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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五章

小说:当时年少春衫薄  作者:苗岭  回目录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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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快,一眨眼成亲顶端日子就到了。

白露和苏子冀分别坐在轿子的一角,互不搭理。

出了轿子,白露和他一同往大厅走去。没看见新郎新娘的身影,想来是还未接到新娘。

“后悔吗?”

白露知道,他所指的是自己跟他成亲没有选择顾卿风。

“后悔?”她摇摇头:“我向来不后悔。”

即使后悔又怎样,已发生的改变不了。

苏子冀侧头看向别处,让她服一个软竟这般难。

说话间的功夫,新郎新娘已经一同入了大门。

顾卿风墨发被红色玉冠束起,他瘦了,轮廓愈发明显,却显得眉眼更加英气。他的唇角微扬似有喜意,但若近看便会发现他眸中笑意未达眼底。挺拔如劲松一般的身姿穿上大红婚袍更是英姿勃发。

被他握住了玉手相携而来的新娘盖着大红盖头,垂下的流苏随着步伐的移动而摆动。一身婚服将她曼妙身姿勾勒出来,腰间一朵金线绣的花儿开得灿烂,富贵逼人又不显俗媚,长长裙角曳地,堪堪露出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虽比不上白露成亲时所穿的嫁衣,却也称得上华丽。

白露一时心绪有点复杂,最美轮美奂的衣服都让顾卿风给了自己,反而是他的新娘相比之下逊色不少,单指服饰上。

她不认为自己多么美丽,而沈晴川有能力让苏子冀和顾卿风为她倾倒,外表定是不差,甚至拥有比外貌更出色的才情。

她内心的兵荒马乱进行中,顾卿风的目光却与她有了焦急,不长的一个交汇,仿佛望进彼此灵魂深处,随即不着痕迹的移开。

一眼万年,奈何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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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儿卷携凉气轻盈的滑过。

随着一声“嘎吱”婚房的门被推开。顾卿风背过身关上了门,继而缓步走向正坐在穿上的新娘沈晴川。

沉吟半晌,他不顾礼仪用手直接扯下了大红盖头。

红布滑落的瞬间,沈晴川正抬眸望他。这张脸顾卿风见过几次,却都是素净的妆容,不比今日的浓重。但是无一例外地,这张脸都可以说是极美的。

“我不会和你有任何夫妻之实,若你想要离开我自会任你离开,若不离开,我有吃的便也不会饿着你。”

纵然沈晴川倾国倾城,也不是她。他娶她不过是为了可以逼苏子冀和白露成婚,将她接入府中后两人极少见面,多数是匆忙一瞥。原来这世上有人会为了心中至高无上的爱而不顾一切的追求一段可能并不会善终的婚姻,也有人会背弃情转而投入一段名存实亡的姻缘。

沈晴川凝视了他很久。

久到他都已经失去了耐心,转过身迈步离开。

谁知她有点慵懒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我以为你会折磨我。”

顾卿风步子一顿,转过身看她。

“关于你们三个人我都知道,直到我离开苏府。”苏子冀玩心重,发现自己可能知道了顾卿风的秘密修书两封遣人将一封送到苏家二老手上,一封则送到了她的手中。

既是报了平安也告诉了她一些他游历所见的趣事。一来二去,他寄给她的信笺越发多了起来,里面详细告诉了她三人所发生的事情。关于顾卿风和苏子冀二人结下的恩怨,她不用想也知道。

小心翼翼的蛰伏这么久结果半路杀出个假程咬金换了谁都不好过。

“你知道的很多”顾卿风对她突然有了一丝兴致:“看来传言虽不可尽信却也不得不信,他很喜欢你,喜欢得恨不能将一切与你分享。”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使其不得不仰着头。

“不过,我倒是对你大无畏的精神很感兴趣,明知我这里是险境,却宁愿接受我的折磨还义无反顾的离开苏子冀。你这么做的理由呢?嗯?”

沈晴川显然不是一个由情感支配的感性女人,但她洞悉全局后的行为又处处体现她的无知和绝情。

沈晴川突然想到苏子冀对顾卿风的评价:一个超级超级讨人厌的家伙。

彼时她不置可否,现在也很是讨厌他的一针见血。

“你知道的”她顿了顿冲他微微一笑:“知道太多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

算应了他的话,又给了他一个劝诫。

顾卿风不甚在意的模样:“那你知不知道,祸害遗千年?”

