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明月,寒风,美酒,独饮。
萧玄奘心情不错。
项飞鹰交代了很多事情,风千里的罪孽罄竹难书。
那些罪孽,甚至让人听了都不敢相信。
风千里甚至可能都不是人。
因为人不会每个月都要吃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
因为人不会酿人血酒。
因为人不会以处子之血沐浴。
风千里不是人的事例太多,只有魔鬼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乐此不彼。
萧玄奘的心情本该沉重,但能除掉这种人,岂不是一大快事?
他已经开始部署。
一是,斩断风千里的爪牙;一是,找出风千里的党羽。
爪牙是爪牙,党羽是党羽。
爪牙不过鹰犬,党羽却是至少和风千里一样,有身份,有实力,有权力。
大律南方无垠疆域,一个风千里无法一手遮天。
这当然需要时间,可萧玄奘偏偏就没有多少时间。
所以,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到大风城去。
这一刻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却是多了一个人。
项飞鹰说:“王爷,风千里那边来人,要我去大风城。”
萧玄奘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项飞鹰点头,转身离去。
萧玄奘喝了口酒,闭上眼睛,聆听寒风的怒吼。
这似乎从地狱而来,冰凉如刀。
已是寒冬时节。
寒冬有雪。但大律南方却是很少有雪。
此刻,却有雪花落下。
初始,不过是冰屑子,似那淅淅沥沥的秋雨。
逐渐地,冰屑子变成了鹅毛大雪。
萧玄奘吐了口气。
还好之前从秋水城那边紧急调集了不少物资,不然,这一场雪,不知又要带走多少飞鹰城的穷苦百姓。
对于吃饱喝足的人来说,下雪很美,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赏雪景。
可对于那些穷苦百姓来说,雪就是恶魔,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有人说:“好美的雪,好冷的夜。”
很美的声音,像是拉人入地府的魔音。
萧玄奘笑了笑,道:“凛冬已至,暖春不远。”
来的人,大律南方几乎没有人不认识。
据说,死在这个人手上的达官贵人的尸骸奠定了风声楼千年不动摇的地基。
据说,风声楼上可以听到千年冤魂的哀嚎。
据说,穷凶极恶的暴徒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会立刻变得像青楼里忍气吞声的女人。
这个人叫罂粟。
罂粟出现,萧玄奘就收到了太昊仙灵关于罂粟的信息。
他依旧喝着,心情也还不错。
他这种人岂会怕区区一条凶狗?
罂粟自顾自坐了下来,说:“王爷,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王爷可否赐教?”
萧玄奘点头。
罂粟说:“鸡蛋如何击穿石头?”
萧玄奘说:“鸡蛋只要带着我的剑,别说击穿石头,连天都能捅出一个窟窿。”
罂粟说:“王爷的剑,剑神的剑,真的能屠神诛魔么?”
萧玄奘说:“不知道,没有机会。兴许很快就有了,你很快就可以见到。”
罂粟说:“有时候,虚名害人,不仅没了虚名,而且还可能丢掉小命。”
萧玄奘喝了口酒,笑了笑。
世人都认为他在乎虚名?
可他何曾在乎过虚名?
罂粟又说:“王爷,一定不会改变主意?”
萧玄奘说:“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神挡屠神,魔挡诛魔。”
罂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黑色的飞刀。
雪白的手,黑色的飞刀。
萧玄奘看着罂粟的飞刀,道:“这种小玩意儿拿来修指甲倒是不错。”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内心却是不无忌惮。
这小玩意儿能要命!
罂粟说:“是的。剑有剑世,刀有刀世。五十年,我用这把小飞刀,至少给一千个人剔过肉,对肉身每一寸都仔仔细细地了解过。我本来只是个刽子手。”
萧玄奘说:“你这刽子手不简单。”
罂粟说:“刚开始挺难。为了生活,不得不杀人。不过,后面却是越来越好。杀人其实是一门艺术,高雅的艺术。千年前,我用砍刀砍人头;五百年前,我用菜刀剔人肉;百年前,我用锥子给人开脑壳;五十年前,我用手撕人。”
萧玄奘抚掌,含笑说道:“真是精彩的人生!”
罂粟说:“王爷这身材很好,剔肉应该很容易。”
萧玄奘说:“兴许吧,我也没有试过。你可以试试。你的刀很快,我的剑也很快,兴许,比你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很多。所以,你只有一次机会,绝对没有第二次。”
罂粟手心已经有汗。
他知道萧玄奘的剑很快。
但他的飞刀例无虚发。
萧玄奘又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你的刀没有信仰。而我的剑有你难以想象的信仰。”
罂粟说:“我不是小孩子,王爷没有必要说这种骗人的鬼话。我经常给人画饼,这种鬼话,经常说,而且,说得比王爷还要好很多。”
萧玄奘说:“既然如此,你出刀吧。”
他开始灌酒,动作很慢。
罂粟的眼锁定了萧玄奘那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的手原本很稳,但此刻居然有些颤抖!
他的心古井无波,可以稳稳当当地把一个人全身的肉剔下来,心跳绝不会快一拍。可现在,心跳居然开始加速!
兴许是兴奋,毕竟萧玄奘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兴许是害怕,因为萧玄奘声名赫赫。
他认为是兴奋!
所以,他动了。
没有人能看清他是怎么出刀的,就像是死亡突然降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成了……”
罂粟面露喜色。
这么短的距离,这样的机会,绝对没有人可以躲开他这一刀!
他内心从未有过的愉悦,就像是到了极乐之乡。
“你的刀很不错。”
淡淡的话,从罂粟耳边传来、从前方传来,从后面传来,从四面八方传来。
顿时,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冻僵了。
他眼珠还能动,因为他感觉右手背有些疼。
他发现有血珠渗出来,组成一个图案,雪花,血色。
这下,他连眼珠子都不能动了。
那朵手背上的血色雪花似乎一下子跑到了他的眼珠子上,双眼开始淌血。
血迹往下流,划过脸颊。
血迹划过,一朵朵血色的雪花绽放。
血色雪花越来越多。
但血色雪花在他那雪白的脖子上绽放的时候,血柱飚射,血色灿烂。
‘锵’一声,宝剑入鞘。
“杀人已经天大的罪孽,你不该喜欢杀人的……”
萧玄奘越来越厌恶杀人。
可他又不得不杀。
没有人喜欢看到血。
鲜艳的血,雪白的雪。
他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确切的说是胃里不舒服,有种想吐的感觉。
项飞鹰无声无息到来,几个手下立刻开始收拾。
收拾罂粟的尸体。
擦掉罂粟流的血。
收拾罂粟的血弄脏的酒菜。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呼吸。
酒菜已经换了,地面也一尘不染。
明月,飞雪。
独饮。
……
……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