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搞得，在学校一天在干什么？考的这么差？”莫有才暴跳如雷。
“你给我说说，上次考试，你说你进步很大，学的还可以，考了个全班前十名，我对你信心十足，我没希望你期末考试能有多大进步，我知道前几名再上升，有些困难，我想着你能保持住这个名次就行，你倒好直接下滑到了二十五名。”莫有才大声训斥着莫聪。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寒假开始。住宿上学的学生回了家，很幸运的躲过了寒冬的考验。
还是家里温暖，睡到自然醒，有火炕，有火炉，还有电视看。
放假前的每天写多少多少寒假作业的美好计划，一瞬间抛诸脑后，及时行乐才是关键。这也难怪，枯燥乏味，两点一线的上学，束缚着学生们的自由，束缚着他们玩儿的天性。
父亲莫有才一边一边的训斥唠叨，莫聪始终保持沉默，他知道是自己没有用心学习，没有争辩的理由。
寒假对他来说真就是“寒”假。他知道父亲暴躁的脾气，会天天唠叨，天天看他不顺眼。这一切，莫聪已经习以为常，父亲责骂的那些话他都能倒背如流。可有一点莫聪经常跟莫有才争辩，与其说是争辩倒不如说是两人吵架，有时候会吵得很凶，都是母亲张小勤出面调停，方才归于平静。
“学习学不好，脑袋笨的跟猪一样，还能干啥，一放假早晨睡着不起来，养个猪都比你有用。看看你马叔，人家的孩子，上的是名牌大学，再看看你。”
“你凭什么说我笨，凭什么说我是猪，我不是猪，我是人。”莫聪气的眼泪直流，哭哭啼啼。
“怎么说你几句你就不乐意听了？”莫有才火冒三丈的喊道。
“你骂我可以，我是没学好，我不笨，我更不是猪。”莫聪委屈极了。
“怎么着，你吹胡子瞪眼的，声音那么大干啥，就是笨，怎么了？”
莫聪气急摔门而出。
“哎!你个小子，你给谁摔门呢，你有本事再摔一下试试？看我不抽你。”莫有才怒火中烧的骂道。
“行了，少说两句，孩子不就一次考试没考好吗，你至于这么批评？瞧你那样儿。”张小勤看不下去了，责备莫有才道。
“我哪样儿？学习搞不好，还不让我说？”
“你光知道骂，你一直骂有什么用？孩子也有自尊心，你怎么能说他是猪，他是猪，你是他老子，那你是什么。”张小勤生气的说道。
“你就惯着，好好惯着。”
莫聪回到自己的房间，上炕躲进被窝哭泣。他从小受不了别人说他笨，说他不如别人。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面子不能败坏。
“孩子，别生气，你知道，你爸就是脾气火爆，我也骂过他了，不就一次考试嘛，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再者说，你爸也是为你好。”母亲张小勤进屋安慰莫聪道。被窝的莫聪一声没吭，依旧生着父亲的气。
张小勤见状便说道：“那你睡会，睡会起来就没事了。”
他想柳雨桐了，他觉得只有跟她在一起自己是快乐的。家里的座机只有父亲不在的时候打一下，更何况他也不知道柳雨桐家的电话，所以只能将无尽的思念藏在心里。
火炕的温度让莫聪睡意渐起。
你这人怎么是这幅性格？唯唯诺诺，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你所谓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就算家人、老师知道了又何妨？就算全班同学议论又有何怕？我就想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学习，高考奋斗同一所大学。我们分手吧，莫聪！我害怕了这种伪装的，遮遮掩掩的恋爱。不，雨桐，你听我说，我很喜欢你，很爱你，我心里满是你，你要是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好！你答应我，不怕被公开，不管别人议论，大方跟我在一起，好吗？好，我答应你，我不怕，不怕。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会耽误你得学习。不行，你不能离开我，雨桐！
莫聪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梦，是梦，梦是反的，反的。”
“聪聪，你怎么了，我刚听见你大喊了一声，是不是做噩梦了。都怪你爸，整天絮絮叨叨的。”母亲张小勤担心的冲进屋子关心的问道。
“没事妈，炕太热了，刚才睡着了，梦魇了。”莫聪说。
“起来坐会，喝点水，别理你爸，让他说去。”
寒假已过一周，莫聪愈发想念柳雨桐，没心思写作业，没心情看书，莫有才看见儿子如此颓废狼狈，一见面就发牢骚，唠唠叨叨。时间一长，每当莫有才唠叨个没完，莫聪不怎么理会，这反而更引起莫有才不满：“你现在长脾气了，我说了半天无动于衷，把我瞧都不瞧一眼，我说的不对吗？”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孩子不在的时候，你念叨怎么不回来，孩子回来了，你就像发了疯的一样，谁招惹你了，成天在孩子身上撒气。”母亲张小勤实在看不惯莫有才的样子。
父子两的关系越发紧张，相互一个不理一个。有时候莫聪也能理解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冬天才回家，待到过年再出远门儿，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读不成书，跟他一样下苦力，那种望子成龙的急切心情倒也能够理解。
“孩子，你干嘛去？这么冷的天。”张小勤看见莫聪走出大门，急忙问道。
“妈，我出去转会儿，一会就回来。”莫聪实在不想在家里待着，来到了儿时的玩伴马军家玩儿。在马军家门缝儿窥视了半天，院子里没人进出。
“马军儿，军儿！”过不多久，马军从屋子出来，回应道：“谁呀？”
“我，莫聪。”马军一听是莫聪，高兴坏了。
“哎呀，你小子，平日你城里上学，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马军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我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在外面怎么样？”
“来来来，进来说。”
马军从上初二时就辍学出去打工，他的家人表现的挺大度，对于马军的辍学没什么大的反应，基本都是由着马军自己主张。
“叔叔阿姨不在嘛？”
“他们啊，去我舅舅家了，得好几天才回来。”
“那你这几天倒是悠闲啊，没人管你。”
“就算他们在，也管不住我，他们也懒得管我，认为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操心。”
“唉，你还是自由，不像我，待在家里，我爸能唠叨死，烦死了，所以我这才出来。”
“父母嘛，就那样，不理他们就成，你稍等，我去提壶水，咱们炖茶喝。”
莫聪打心里羡慕自己的这位发小儿，无拘无束，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不一会儿，马军提着水壶，拿着茶罐进了屋子。
“我感觉我啊，现在是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喜欢炖茶喝，就咱这罐罐茶，那就是神仙水儿，真叫人上瘾，一顿不喝，浑身难受。”
“你现在在外面什么地方呢？具体做什么呢？”莫聪问道。
“刚辍学那会儿，跟着咱们村儿何文凯何大耳朵去工地当腻子工，学着人家抹腻子，那玩意不是人干的，太辛苦，太吃力，干了半年就不干了，和之前上初中认识的一个同学，也辍学了，我们去了南方一直到现在，倒腾点小商品。”
“小商品？怎么个倒腾法儿？”
“很简单，就是从浙江义乌等这些地方进过来，再倒腾到咱们这地方，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
“那挣不少钱吧。”
“挣啥钱呢，就是挣个辛苦钱，你呢，在学校怎么样？”
“我还是那样，一天两点一线，除了上学就是上学。”
“说实话，我是有点后悔了，辍学打工不容易，好好学习，考个大学，将来不至于这么辛苦。”
正所谓我羡慕你得自由，你羡慕我的两点一线，各有各的活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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