在混乱的世道他的手上难免沾了几条人命,而沈晴川的背弃,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显然被噎住了,郁闷的白了他一眼。

顾卿风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聊过,所以还算是欢畅。

“你若要留下,明日找个大夫号号脉,抓些药来调养着,这间房给你了,宅里的家事你与管家分担一些。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你始终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顾卿风交代完,踏出了屋子似又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她:“我素来没有折磨人这项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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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缓缓睁开眼,果然瞥见身旁空落落的,全然一副从来如此的模样。

如果没有身体的不适和锦绣的八卦笑脸的话。

昨夜的苏子冀想来是疯了,不顾她的抵抗,在她抵抗的拳脚中狠狠地要了她。即使是看见她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动作和之前倔强不肯流出的泪夺眶而出也仍旧不带一丝怜惜。

白露穿好了衣物,在锦绣的搀扶之下去给苏母请安。

却不料半途遇见了昨夜疯狂在自己身上驰骋的那人。

他远远地便瞧见了白露。她被丫鬟搀扶着,想来是不方便下地。想来是昨夜的自己太过粗暴。思及此,苏子冀桃花眸中闪过愧疚和后悔。他原本是要白露伤怀,可到头来自己瞧得她风轻云淡的模样反而更加的愤怒。害人终害己,那一夜他喝了太多酒,已经记不起太多经过。只记得她在自己身下暗自垂泪,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惊。他浑浑噩噩的睁开眼,身旁的白露早已沉沉睡去,肩膀和颈后是灼眼的粉色。

苏子冀看着白露走来,她穿了一身领子稍高的衣服,仿若是没有看见他,径直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白露恨他。

他可以看出白露杏目中凛冽的恨意,且她虽不爱他却从未如此这般做过。

眼看着她拐了弯消失,苏子冀的双腿仿佛一下子软掉,幸而他倚着墙面才没有跪倒在地。

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还爱着晴川,却强占了她。自己竟变成这般不堪,让他自己都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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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转眼秋季温和的凉意已经渐渐式微,转而变成冬季的冻人冷意。

锦绣带着大夫紧赶慢赶地往白露院里走去。白露近日变得几乎不碰食物,原本身子便虚弱,这下子更是羸弱极了。至于葵水,已经许久没有。一开始白露也不是十分在意,毕竟自己的小日子向来是不准的。可时间久了,她也记挂上了。最近更是没由来的恶心,白露的母亲死的早,她对于某些事情一知半解。可锦绣不一样,她自小便被母亲灌输这些知识。想来白露应该是有了身孕,锦绣自是喜上眉梢,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便依了白露的意思找了一个大夫。

自从上次的一夜后,苏子冀再未在白露的院子里过夜。原本依着锦绣的想法,两人应该变得亲密许多谁知这之后自己再提起他的名字都会被白露惩罚。

锦绣想不通,不过她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两人的转机。

正想着她打开门却看见白露的屋子里站满了人。

“大夫,快看看我儿媳怎么样了?”苏母从离床最近的椅子上起身,面色焦急。

锦绣这才看见白露已经躺在了床上,她默默退到一边询问了他人,才知道了原由。

白露一直协同苏母管理家事,遣了锦绣请大夫后她又想着去找苏母谈事情,却不想在苏母面前竟昏倒了过去。

“大夫怎么样了?”苏母见得大夫收起了丝线,急忙凑上去询问。

“无妨无妨,她这是有了身孕罢了。”

闻言在场众人除了锦绣皆惊,苏母大喜过望,悄眯眯地瞥了一旁的苏子冀,看着他俩一副仇人的模样,想不到该做的一件都没有落下。

而苏子冀却没有丝毫的喜意,想不到那夜的疯狂竟……

“只是她的身子太弱了,所以才会就这么晕了过去,我开几副安胎药,你们好生调理她的身子,这样才能保证母子平安啊。”

大夫走了,苏母和白露聊了几句体己话也走了。她走后屋子顿时空了下来,只剩下了苏子冀。白露和他对视许久,他才转过身离开。

平安过了几日,现在白露手上的事务又再次交还到了苏母的手上。她的饮食有了专门的照料,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如果没有吃什么吐什么的强烈反应的话。

白露坐在屋子里吃着糕点,平日里最爱的桂花清香却因为这几日里强烈的孕吐而食不知味,有些意兴阑珊。

关于这个孩子,白露起初并不想要。但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是被大家期待着长大的,或许,还有他父亲的期待,她便狠不下心来。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一个不美丽的意外,却唤起了白露的希望。她或许不会爱上苏子冀,却爱着这个未出生的小生命。她毕竟是苏子冀的妻子,延誕子嗣是她的责任,两个人的恩怨和他也没有关系。

他会是她最重要的希望,她的唯一。她会倾尽全力去爱他,照顾他。

突然门被打开了,门外的寒气灌了进来。

只见苏子冀站在了门口,逆着光,白露看不清他的神态。

他站了一会儿,将锦绣遣退后款款走进来。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白露静静地冷眼看他要怎样。苏子冀静坐了一会儿,两人找不到任何的话题,气氛仿佛凝固。最终还是耐不住,主动开了口:“孩子还好吗?”

