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景阳宫。
“皇帝来得可真是勤。”太后躺在床榻上,斜眼看着昔日还在被自己孩子欺负的赵慷羽,不屑地说。
“平王爷为国征战,太后心怀先皇而久病床榻,朕自然要替平王爷尽孝。”贵为皇上的赵慷羽看太后的眼神也不似以前了,“皇兄给母后带来的参汤可好喝?我送的看来是比不上了。”
“皇上日理万机,还要理我这个老妇人,使不得。”太后的语气越发嫌弃,但是也对此无奈。
“太后从前对慷羽如此好,朕怎么会忘本呢!”皇上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昨日夜里,西南来了消息,皇兄英勇,负了伤。我已派了最好的军医过去医治,希望不会落下病根。最好不会让他不,能,传,宗,接,代。”皇上说得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分外清晰。
“你!”太后突然气急,抽了一口气,手使劲在抓床边,“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怕先皇怪罪,没有断了你所有后路。”
“当然很谢谢你!自我来到你宫里,我每日都给你奉茶,一天都不曾落下。不过,你觉得你多年来都没有再生一个聪明的儿子,不奇怪吗?”皇上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玉佩,说完突然抬头笑笑。
太后突然瞪圆了眼。
“我平日成日带有的一股奇异的香味,好闻否?”皇上微笑说道。
太后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微微笑着。
“还有,那垂柳姑姑的蜜饯可好吃?”最后皇上提了一句,就起身了,“不打扰太后休息了。儿臣先行告退。”皇上看见太后落寞的眼神,笑笑走了。
皇上乾清宫。
“皇上。太后驾崩了,在昨日午夜。宫女们亲眼看着她喘息不止,慢慢地死了。”皇上的近身太监——马伯翰不紧不慢地说道。
“太后悼念先皇,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赵慷羽的笔停在了“茵茵”这两个字的最后一笔,突然笑笑,“行了,按古礼操办太后的丧事,快马加鞭赶在正式开战之后,告诉平王爷(大皇子)这个消息。”
停顿了一会儿,赵慷羽从最底下拿出一封书信,说道:“明日,慷寅就要去程将军府中习武,这封信让慷寅务必交到程家小姐的手里。还有,景阳宫里的垂柳姑姑,替朕喊来。”
太监收好信封,依礼退下。皇帝赵慷羽起身走向寝殿,那里有一个和以前在皇子寝殿一样的暗格,他拿出当年皇后的宫女放在惠妃寝室的药材。
淑妃是皇后害的,惠妃却替皇后背了锅,明明已经给自己收好的药材,不料皇后派来搜查的人里还有栽赃的东西。
不一会儿,垂柳姑姑便来了。
“垂柳参见皇上。”垂柳姑姑进门先规距地跪下行礼。
“姑姑免礼。”皇上一改往常,亲昵地扶起垂柳姑姑,“这么多年来辛苦姑姑了。”
“皇上不必多说,孝惠太后(惠妃)是奴婢的恩人,多得孝惠太后,我那一家子人都活下来了。”垂柳姑姑怀缅起从前的惠妃来,原来,皇后所看重的心腹实际上早已为惠妃所用。
“这些年,我一直把她嫁祸给母亲的药一点点地还给她,你也一直配合我,把那甜如蜜糖的毒蜜饯时时奉上。如今,她也没了,你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你的兄弟姐妹还在家里等着你,我会让你荣归故里的。”皇上诚恳地说道,“你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深宫了。”
“谢皇上。”垂柳姑姑行了一个天大的礼,磕了三个响头。
皇宫之外。
“马嬷嬷?”垂柳姑姑正在离宫最后一条路上走着,回头看见了同是背着包袱的马嬷嬷。
“垂柳啊,想不到你留了一手。”马嬷嬷上前笑说,“我来送你吧!”说罢,垂柳姑姑却瞪大了双眼。
“处理一下。”马嬷嬷的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侍卫,她吩咐道。
“是的。”两名侍卫拖走了垂柳姑姑的尸体,垂柳死了,埋葬在了离皇宫只有一步之遥的一条小径里。
“马嬷嬷,你可以上路了。”侍卫恭敬地说道。
“不用送了。”马嬷嬷的心里坦荡了许多,毕竟这是皇上的最后一个秘密了。
马嬷嬷走到了第一个拐弯,突然想起了,自己可能才是皇帝的最后一个秘密。但是,她的药力已经出来了,她回头看着两个侍卫关上了宫门,而自己只能躺下了。这条路,只有出宫的人才会走。
但是,基本不会有人出宫了。最后,她闭上了眼,她的最后一眼只看到自己向着当年的皇后投诚的场景。
德太妃长春宫。
“慷羽来了!”德太妃总是这么热情,即便对待已经当上了皇上的赵慷羽。
“诶,还是不是亲生的了。”逸王爷(四皇子)看着对待皇上十分热情的德太妃吃了醋,“臣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德太妃。”赵慷羽福礼道。
“你真是做的好,把他给送走了。省的我烦。”德太妃嫌弃地看着逸王爷说道。
“太妃就爱说笑,哪天想慷寅了哭了,我定会书信一封快马加鞭让人告诉西北的他。”赵慷羽看了一眼逸王爷,又说道。
“嘿!还是慷羽懂我。”德太妃捂着嘴笑道,突然又正经起来,“慷羽,我和你提一个事。那时候为了给先皇冲喜,不仅让你娶了罗家那丫头,太皇太后还从前朝的有功之臣的女儿里挑了些人去你先皇的后宫里,现在她们处境还都尴尬。个个黄花闺女,但是却是先皇遗孀的名头,遣散的话混不得一个好夫家,留着的话又没有子嗣没有盼头。”
“太妃所言甚是,我今天来也想解决这个事情。”赵慷羽与德太妃相视而笑,说道:“太皇太后喜欢后宫热热闹闹的,也总要我选秀,我想这两次选秀也近,不如就此纳入我的宫里,毕竟那些人也只是有名无实,也不会落人口柄,也省了一笔开支。”
皇后翊坤宫。
“皇上,你看看我给她们拟的封号怎么样?”皇后拿出一本册子说道,“昨日你吩咐下来我就去看了她们一下。”
“一同坐下,研究研究。”皇上拉过来皇后,使她坐下,“丽嫔?”
