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李密
谢河再睁眼之时,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男孩,约莫十一二岁左右,正睁着大眼睛看向自己。
她想起来时老者对她的叮嘱:她在这个世界是杨广身边最信赖的一个先生。本以才华冠名,现寄人于杨坚府上,做杨广老师以及伴读的同时,也大致负责以下其生活起居。现如今已是十六岁。这个身份是老者强行加在历史上的,因为不论是如何,只要有第三者的介入,历史本身就会有变动,他便直接将谢河加进历史,用他的话说:大方向不变,小变动就不是问题。
“先生,您醒了。”杨广开口,忽闪着大眼睛。
身为国公次子,又刚刚被封为雁门郡公,正是他的春风得意之时。谢河看着他这样乖巧的样子,没有一丝傲慢之气。不禁觉得那老者是把她送错朝代了。这跟史书里写的隋炀并不一样。这乖巧安静的气息,怎么想日后也不会成为那样暴烈的人物。
她怔愣了一下,道:“我教你看的那些史书可曾看完?”她让他看的全是隋朝以前的历史中写关于暴君当道的史书,既然本意没有向仁的意思,一开始就别让他接触那些美好,省的到时候残、虐百姓的时候下不去手。
“学生都看完了。”杨广垂眸,“学生不解。”
“有何不解?”她料到会问问题,毕竟让一个国公之子看暴君当道的书籍,多有不妥。不过那些书籍都是由她之手写出再交与杨广看的,她特地将文章与批注分册,虽是前文残暴,却在书尾有着对各位君主的批评斥责。不一样的是,外人看到全书,而杨广只能看到前文,丝毫看不到那些剩下的批注册。一切只能靠谢河口述。
“既以坐天子之位,就应明白,朝政江山是靠百姓巩固的,这个世上百姓最多,如果百姓遇到不公,那么朝政就会不稳,内忧外患,国家走向灭亡。已知如此,这些帝王们为何还要重蹈前人覆辙?”
谢河想不到小小一个人,竟然能悟出类似水能覆舟的道理来。但还是能扯,挑了挑眉,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秦皇残暴,却创造出万里长城,是后世在军事方面的强大依靠。统一海内,开创帝制。可称得千古一帝。夏桀残暴,但是却创造华丽宫殿数不胜数,至今被后人所想象。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可是,这却让该朝代的百姓苦不堪言。发起兵变。”
“战争的意义是什么?”谢河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哪个朝代的建立不是从战争中夺取的?百姓不接受君主的政策,就要发动战争,自己称王,但是一人所想,又岂是千万人所想?发动者称王后,又真能带来和平吗?他们只是想以自己那一套说辞利用百姓实现自己的一个梦想罢了。战争是不会停止的,他们只有在时间的流动里才能明白每一位皇帝的意义。想要后世明白你的出色,你就要在当代付出血的代价。”
“先生。”杨广似懂非懂的点了头,:“我也想做那敢说敢做之人,为后世作出贡献。”
谢河含笑:“为师会一直陪伴你,辅助你。”她随手拿了几本封面高端的书,那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市井之书,只是换了封面:“这些日子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
杨广顺从的拿起所谓的《君臣相处之道》,但实则内容全是奸佞大臣作恶之书。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放到现代也只是上小学的年纪。看着他纯真无害的面庞,谢河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
杨广走后,她也出了藏书阁,来到清远居中,那是杨坚看在她身为教书先生特地建造的。位于离杨广最近的地方,方便功课的传授。近日国公又常常暗示她多教授些皇帝史,想来,杨坚离谋反不久了。
但是老者告诉她,会与真实历史有出入,不知是按照原计划发动兵变,还是向原本那样皇帝病逝,理所应当的登基。而她只要保证自己和杨广的人身安全就可以。
她想起,自己在几日以前还是清市谢家大小姐,纨绔至极,因为纨绔丧命,苟活十几年。而今却要辅佐另一个善良的孩子变成纨绔,去拯救现世。命运真实荒谬至极!
看着清远居内山水缭绕气息,她唤来平时还算有眼力见的侍女,阿碧。“去南街买些酥饼,还是那个店铺。然后叫其他人退下吧”
“是,先生。”阿碧恭敬道,转身离去之时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从她来到这里第一天起,她就每周必买一次南街酥饼,不是因为好吃,只是觉得做法让她想起来上小学时学校门口的那家,当时管家不让她吃,说是街头食品不干净,大家小姐不应该吃这种食物。
而现在相当于重生一般,被禁锢的同时,也尝试了很多以往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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