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宗易那是面无表情,不是他嚣张跋扈,而是他头疼,真不知该怎么办。如今官家指婚了,说好听了是恩典。可是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亲家之间已有龃龉,日后定生嫌隙。
“乐兄这么晚来拜访,定是为了大郎的事儿吧。”阮相公行入偏厅声音镇定,真是强装镇定。
乐宗易起身施礼:“阮相公见谅,这个时辰还来叨扰,是我乐某无礼。”
阮相公一挥手:“坐,坐。不知乐兄有何计较?”
乐宗易轻笑两声:“有何计较不敢当,犬子声名狼藉,便洛都都晓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生此事端全全是我乐家不懂教养。实不相瞒,方才陛下应登闻鼓之事把我唤入宫内啦。”
阮相公听到登闻鼓瞬间开启装傻充愣模式:“啊~何事?有人敲了登闻鼓?”
乐宗易强忍怒火心里暗骂道‘嘿,你个老匹夫,跟谁装傻呢。’
乐宗易竟然笑了出来,笑的很文明:“木已成舟,阮相公何必这般...啊?官家明旨,有意阮家长女许与我家大郎为妻。相公还不知晓么?”
好巧不巧,这话让躲在屏风后的雷氏听得清楚,雷氏和儿媳冯氏早就从后门跑来要听一耳朵的。一听不是为妾,自是心里一万个愿意,这已经是大恩点啦。
雷氏收拾收拾面容几步便走出来:“哎呀,竟有这样的事,我们都不知晓呢。”
乐宗易看着别人高兴,他自己的脸却冷了下来:“与你家是好消息,可我便想知道,我儿遇险,险些丧命可是你家所为啊。”
这一下便是质问,让阮相公和雷氏登时下不了台。
雷氏急切问道:“何时啊?你家大郎怎会遇险?我们可是文官世家,清流门第,那种下三滥的勾当万万做不来的。”
这女人的嘴甚是厉害,言外之意他乐家是下三滥的人家。
乐宗易气不打一处来,胸膛确实堵得慌:“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台州有道童来报信,说寻到我家大郎,寻到之时已经是奄奄一息。”
阮相公好不相让:“乐兄可不能胡攀乱咬,我家若知道大郎出事儿,怎么还能去御前敲那登闻鼓!”
乐宗易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哦~登闻鼓还是你家敲得,先前我便说愿与你阮家白银一万两了事,你们表面答应。谁想到你们拿了钱财还能闹到御前?还清流门第?我呸!”
雷氏毫不相让:“谁要你家钱财,我现在便退给你,家里三四个姑娘,若坏了名节,就是十万两我登闻鼓照样敲得,不把你家那黑心肝的小畜生告到洛府衙门的牢里,便不算完。”
乐宗易怒喝道:“好一个阮家,我先前都是小瞧的。没想到文官清流门第也能做出这事儿来。我为商贾,自知人贵在有信,你家即收了银钱便要大事化小的。阮相公家真是有位能干的大娘子!出尔反尔当真是家学渊源!”
阮相公大喝一声:“吵什么吵?乐兄你自知教子无方,让他落的个风流的名声闯出祸事来,到现在你还在包庇他?”
乐宗易听了这话不干了:“我儿子我不包庇,你包庇啊?那是我儿子,我儿子!”
阮冯氏在一边听着头皮发麻:“公公,婆母,乐家长辈就别吵了,你们别吵了。官家不是下旨了嘛,这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啊。还吵什么!”
此言如雷贯耳,三位尊长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了。偏厅顿时安静下来,乐宗易气的手直哆嗦,雷氏则是轻声抽泣,阮相公坐在一片垂头丧气。刚才互不相让,现在倒是全卸了气。
过了良久雷氏方缓缓道:“你家大郎人是浪荡了些,名声是差了些,都说成家立业,不准以后就收敛的,就好了呢?亲家莫气。”
阮相公固执的很,牛脾气上来谁都不服,就他敢把这种腌臜事儿捅到御前:“什么亲家?!什么亲家!”
阮相公甩手怒气冲冲的走了。乐宗易倒是莫名其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冯氏急道:“公公,公公,哎呀,婆母你看这...”
雷氏早已气完了,对着冯氏摇摇头,转头好声好气的对着乐宗易说:“亲家,不要理他,家里的儿子都不争气,眼看阮家是一年不盛一年,我家主君这急脾气,满朝谁人不知呢。”
乐宗易心痛难当,原本是想等大郎再大些,再懂事些便寻个商贾门户的千金,配对良缘,谁想到最后官家就定了这门亲。
冯氏对着门外小厮喝到:“还不快给亲家公上茶。你们眼睛是出气来的?”
