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身穿猎装的浓眉男子，看样子二十多岁左右。他连忙将柳暗明迎进屋，爽朗地笑道，“我也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和你一样是来避雨的。”
柳暗明脱掉淋湿的外衫，男子将衣服接过去烤在火盆前。“我这前面村子的军户，叫我牛大壮，你叫我大壮哥就可以了。今天跑来这边山上打些猎物，没想到老天不帮忙。不过你今晚有口福了，我抓了几条蛇，正好可以煮个蛇羹暖暖身子。”
柳暗明连忙道谢，指着自己的筐子说道，“我是山下村子里的，您可以叫我小柳。我是上山来采药，碰巧下雨了。”
“柳小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长得像个女娃娃一样，没想到有胆子一个人上山。”牛大壮喝了一口酒，将酒壶递过来，柳暗明楞了一下。
“药酒，驱寒的。”牛大壮解释道，“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躺到，还是喝一口吧。”
柳暗明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下去，烈酒呛得他连连咳嗽。旁边的大壮笑道，“这酒是我们军户人家才酿的，战场上提神醒脑，基本上家家都有。柳小哥是不是喝不惯？”
“确实有些烈，不过还好，谢谢大壮哥。”柳暗明将酒壶还回去，不经意地问道，“那最近边境上再有没有开战？”
“还是老样子呗，没有大规模的战役，但是小的冲突不断。”牛大壮迅速地将蛇剥皮，用猎刀将蛇身砍成一段一段地丢入锅中，边倒水边说道，“不过最近有传言，说圣主身体不好，南翎可能要开战了。”
柳暗明的面色变了变，牛大壮用他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柳暗明的背，笑道，“你也别担心，这也是我们道听途说，真假不知。再说就算打仗了，你又不上战场，怕什么？”
柳暗明用树枝拨弄着火盆，看着锅上的热气缭绕，沉声道，“我也是北祁男儿，自小便有为国尽忠的心愿，如若真的爆发战争，我也愿披甲上阵，马革裹尸！”
“好小子，没想到你也有这般雄心壮志！”牛大壮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我老牛敬你是条汉子！”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水，粗声说道，“不过我觉得小哥你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何不当个军医呢？我们好多兄弟都是因为得不到救治，伤口腐烂发高烧而亡。”
柳暗明摇了摇头，“我只会采一些简单的药材，略懂一些医术，而且都是从书上看的，从来没有实践过。哪里能当军医呢？”
“军队里治的就是刀伤和箭伤，没有什么疑难杂症。”牛大壮挠了挠头，“不过你要是想当兵，那就得抓紧了，最近庐州军在招新兵。”
庐州军？伽若的舅舅统领的军队，她曾写信告诉我，有什么急事可以去请穆将军帮忙。我如今龟缩在这个小村庄，想要报家仇难度不逊于登天。所以我必须要有地位有权力，才有实力查清真相，还家人清白。绿衣的病也要治，现在已经无人关注我们，出去应该没太大危险……
柳暗明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有些太早？”
“不早不早。”牛大壮摆了摆手，“你可别傻了，要真等到打起来再入伍，那就是去战场上送人头的，新兵训练都没时间完成。你听老哥的，早点报名。”
柳暗明拱手作揖表示感谢，他起身打开药筐，拿出几味药材来送给牛大壮，这位憨厚的大汉在百般推辞后无奈收下东西。
看着雨停了，两人在屋门口分开，牛大壮指的山那边隐约可见的灯火说道，“我就是那个村的，前山牛家庄，很好打听的。你要是当了兵，就在庐州军中打听下牛家庄的牛大壮，到时候我罩着你。”
回到家里后，绿衣还未睡，柳暗明将药材收拾好晾在桌子上，为了省钱他们并未点油灯。黑暗中，他开口说道，
“绿衣，我想去从军。”
绿衣好一会没有吭声，屋内一片寂静。柳暗明正想着如何说服妹妹同意时，绿衣沉静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北祁重战功，唯有军功才能让我快速晋升。”
“那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吧。”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