皇后看向皇上手指指的名字,“面若桃花,眼似秋波……”
皇上笑笑打断道:“可是比你还美丽动人?”
“比之有余。”皇后罗倩低头微笑道。
皇上伸手拍打了一下皇后的肩膀,又用手抚摸一下皇后的脸,“那我可要快点见识一下她。”
“原来皇上是喜新厌旧之人。”皇后轻轻推开皇上的手说道。
“来,继续看下去。”皇上把椅子挪了一下,更靠近皇后,然后又牵着皇后的手。
“吕家有两个人?”
“是啊!孪生姐妹。”
“那我能不能分得清啊?哈哈……”皇上突然问起,逗得两人纷纷笑起来。
皇上看着眉开眼笑的皇后,突然正经地说:“皇后还是哭起来好看。”
“常忍耐,触来勿竞,端的做仙人。我先暂且忍你。”皇后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看向册子,“丽嫔吕氏,华嫔吕氏入住承乾宫。心嫔杜氏,怡嫔钱氏入住延禧宫。贞嫔荣氏,贾嫔贾氏入住永寿宫。”
“哈哈……好,心仪,真假,好封号。亏你想得出来。”皇上不留情面地嘲笑道。
“丽嫔长得美丽动人,华嫔生的似花美貌,也配得上她们将门之女的家世。剩下的都取自其名字较好的字,也可以做个区别,不会落人口实。”皇后怄气地说道。
“那你如此聪慧,朕给你一个封号慧,降为贵妃,好不好?”皇上逗趣说道,顺便扯下皇后的帕子。
“皇上乐意。”皇后拧头看向外面,也不看着皇上。
“生气了?”皇上摇了皇后一下。
“不敢。”皇后始终一动不动。
皇上起身向前,走到皇后面前,蹲下说:“那就是生气了。”
“没有。”皇后起身,背对皇上。
“矫情。”皇上摆弄了一下腰间的玉佩说道。
“嫌弃?”皇后嘟囔说道。
“不!喜欢。”皇上出其不意,趁其不备,突然从身后抱起了皇后。
……
皇上看着熟睡的皇后,小心地下了床,给皇后盖好被子,然后走出寝殿。
坐在了内殿的窗边,他突然想起母亲的死。又趴在窗边闭眼。
“我照顾你多年!你为何这样对我!”马嬷嬷的嘴边还挂着一点血迹,她冲皇帝吼道。
“当年,你向皇后投诚,让我母妃被多番算计。后来,更是多次在我饭食中做手脚,我的母亲家里世代为医,我怎可分辨不出。”皇上冷冷地看着马嬷嬷,而自己从前一番平日尊敬的模样不过是让马嬷嬷放心,“还有垂柳姑姑,她当年栽赃嫁祸,带人搜查我母妃的寝殿。后来,我骗她,当年她那些被皇后胁迫住的家人早已被我母妃救下,来不及和她说。不然,她又怎么记得起当年我母妃和她的主仆情。”
“你!”马嬷嬷的脸掉进了一个漩涡里面,漩涡里面还有吊着白绫的茵茵和死不瞑目太后,还有路边的垂柳姑姑,最后的最后是惠妃的脸。
淑太妃钟粹宫。
“来人!来人!惠姐姐你别来找我,我错了。那都是皇后做的!不是我……”淑太妃夜不能寐,一直喊着……直到整个宫里的人都跑了过去。
慌忙之中,人人都说这钟粹宫来了孝惠太后的鬼魂。
同时,有人在宫里的柴火堆积之处放了一把火。
“走水了!”
“钟粹宫走水了!”
过了一会儿,钟粹宫突然围起了众多人。
乐王爷(四皇子)着急地在大火外面踱步,大喊:“救火啊!”
皇上定在门口前面,看着慌忙救火的太监们,似乎听见母妃的声音:“淑妹妹怀的一定是皇子,慷羽这么爱往你身上蹭。”
“皇上,你再把别宫里的侍卫调来吧!火势太大了。我求你了。”乐王爷跪在皇上的面前,哭的可怜兮兮的。
“隔壁两个宫里的人都来了。”皇上冷冷地说道。说到底还是淑太妃树敌太多,自己身为皇上都尚且没动手,宫里倒有别人出手了。
恍然之间,“不是仇不报,只是时未到。”母妃好像在那场大火里,火苗跳动的影子仿佛是母妃,她可能是来送她这个妹妹来了。
“我娘来了。”皇上蹲下对乐王爷说道。
乐王爷惊恐地看着皇上,似乎想到了自己降生之日是当年惠妃被赐死的日子。
皇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站了起来看着大火,不禁落泪。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是凡人,但是,我是君子。
从此天下归我,仇恨尽散。那位凡人,那位君子,最后成了天下最无情的人——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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