雷氏想了想又觉得委屈,就算陛下明旨,又想到这郎君是个风流浪荡子,自己的闺女以后能活的舒心么?不由得又抽泣起来。
乐宗易看不懂了,这好端端的...这些个妇人真是麻烦:“阮家主母因何伤心?”
雷氏看看乐宗易,又吞吞吐吐的说:“都说你家大郎英俊潇洒,却是个十足的浪荡子,我怕...我怕我这姑娘以后要吃苦了,一辈子可怎么活啊。这是我头生的姑娘,若不是别无他法,我...我定要给她寻个安稳的婆家,万不能亏待了她的。”
乐宗易摇头道:“阮家主母放心,将来我定会好好待她,至于那逆子,回来我便打断他的腿,让他再去不得勾栏瓦舍。”
雷氏闻言大呼:“哎呀,不可以,怎的张口便是打断啊,那我儿岂不是更苦了。”
乐宗易服了,从没想到教子无方可以惹下这样的祸事,长吁短叹之际更是难过之极。就连阮家的长媳冯氏都是觉得这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谁摊上这事儿是都麻烦。
乐宗易缓了口气缓缓稻:“官家既然已经明旨,我也就唤一声亲家啦,犬子和令爱的婚事,那自然是要等到他回了洛都,再去商议。不过亲家放心,这聘礼我定要给的丰厚,自然不会亏待亲家的养育之恩。至于那一万银两。”
说道此处乐宗易确实顿了顿,看看雷氏的反应。雷氏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姑娘她舍不得,这银钱,她也有些舍不得,看着阮家一年不如一年她别谁都急。
乐宗易摇摇头:“罢了,那些银钱便当我家犬子行事不端,给阮家赔礼罢了。”
雷氏还稍有做作:“哎哟,这...我们阮家也不是差那些钱,虽然一万银钱颇丰,但是亲家也知道我们的。”
乐宗易此时便下定决心,‘老子回去非打断那畜生的腿!’
乐宗易呵呵笑道:“清流人家,书香门第嘛,我自然懂得。”
他说完这话都觉得想打自己两耳光,雷氏和冯氏的脸却一下红了,想必是羞红的。清流人家....书香门第....一万两....
一万两是什么概念,寻常百姓家买些米面才几文十几文,对百姓来说一万两已是天文数字,几辈子都攒不出来的。
雷氏:“亲家放心,那我阮家自然便是十里红妆,二十里都使得。”
乐宗易心里难过‘是啊,一万银两说没就没,我就是五十里红妆你阮家现下也拿的出手了。不行,回去定要打一顿出出气。’
乐宗易果断道:“那亲家,等犬子回来,我便挑个吉日差人将聘礼送来。天色实在已晚,我便不多留了。”
说完便走,雷氏赶紧给长媳冯氏使了个颜色,冯氏心领神会。
冯氏急问道:“亲家公公,家中也备有客房,要不在客房歇息。”
乐宗易话都不想说,摆了摆手,便走了。
这一路上乐正弘算是开了眼,原来以前竟是这般风貌。这几日乐正弘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为什么回穿越到此,与其说穿越还真的应该是说借尸还魂?他想不通,再者怎么回去?他还回的去么?是不是自己真的死了,这难道已经算是投胎了么?就算他什么都不想,可是面临最严重的的问题就是他留下能做些什么?
“主母、大公子,我们回府了。”小厮搬来轿凳,扶乐正弘下来。
乐正弘转身也就是看看,没想到瞬间确实惊呆了。这单单是府邸的大门竟有这般排场。
林氏已经下了轿凳,对着乐正弘好一阵唤:“大郎,大郎?”
乐正弘良久方听得:“唉,母亲,这真是我们的家?”
林氏瞬间就有泪水在眼眶打转:“我的儿,你是受罪了,可怜你什么都不记得,你让为娘的真是心疼啊。一会见了你父亲一定要守礼数,行大礼才好。”
乐正弘笑道:“母亲向来没错,儿子照做准没错。”
林氏打心底高兴,心里觉得蹊跷:“或许人只有经历生死,才能长大。”
“你个逆子,还有脸回来?!”乐宗易从阮家跑回来几夜都没睡个好觉,要是问其缘由怕是和乐正弘脱不了关系。竟然每夜里都梦到在哪宫中长跪,乐宗易早就下定决心这番定要痛打这逆子,让他以后行事不端,忤逆尊长,任意妄为。理由都是编好的,只等那逆子回家,现下是终于等来了这撒气的机会,一听到车马已经到了门口,拿了趁手的家伙便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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