柳暗明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长发，轻笑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一个人去从军？”
绿衣小鹿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吗？”她紧张地低下头，“可是我的身体……我怕会拖累你。”
“正因为你的身体，我才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随我一起去庐州城，安顿好你之后，我再去从军。”看着妹妹委屈的表情，柳暗明安慰道，“而且去了大城镇，你可以制作绣品换钱了，到时候也有人买。”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绿衣期待的问道。
“你今晚先睡。”他按下妹妹跃跃欲试的脑袋，“明天我先去老铃医家，将半夏交过去，请他把你路上吃的药制好。再将多的药材卖出去，我们要出门，多备一点银钱总是好的。”
看着绿衣睡着后，确认妹妹今晚情况好转的柳暗明关上门，去了自己的房间。与其说是他的房间，倒不如说是间柴房，屋角都长出了青色的苔痕，因为下过雨，墙角微微地渗着水渍，虽然已经入春，但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寒意。
柳暗明将被褥铺好后，就习惯性的从床底下拿出一块木头来。带着木头和刻刀，他走出房间，借着屋外的月光，坐在石阶上刻起来。
寥寥数笔间，一个身穿披风，策马驰扬的少女便出现在他眼前。基本身形有了之后，柳暗明开始细细雕琢伽若的眉眼，浓密的眉毛中透露着一丝英气，棕褐色的眼睛中似有云汉星坠，接下来是鼻子，伽若有着挺拔而又小巧的鼻子，最后是嘴巴，似乎是两片淡红色的云朵，又像是正在盛开樱花花瓣，轻柔地包裹着碎玉般地洁白牙齿。
柳暗明吹了吹的碎屑，用衣角轻柔地擦完木像，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仿佛给夜晚罩上了一层轻纱，手中的雕像也散发出莹莹玉光。
夜风中沁入一丝微凉，带着昆虫的鸣叫声转瞬即逝，四周再一次恢复安宁，恍惚中只听见他的一句低语；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身穿猎装的浓眉男子，看样子二十多岁左右。他连忙将柳暗明迎进屋，爽朗地笑道，“我也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和你一样是来避雨的。”
柳暗明脱掉淋湿的外衫，男子将衣服接过去烤在火盆前。“我这前面村子的军户，叫我牛大壮，你叫我大壮哥就可以了。今天跑来这边山上打些猎物，没想到老天不帮忙。不过你今晚有口福了，我抓了几条蛇，正好可以煮个蛇羹暖暖身子。”
柳暗明连忙道谢，指着自己的筐子说道，“我是山下村子里的，您可以叫我小柳。我是上山来采药，碰巧下雨了。”
“柳小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长得像个女娃娃一样，没想到有胆子一个人上山。”牛大壮喝了一口酒，将酒壶递过来，柳暗明楞了一下。
“药酒，驱寒的。”牛大壮解释道，“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躺到，还是喝一口吧。”
柳暗明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下去，烈酒呛得他连连咳嗽。旁边的大壮笑道，“这酒是我们军户人家才酿的，战场上提神醒脑，基本上家家都有。柳小哥是不是喝不惯？”
“确实有些烈，不过还好，谢谢大壮哥。”柳暗明将酒壶还回去，不经意地问道，“那最近边境上再有没有开战？”
“还是老样子呗，没有大规模的战役，但是小的冲突不断。”牛大壮迅速地将蛇剥皮，用猎刀将蛇身砍成一段一段地丢入锅中，边倒水边说道，“不过最近有传言，说圣主身体不好，南翎可能要开战了。”
柳暗明的面色变了变，牛大壮用他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柳暗明的背，笑道，“你也别担心，这也是我们道听途说，真假不知。再说就算打仗了，你又不上战场，怕什么？”
柳暗明用树枝拨弄着火盆，看着锅上的热气缭绕，沉声道，“我也是北祁男儿，自小便有为国尽忠的心愿，如若真的爆发战争，我也愿披甲上阵，马革裹尸！”
