无妨,诗蕊姑娘说的在理,今日有眼福你可要敬少陵兄一杯才好。”
女使忙去后面取了琉璃浅口酒杯,诗蕊白嫩如玉的手微微抬起:“钱公子,恕小女无礼。”
钱少陵命不太好,送礼的人还没开口就让旁人(乐正弘)点破。礼好在何处?自己还没介绍,又让别人说了奥妙。一介女流也不值当发个彪啊。
乐正弘瞧出了其中的尴尬,起身道:“长言兄,今日是你生辰,我们便一同敬你一杯。三位娘子可是要陪长言兄多饮几杯。”
花魁们是最清醒不过的,都是莞尔一笑。薛长言又是个好色之徒,此刻早就心满意足了。乐正弘只是瞥了瞥四周,出了子孝一旁应喝,剩下俩人都是一脸铁青。准确的说是钱少陵铁青,醉在对面的文衡则是面无表情。乐正弘心中更是断定,自己遇险与此人必有干系。
乐正弘悄悄的吩咐向槐几句话,向槐施了个礼,便带着一脸喜色便出去了。
向槐留下楼来绕到马槽附近喊了一阵,愣是没找到人,后来才凭着呼噜声找到赖狗儿,赖狗儿趁着没人一个人躺在软轿棚内呼呼的睡着。说来也怪,别人呼喊他似乎一句也听不到,每每口水流出嘴边他却总能用手背退回来。
向槐起初只是亲亲的推了几下,谁想这家伙完全没任何反应,向槐往手中啐了两口吐沫,使了吃奶的力把赖狗儿从车内拽出来。
赖狗儿突然惊醒大吼:“有大虫,有大虫。”坐定一瞧原来是向槐这小子,才算送了气:“我说你小子作甚,洒家正和众星君吃酒。”
向槐没心没肺的笑了,“呔,你要谢谢我才是,你刚才只是梦中吃酒,多亏了我美言,公子说让我带你去霓裳阁吃酒看美人呢。”
赖狗儿完全没消气,没好气道:“你个泼皮,休要打这大公子的名头来撞骗,洒家的银钱可是要拿回家里孝敬爹娘的。”
向槐可不管睡醒没有,只是把银钱往出一亮,赖狗儿倒是立马闭了嘴,半信半疑道:“哎呀!我的好哥儿,原来竟是真的?”
向槐嫌弃道:“你这人好没面皮,刚才凶的要吃人,现在舔着脸喊好哥哥,你都是能当我祖宗的人了。”
赖狗儿不知从哪来的精神劲儿,只管收拾衣冠:“好话我也说了,你若再多嘴,我....我...我便不去了。”
向槐嬉皮笑脸的安抚道:“公子有话让我问你,咱们边吃酒边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乐正弘凭着天生的好酒量还是在轮番进酒,钱少林心情不佳早已伶仃大醉,子
孝已经睡了几个回合。薛长言别看长的文静,这酒量确实深不见底,文衡这厮早早便让手下把酒换成了水,只是乐正弘装作没看到而已,不到撕破脸还不能点破。
乐正弘再能喝到底也是有些晕的,三位花魁娘子敬了几轮酒后便在一旁抚琴,唱曲。乐正弘着实有顶入迷,看着千柳白嫩如玉的芊芊细手,借着酒劲儿倒是好好撒了一回泼。千柳脸都邵红了,乐正弘一则是霓裳阁的常客贵客,二则乐正弘长得确实英俊不凡,在清高的姑娘见了怕是都要多看一眼,更别说常混在霓裳阁的花魁娘子了。
乐正弘拉着千柳聊词曲,无意间说了一句:“骤雨歇、极目萧疏。骤雨歇、极目萧疏。这词虽好却是太凄清了词意不应景算不得好,我若写词定比这个写的好。”
这话惹得引文衡极为不快,冷哼:“狗屁,就你这大字不识的商贾也敢口出狂言。”
此话声音虽是不高,屋内众人确实听得真真切切,薛长言喝的烂醉也是立马来了精神:“文衡,你是吃醉了嘛?何...何出此言,今日是我生辰,兄弟之间...还是要...和和气气的。”
乐正弘双眼迷离,三位花魁娘子更是紧张,都说酒后乱性,这霓裳阁里哪次不是喝多了的,才惹得是非。
千柳急忙上前圆场:“文衡公子,谁不知道公子大才,能文能武多少姑娘都对公子倾慕不已,乐家大郎喝多了,您大人大量莫要计较才是。”
乐正弘等这机会多时了,怎么能让火现在就熄灭。借着酒劲儿大喝一声:“嘿~!有胆你再说一遍。”
文衡也不甘示弱的战起来,身后的小厮拉都拉不住:“我就说你,酒囊饭袋,若不是你爹有些臭钱,洛都何时轮得你显摆。”
薛长言眼看是劝不住了,胡乱一拍桌子,酒杯酒壶滴沥咣当的咋了不少,如玉最小,吓得的连连惊叫。叶娘子从门外一路小跑,嘴里还念着:“哎哟,哎哟,这是怎么的,哪来这么大意气,几位息怒,息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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