杯中茶水升腾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目:“嗯。”

“我对不起你。”

白露仍旧没有移开目光看他:“不用。”

他和她谈不上谁对不起谁,她拆散了他,自己也得了报应。他要了她,却给了她一个新的希望。

“你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

白露心上一惊,隔着雾气望他,他的面貌看不清。

“你以后,还会有的。”

她瞬间明白了他省略后的深意,顿时身心俱冷,是杯中的灼热的温度让她回过神。

“好。”

看着她迅速的回答,苏子冀默默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受。她果然恨他,恨到连这个无辜的孩子都受到了牵连。这个孩子是他的第一个,他爱他。可是他自己清楚,这个孩子是那夜的产物,他可以做到爱他,却给不了他一个父母和睦的童年。更给不了他白露身为一个母亲的爱,她恨他,也厌恶这个孩子。

苏子冀走了。

纵然室内那么温暖,可白露的身心却宛若是冰天雪地一样的寒冷。

“锦绣,我想喝你熬的鸡汤。”锦绣听见她的吩咐,不疑有他,转身去了厨房。

白露看见她出去,才不紧不慢的起身披上了披风,继而为了避开众人的视线匆匆出了苏府。

她走在了街道上,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有一些积雪,若是不小心可能会摔倒。手覆上了小腹,白露的心绪越发的复杂纠结。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他说,他不要这个孩子。她以为苏子冀就算是不爱自己却也会待这个孩子好,但她错了,一个期待着,爱着这个孩子的人怎么会舍得放弃?

原来,他一点也不期待孩子的出世。可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期待自己的出生的孩子,生下来,也是让他受罪,而她,不愿意让他承受所不应该承担的。

她此行自己出来也是逼不得已。锦绣巴不得这个孩子的出生巩固白露的地位,虽然她很为白露着想,但没有一个足够强有力的理由说不定她还会走漏了风声。她从来不对锦绣诉说关于自己心境的变化,因为她知道,除了她自己以外这世上再没有她。没有人会懂得她的心绪。其余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即使是苏母知道了孩子没有了的消息,就到了苏子冀出场的时机。

正想着,白露一个晃神竟踩着积雪,一下子滑倒在地。

白露起初并没有在意,她撑着身子准备站起来,却看见了自己裙子映出来的点点殷红,并且还有扩散的趋势。同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小腹蔓延到四肢。眼见得血越来越多的流出,她的白裙竟开出了一朵极盛的牡丹。

她怎么会忘了,现在的她极为脆弱。身子虚弱,还处在了最得小心呵护的时期。

白露尝试着站起来,双腿却难以抬起来。天太冷了,她的脚已经僵了。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可是她却已经几乎放弃了挣扎。

她死了,不就解脱了?

白露释然的闭上眼,身旁的人询问她是那家的姑娘她只装作听不见。此刻她很庆幸,她远嫁到了青州,否则就死不了了啊……

围观的人看见这个姑娘那触目惊心的血量和她闭上的双目,以为她是死了,打算将她收拾好送到衙门。谁知白露突然张开了杏目,她抓住了身旁一个男子的手,一个发力站了起身。

她听管家说,她出世的时候,爹爹整日抱着他又亲又抱,痴痴的笑着,让周围的人都想他莫不是傻了。小小的凉城想要抱抱也不给,母亲娇笑着他有了小情人就不要她了……她承着所有人的期望出生,她如果死了,父亲会怎样?白露不敢想,这样的她,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

可光是站起来已经是用了她全部的气力,随即她一个腿软,再次摔了下去。她已经感受不到膝盖磕在地面的疼了,因为光是小腹撕裂的疼便已经可以让她思维混乱,意识不清。且她的腿已经麻得没有了知觉。手和脚已然冻得通红,她已经顾不上孩子,她要活下来,她不能让白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麻烦……找苏府,我是苏子冀的妻子,白露。”她微启朱唇,仿佛说话都要尽了她的所有气力。她知道,她快要不行了。可面前的人是她不认识的,她不能强求他们助她,他们漠然以视是本分,愿意替她通知已经是莫大恩情。

“还有,顾府找顾卿风,白露……”她隐隐约约记得顾府更近些。

可意识已经开始混沌一片,视线变得模模糊糊,眼皮越来越重。她只瞧得有人跑向两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为她。

很快一个小伙子很大声的说,唯恐她听不见。

顾卿风不在,而顾府的人表示不认识白露其人。

他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白露突然出现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情绪,她想要说一声谢谢却发现自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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