“好小子，没想到你也有这般雄心壮志！”牛大壮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我老牛敬你是条汉子！”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水，粗声说道，“不过我觉得小哥你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何不当个军医呢？我们好多兄弟都是因为得不到救治，伤口腐烂发高烧而亡。”
柳暗明摇了摇头，“我只会采一些简单的药材，略懂一些医术，而且都是从书上看的，从来没有实践过。哪里能当军医呢？”
“军队里治的就是刀伤和箭伤，没有什么疑难杂症。”牛大壮挠了挠头，“不过你要是想当兵，那就得抓紧了，最近庐州军在招新兵。”
庐州军？伽若的舅舅统领的军队，她曾写信告诉我，有什么急事可以去请穆将军帮忙。我如今龟缩在这个小村庄，想要报家仇难度不逊于登天。所以我必须要有地位有权力，才有实力查清真相，还家人清白。绿衣的病也要治，现在已经无人关注我们，出去应该没太大危险……
柳暗明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有些太早？”
“不早不早。”牛大壮摆了摆手，“你可别傻了，要真等到打起来再入伍，那就是去战场上送人头的，新兵训练都没时间完成。你听老哥的，早点报名。”
柳暗明拱手作揖表示感谢，他起身打开药筐，拿出几味药材来送给牛大壮，这位憨厚的大汉在百般推辞后无奈收下东西。
看着雨停了，两人在屋门口分开，牛大壮指的山那边隐约可见的灯火说道，“我就是那个村的，前山牛家庄，很好打听的。你要是当了兵，就在庐州军中打听下牛家庄的牛大壮，到时候我罩着你。”
回到家里后，绿衣还未睡，柳暗明将药材收拾好晾在桌子上，为了省钱他们并未点油灯。黑暗中，他开口说道，
“绿衣，我想去从军。”
绿衣好一会没有吭声，屋内一片寂静。柳暗明正想着如何说服妹妹同意时，绿衣沉静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北祁重战功，唯有军功才能让我快速晋升。”
“那哥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吧。”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
柳暗明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长发，轻笑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一个人去从军？”
绿衣小鹿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吗？”她紧张地低下头，“可是我的身体……我怕会拖累你。”
“正因为你的身体，我才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随我一起去庐州城，安顿好你之后，我再去从军。”看着妹妹委屈的表情，柳暗明安慰道，“而且去了大城镇，你可以制作绣品换钱了，到时候也有人买。”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绿衣期待的问道。
“你今晚先睡。”他按下妹妹跃跃欲试的脑袋，“明天我先去老铃医家，将半夏交过去，请他把你路上吃的药制好。再将多的药材卖出去，我们要出门，多备一点银钱总是好的。”
看着绿衣睡着后，确认妹妹今晚情况好转的柳暗明关上门，去了自己的房间。与其说是他的房间，倒不如说是间柴房，屋角都长出了青色的苔痕，因为下过雨，墙角微微地渗着水渍，虽然已经入春，但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寒意。
柳暗明将被褥铺好后，就习惯性的从床底下拿出一块木头来。带着木头和刻刀，他走出房间，借着屋外的月光，坐在石阶上刻起来。
寥寥数笔间，一个身穿披风，策马驰扬的少女便出现在他眼前。基本身形有了之后，柳暗明开始细细雕琢伽若的眉眼，浓密的眉毛中透露着一丝英气，棕褐色的眼睛中似有云汉星坠，接下来是鼻子，伽若有着挺拔而又小巧的鼻子，最后是嘴巴，似乎是两片淡红色的云朵，又像是正在盛开樱花花瓣，轻柔地包裹着碎玉般地洁白牙齿。
柳暗明吹了吹的碎屑，用衣角轻柔地擦完木像，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仿佛给夜晚罩上了一层轻纱，手中的雕像也散发出莹莹玉光。
夜风中沁入一丝微凉，带着昆虫的鸣叫声转瞬即逝，四周再一次恢复安宁，恍惚中只听见他的一句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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