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位得了直先生名号的烛武,本是南陵一带的高凉郡人,说起来他的母亲可不得了,是被誉为“岭南圣母”的巾帼英雄洗夫人。岭南原来土匪横行,百姓民不聊生。洗夫人名英,当时才刚及笄后三年,却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年头骑田岭有一处穷凶极恶的响马,别人都称呼他为陈季坎。陈季坎本是山东新泰人,此人长相五大三粗,高大魁梧,十分粗犷。一双眼睛好似天生带着几分杀气,锋利骇人。然而此人曾有一个儒雅的名字,叫陈锡胤。
他本是出生在新泰的富裕之家,因为这一辈有兄弟七人,因为排行老三,也就得了个“季坎”的表字。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偏偏喜欢学着江湖人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凭借父亲花钱打理关系,当上了里长。结果却因为贪污朝廷拨下得赈灾款,手下人看不下去,揭发了他贪污的事。陈季坎被揭发后连夜逃跑,还杀了揭发他的那个小吏全家,最后他跑到了南岭在骑田岭落草为寇。
由于陈季坎游侠之气很足,他为人讲一个义字,很快手下就云集了百余号人,以骑龙岭为根基,然而干得尽是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南岭的平民百姓们苦不堪言,却是敢怒不敢言。有一年陈季坎为了给手底下弟兄抢女人,竟然攻破了一个城镇,百姓们死了数百人,尸横遍野。洗夫人听说了这个,聚集一众江湖豪侠,接着凭借洗家的影响力让官府带兵来骑田岭剿杀流寇,那一次洗女侠不知道杀了多少陈季坎的手下,最后这个贼首只带着十几个人逃跑,从此不知所踪。
据说洗夫人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当真算得上世上一品的女子,听说最后嫁给了高凉太守烛宝,生得一子就是这个烛武。烛武其实本来相貌也不差,但是就是性格太过耿直。又不喜欢小家碧玉的大家闺秀,偏偏喜欢那江湖上闯荡的女侠。传闻许多女子第一眼见到他就生出来好感,可是与他交谈不到十句,涵养好的,往往表情怪异,然后谎称有事告辞离去。遇到涵养不好的,往往怒目而视,眼中含泪的都被气哭的。有个然洛幽的南岭女侠,就曾经这样评价过烛武:“我听闻有女子看他面如冠玉,便在脸上敷了粉黛去见他,他却觉得女子脸上施粉黛看起来颇不自然。便指出她脸上那一片红的过头了,像是家里的公鸡冠子,羞的那女子回去便是痛哭一场。我有幸见过他一次,他要过我的配剑端详,我递给了他。他却是仔细抚摸上下,眼神迷离的抱着不放。还问我杀过多少恶人,用剑砍人时当从脖颈几寸处可以不至于血喷到衣服上,认为女侠杀人也该是优雅之态。我观此人虽然面貌俊朗,但是好似脑中颇有顽疾,女子只可远观之,不可听其言,否恐失态。”
于是烛武在江湖上便得了一个直先生的名号。那时桓温北伐归来后,他曾经有幸见过白衣将桓温一次,知道桓温风流倜傥,于是便向他诚心求教如何与女侠之流搭话交谈的学问。
桓温恰好也知道他的名号,先让他说自己都是怎么跟那些江湖女侠们打交道的,烛武自然是一一道来。桓温听完愣了一小会儿,先是抱着肚子笑了将近半柱香,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半响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江湖女侠往往为人豪爽,虽是女子身,但是却有男儿性格。往往心存仁善之心,嫉恶如仇,热衷于行侠仗义。”烛武闻言点了点头。
“你若是想跟她们好好打交道,须得先将他们当成兄弟,而非女子。这种女中豪杰往往看不得男子惺惺作态,小家子气。她们能够走上江湖,本就是不在意世俗外人的看法。所以你不妨舍弃所谓男女之别,世俗偏见,以君子之道相结交,日久天长,她们自会感到你的不同凡俗,倾心于你,岂不是平常事。”
“古语云,将欲取之,必先给之。你对她们心生好感,切不可表露半分。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你是人她们也是人。倘若你将她们视作玩物,喜欢便要得之,她们并未认可你半分,知你心中有意,极易生厌。你倒是不妨先与之相处长久后,得之认可,再表露心迹,如此一来,方显诚意。”
桓温看见烛武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还假装有所得而点头,不禁扶额。然后平息了一下气息,继续说道:“此言等若倘你在山林,而路遇豺狼,你尚且未有取豺狼皮肉之心,而豺狼有食你之意,你厌之否?”
