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寄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那个小弟子他却不得不管。
今日就算孟寄不救他，也会有人救他。不如作个顺水人情。
“怎么？小子，你要多管闲事。”
孟寄轻嗤，“只是想提醒前辈，小心项上人头。”
那人措不及防，暗器已划过了他的脖颈。
动手却的不是孟寄，而是那小弟子身边一直未出声的人。
见小弟子对着那尸体目露不忍。
“别傻了，师弟。妇人之仁最是愚蠢。”那师兄拍了拍小弟子的头。
小弟子低头不语。
对了，他想起救他的少年。
孟寄已经走到了陆文意旁边。陆文意的面沾上了血，小二又重新给她端了一碗。但亲眼目睹了一个杀人现场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陆文意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晕血的，她现在两脚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别提回房了。
孟寄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她脸色不对，“没事吧？”
陆文意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带我回房间。”
这是怕的不行了，孟寄听着她带哭腔的声音莫名有些怜悯。
孟寄弯腰，把陆文意扶了起来。
“走吧，胆小鬼。”
陆文意现在也没有心情和他吵闹。
把陆文意送回房间，孟寄重新下去。
那小弟子找到了他，“多谢救命之恩。我是控己山刘梁，日后若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我定鼎力相助。”
“嗯，我信你。”孟寄提步就要走。
刘梁忙道：“还没有请教您的姓名。”
“孟寄。”
孟寄坐到刚才陆文意坐着的位置上。
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刘梁和他的师兄也已经走了。
按照原来的‘命’，孟寄并不会和刘梁有什么接触。
但他记得许多有关刘梁的未来的传闻。
他从来不是高手，却是个真正的君子。
不过他的‘命’也算不得好。
狼窝里养出了一只小绵羊，那小绵羊不但自己天天吃草，也妄图周围的狼和自己一起吃草。
痴人说梦一般，可自那件事发生后他便坚持到了死。
刘梁只是孟寄旅途的一个小插曲，很快他就不再想。
让他头疼的是另一件事，饿了一天肚子的陆文意第二天一大早上就催着孟寄启程。
看着她的黑眼圈，应该是一夜未眠。
孟寄良心大发，“要不？你现休闲休息吃点东西再出发。”
“不了，现在就走吧！”陆文意态度坚决。
路上，陆文意也不进车，就待在赶马的孟寄身边。
上了官道，路好了很多。孟寄转头，身边的陆文意头一点一点的，孟寄想把她喊起来让她进去睡。
喊了几声人也没反应。
得了，真成了人家的马夫了。
孟寄把车停到路边，将人抱了进去。
再走上小半个月，他们就该换水路了。
半月前的事情陆文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但她却更加思念那个世界。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孟寄也注意到陆文意的变化，原来还是个小猫现在缩成了一只刺猬。
他们要跟着一支商队渡河南下。
这条船并不大，却挤下了很多人。
虽说是商队，这条船上最多的却不是商人。
押着许多奴隶，他们眼神麻木，挤在拥挤的房间里。
陆文意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孟寄拉走了。
孟寄其实算是幸运的，他知晓了自己的未来，也在改变它。
那这些人呢？有没有一个觉醒的，但却无法摆脱的。
没人知道。
来到这艘船的第三日，她遇到了一个僧人。
那人对着一个病死的奴隶念经。
慧空是一个苦行僧。
这世道并不安稳，他见惯了死人的模样。
有留恋的就有麻木的，有惊惧的也就有笑着的。
他们为情为仇，为欲为命。
下山时的热忱也被现实磨成了平淡。
在外人眼里他成了堪破红尘的大师，可慧空却深知自己也不过滚滚红尘中挣扎求生。
这天他给一个明明有救却因主人吝啬药物而死的奴隶念经。
身边来了一个人，一个姑娘。
陆文意望着他，不说话。
慧空遇到过很多人，但很少有和她一样的。
她的眼神中有不忍有困顿也有痛苦和畏惧，但没有欲望杀戮和麻木。
像他刚出世的时候，慧空想。
“您想让我解惑，可我自己也不知如何作答。贫僧此行便是回程，就是要退还经书、续发解袍。这个乱世不需要一个堪破红尘的大师。”
又开始了，他们的情感是如此真实，陆文意再也不可能将他们当做是游戏中的人物。
更何况自她来到这里就已深陷红尘。
“那祝您得偿所愿。”陆文意转头便走。
陆文意记得慧空，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游戏里直到最后他也是一个身处红尘之外的大师。
孟寄说，她可以打破命，可自慧空自己选择当一个苦行僧后，他的‘命’就被打破了。
改变孟寄的也从来不是陆文意，而是他自己。
多疑的他主动接受了陆文意的一顿饭、一个怀抱。
他的‘命’就是由自己改变的。
她跑去找孟寄，孟寄正把一个小胖墩逗得哇哇大哭。
“欺负他做什么？”
孟寄道:“好玩啊。”
“噢。”
孟寄不是滥杀的魔头，大多时候他好像比自己成熟得多。
可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他像个调皮的少年人。
没人会讨厌这样的人，陆文意也早已习惯了和他相处。
等他笑完，陆文意把他喊起来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陆文意想再不舍也要分离，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这啊，我早就知道了。还记得那个小弟子吗？上辈子他就像块铁板，虽然不明显但他懂得趋利避害了。这可不是你改变的，是他的师兄教的。”
“那你还带着我。”我可是个拖油瓶啊。大哥，你脑子清醒一点。
孟寄也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显然他不想让陆文意离开。
他试着笨拙地挽留她，“你状态不好，武功还这么差，怕你有危险。”
说实话，陆文意有些感动，感动他真心实意的关心。可她真的不能再跟着他，陆文意也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
“留在我身边吧，姐姐。”他带着威胁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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