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仔细的翻着这两日的信件，“就这些？”
吉祥装傻充楞，“都在这了。”就是再多一封他都抠不出来。
“退下吧。”言卿随手将一叠信搁在边上，按了按疲累的太阳穴，有些烦躁的喝了口茶，“这么冷，怎么沏的，朕瞧你们当差越发敷衍了，拿下去。”心里更烦躁了。小山一样高的折子能将人围得密不透风，罪恶的手用力一推，哗啦落了一地，上头浑不在意的吩咐，“吉祥，拾起来。”
进退两难的受气包兼冤大头吉祥感受着陛下反复无常的脾气默默低头捡起来，“陛下，这高屏郡郡守怎么又上奏了。”
“怎么，你识得？”言卿尝了口御膳房送来的糕点，此刻倒看不出喜怒。
吉祥壮着胆子道，“奴才哪里认得这样的大人。只是听闻这位大人时常一月内上多封奏折，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奴才大字不识多少都觉着有些浪费了，这来回跑马的衙役，上好的宣纸……奴才眼皮子浅，只能看到这些。”
“你都明白的道理，这些人却是装傻充愣，也不看朕吃不吃这套。”嘴里的糕点也不香了，一群讨人嫌的笑面虎，“去宣徐乔来。”
吉祥正打算走，上头不悦道，“你继续捡，宋辞去。”尴尬得他老脸通红。
“你那点脚程，朕要等到何时。”还有继续的补刀，主子开心就好，吉祥暗道。
“吉祥，满朝大臣你都识得罢？”语气平静得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样，着实吓得吉祥脸色煞白，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奴才绝无二心，陛下明鉴。”
“这么紧张做什么，朕亲自点你来做御前总管，自然是信你的。”言卿放缓了语速，“起来回话，朕没有动不动罚人跪着的嗜好。”
“回陛下，识得。奴才也是为着少得罪人。”吉祥忙解释一二，他不比如意，被分到殿下手下做总领太监，他是从小太监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那些糟污腌臜事他知道的比谁都多。
“将折子按人分出来，高平郡郡守之类无病呻吟的丢一边，现下就办。”言卿有些无趣的看着忙活的吉祥，心情竟松快了不少，哪有让皇帝每日累死累活养着一大批宫女太监享福的道理，在她这儿就不行。
折子分了半个时辰才算完，这样挑挑拣拣之下也就一半不到的折子是请求裁决的，言卿看着堆满了小几的废话折子，冷嘲出声，“打量朕太闲了，给朕找事呢。”
这可没有吉祥回话的份，好在徐乔来了，“哪个讨陛下嫌了？”今日徐乔身着一身月白常服，外罩银灰色外袍，比之这些明黄的折子实在清爽养眼多了。
“你瞧瞧，都是些吃饱了撑的，一个月问朕几回可好。朕好得很，没有他们还能更好。”几本奏折被丢回去，滑到桌沿，将落未落，就像她的怒火，将发未发。
徐乔从善如流的拿过一本看起来，皱着眉应她，“确实是无病呻吟，不值当与他们一般见识，不过是天高皇帝远，一去任期三四载，怕陛下忘了他们，确实是有些过犹不及。”
言卿下意识横了他一眼，“朕能不知道？”
“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确实是无关紧要，耽误时间，陛下唤臣来是……”徐乔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见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我？”
“然，你坐下批。”言卿居高临下的看着所在矮榻边的徐乔，缩手缩脚，颇为滑稽，“你既然想做朕的皇夫，理当与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早些看看合不合格，也好早做打算。”言下之意便是做不好还要解除婚约了。徐乔闻言哪里会同意，毫不示弱的抬头，“你我夫妻一体，为夫定会为你分忧。”
嘴皮子上从来讨不到好处，言卿也懒得再与他争辩，都有些习惯他的没规矩了。空闲下来看看书，养养花，乐得自在，“昨日杨闵游街，可有趣事。”
“微臣不曾去街上，身边的小厮倒是去了，听闻百姓热情空前高涨，险些堵住状元的去路。”徐乔一目十行，极快的扫过折子，写上一个阅字。
“你莫不是怕被抢了风头，受了冷落。”言卿不怀好意的打趣，不料徐乔放下手中的毛笔，“外头的风头旁人想要便拿去好了，只陛下心里的风头，谁也不能同我抢。”
晚风吹过窗柩，淅淅沥沥的秋雨顺着屋檐落下，滴滴答答，言卿扭头看向窗外，心里想的却是，徐太傅那样的老古板为何会生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儿子，莫非真应了那句物极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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