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
林晓芸和屋里的叶晓同时一怔。
“儿子，爸爸的苦衷，以后会告诉你，爸爸是爱你的，爱我们这个家。你要相信他。”
说完，林晓芸抬起葱白的手指，将眼角的湿润拭去，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向门口。
“谁呀？”
叶川站在自家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
门内叶晓说了什么，他全都听着。
也不是有意的。
叶晓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大。
怪只能怪老居民楼不隔音，就全让他听到了。
胸中一阵闷胀，并不好受。
听到自己儿子说出那句“他凭什么回这个家”时，他一个35岁的男人，居然险些失去了敲门的勇气。
但这种事儿，躲不掉的，还是得面对。
门开了。
淡淡的饭菜清香从屋内飘出来，迎面是那张楚楚动人的娇美面庞。
林晓芸28岁，但因心性清明，皮肤身材保养得彷如芳华少女。
只是神态气质中，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韵味。
见到叶川，林晓芸只剩满眼的欣喜，温暖的笑意浮上面庞，一双美眸中更是氤氲了雾气，无限惹人怜惜。
叶川喉结动了动。
林晓芸在电话里的平淡，原来只是因为习惯了掩饰思念。
直至叶川真正出现在家门口，她才仿佛相信了，自己的丈夫回家了，近在咫尺！
“晓芸，我回来了。”
林晓芸在叶川说出这句话时，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老公……”依偎在丈夫宽阔坚实的胸膛，脸颊埋在肩头，双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抱着他。
身体却在微微地颤抖。
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叶川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手缓缓抚上妻子纤细的背，轻轻拍了拍。
“回来了，这次，真的回来了……”
刚抽了烟，嗓子略有些沙哑。
“这些年委屈你了……”
林晓芸抬起头，吸了一下鼻子，不住地摇头。
叶川心疼地捧起妻子的脸，小心地帮她擦拭眼泪。
想说一句抱歉的话，但又觉得，无论说什么，相比于她十年的守候，任何话语都太过轻浮。
他现在只想用全部的力量，爱她，呵护她，给她最好的！
放下手中的东西，两人再次紧紧相拥……
林晓芸家的房子不算大。
两室一厅一卫。
从儿子房间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的情况。
叶晓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母亲与一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那个名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很高大。
角度问题，并没有看清男人的脸。
但是母亲的状态，他看到很清楚。
欣喜，激动，爱意绵绵……
竟然没有丝毫的抱怨，和恨意？
十年啊，十年！
叶晓内心涌起了一股愤怒。
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离家就是十年，期间杳无音讯！
当他想回来的时候，居然就可以这样顺理成章地走进家门，接受家人的怀抱？
没有付出，却坐享其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母亲一个人带着自己，连换灯泡都要自己来的时候，他在哪儿？
大雨滂沱，母亲顶着雨，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接自己放学时，他在哪儿？
连他被人围着殴打时，出手帮忙的都是个陌生的男人……
本应该承担起责任的父亲，又在哪儿？！
叶晓一激动，就拉开门，从屋里冲了出来！
叶川和林晓芸也刚刚分开。
听见动静，都看向屋里。
叶晓气冲冲地来到两人面前，然而，当他看清楚男人的面容时，他愣住了……
震惊！
失措！
甚至无地自容！
叶晓万没有想到，他记恨了快十年的父亲，竟然是自己今天死乞白赖要去讨认的干爹？！
连呼吸都凝滞了，睁大眼睛，僵在原地。
而叶川，因为已经推出了叶晓是自己儿子，所以显得平和一些。
他没有急于打破当下的沉默。
还是林晓芸，走到儿子身边，拍拍少年的肩，看向叶川。
“孩子，这是你爸爸。”
父子俩相互注视着……
叶川苦笑一下，换好鞋子，走进来，慢慢蹲在儿子身前。
叶晓已经13岁了，叶川蹲下来，要抬头看着儿子。
“阿晓，脸怎么弄伤了？”
这个仰视的视角，是他有意为之。
明知故问，甚至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是不想让妻子苦心准备的一桌晚餐，吃得支离破碎。
“摔的。”
叶晓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闪过，转过脸，走向餐桌，默默坐下。
叶川站起来，轻叹了一声。
“走吧，先吃饭。”妻子捏了捏他的手。
“好。”
林晓芸帮着叶川把行李从门口拿到客厅，又帮他脱下外套挂好，这一切如此自然，就像他从未离开过。
儿子还带着情绪，两人也没多说什么。
洗过手，就到餐桌旁坐下了。
林晓芸给一大一小盛好了饭，到厨房去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起。
这顿晚饭，夫妻俩很默契地照顾着儿子的情绪。
一片片鱼和肉夹在叶晓碗里。
谁也没再过问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儿，怎么来的。
饭吃到一半时，叶晓扒拉了碗里的饭菜，撂下筷子。
“我吃饱了。”
他目光快速扫过林晓芸和叶川。
然后低着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了门。
叶川看了看儿子的空碗，想起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带着一点委屈和倔强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川，你别介意，儿子可能，还不习惯……”
林晓芸握住叶川的手，温暖柔软的掌心，就像要抚平他的遗憾。
“没事儿，媳妇儿，我知道。”
“他不是那种淘气调皮的孩子，很懂事的。”
“我知道。”
叶川抚摸着林晓芸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我去洗碗。”
直到晚上，除了上厕所，叶晓就没从房间里出来过。
趁着林晓芸在帮自己整理行李。
叶川洗了澡，还换了件家居服，敲响叶晓的房门。
敲了几下，没有反应。
叶川就站在门口等。
这些年了，自己缺席儿子的生活，心里难免有愧疚。
虽然都是为了国家任务，为了使命，但不能抹去缺席家庭的事实。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
叶晓站在房间门口，抬头看着叶川：“你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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