烛武这才听明白,连连点头拱手道谢:“谢将军之言,在下明白了。”
桓温这才满意地抚须继续说道:“世间情爱,须得讲究一个缘法。女子岂会无端与你长久相处?必有各种因缘际会。所以与其鹰顾狼视般丑态而寻之,倒不如看世事流转,一切自有分晓。我观女子,并非只看其身影相貌,心性之观必不可少。倘若是心如蛇蝎,无视道义之辈,便是天下一等的美人,于我而言,也如世上无此人!反观心中常怀仁善,纵然面貌为人不喜,我也愿评她为当世一流的女子!”烛武听到此十分敬佩地抱拳行礼,千恩万谢而去。
说书老先生青色长袍一撩,站起身来,向周旁听客们拱手:“桓温之言,老夫亦是佩服之至。天下女子何其多也?倘若女子一生下来,便以皮相定了一切,那世上男子岂不都是虚伪苟且之徒!”
众听客听到此处纷纷喝彩,声音震得客栈穹顶都嗡嗡作响。
这个说书的老先生名叫吴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一个书生。但是考上秀才以后,一连十年功名不得寸进,眼见连个进士都捞不着,于是迫于生计便做了说书人,还曾经专门去洛阳请教过已经是耄耋之年的邓元鏸,得了一两手绝活。
吴慎见到周围人重新安静下来,提起袍边重新坐在板凳上,继续开始讲。
“言归正传,书接前文,咱们刚才讲到白衣将桓温大破前秦军队,给我们大晋出了一口恶气。前秦首都长安已经危急,那个叫苻健的蛮子皇帝已经坐不住了。自己手底下都人心惶惶,眼见就要哗变了。而且桓温以仁义为名,人心所向。三辅各郡县都来向桓温归降,桓温安抚并让居民恢复原来生活。那些地方的居民又争着用牛羊肉和美酒来犒赏我大晋军队,纷纷夹道来观看这些威风凛凛的军队,百姓们甚至还流着泪说:“不图今朝复睹官军。”面对这个形势,顺阳太守薛珍劝桓温直逼长安,但桓温不听从,驻屯灞上后就没有进渡灞水,一直与前秦军相持,并打算收割当地的麦子作军粮以继续对峙,只是隔空喊话让苻健洗净了脖子等着他。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这说书人还在继续说着桓温北伐的事,而这时驴友范西屏正看着段映烛发愣。
“客官?”
“客官?”
段映烛连着叫唤了两声,范西屏终于回过神来,抓住段映烛的手,放上去十枚铜钱,段映烛一看欣喜万分,抵得上自己劳累两天的工钱了。连声谢过,忙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做的,范西屏也就摆摆手没多说什么。
范西屏见到段映烛倒好了酒水,便要转身离去时,突然叫住了他。
“这位小兄弟面熟的很,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位先生太客气了,在下姓段名映烛。”
“哦哦,段映烛啊。”
“哦?!”
范西屏突然神色怪异起来,紧接着拉住了段映烛的手以表亲切。
“先生你这是?”段映烛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位段小兄弟,你可知道映麟何人?”
“啊?”这回轮到段映烛惊讶了。
“是这样小兄弟,我看你跟我一老朋友面貌神态有几分相似,所以问你姓名,绝对没有半分恶意。”
“这样啊。”段映烛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那正是家兄姓名,敢问先生名讳。”
范西屏笑着抚了抚胡子说道:“鄙人范西屏。你不记得了,原来我年轻时候随映麟去丹城游玩的时候,那时候你才一岁半。我还抱过你呢。”
身为学棋之人,段映烛哪有不知道范西屏的道理。虽然今日得以相见十分震惊,但是更震惊的是范西屏口中之言。
“只是,我想问,你为何沦落至此啊。”范西屏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沉重。
“映麟怎么说也是人中龙凤,我虽然未曾见过你,但是你哥哥曾经跟我说到过,他有个弟弟,很争气。说你很像他,一样的傲气,他很为你骄傲。”
“可是,今日得见,我大失所望。”
“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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