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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群英传之木兰传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长城与长安(三)

这是怎么回事?

李信正疑虑呢,下面的弩兵队列突然乱了起来:

一个弩兵不知为何竟然扣动了弩机,对着前面兄弟的后颈释放了弩箭,在这么近的距离发射,弩箭几乎整个穿透了前面士兵的脖颈,箭矢的尖端在咽喉前面突出半尺长。

中箭士兵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声,他丢了手中的弩,双手徒劳的去抓脖颈,身子随即瘫倒在地,很快死去了。

误射致死同伴的弩兵呆住了,他张大了嘴,手里还擎着已没有了弩箭的弩机,呆滞的转向旁边的同伴,身边的同伴被他吓到了,大声的吼着他的名字,他艰难的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射死了同伴,终于失声大叫起来。

这个猝不及防的惨剧使弩兵队列出现了混乱。

保持阵型!

压队的队长在后面大喊着,随后他手中的弩箭便射向了身前的同伴,又一个士兵惨叫着倒下了,鲜血从中箭的位置喷溅出来,将他自己和周围的士兵都染红了。

队长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自己刚才居然也将弩箭射向了同伴!

队伍的头顶现出血色的狐影,两只妖娆的手臂一张一合,下面的弩兵们像着了魔一般将弩箭射向自己的同伴,你死我活的杀戮在方才还同仇敌忾的伙伴们中间展开,片刻之后,许多弩兵躺倒在血泊中死去,还有一部分弩兵被自己人的弩箭射成重伤,惨叫和呻吟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前一刻的欢呼雀跃,转眼就变成了杀戮的炼狱。

无比吊诡的画面一再上演,血腥恐怖的气氛弥漫在城墙上。

身居队伍最后方的婉儿被接连上演的一幕幕惨剧震撼得呆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欢呼胜利的喜庆中被抛入了诡异血腥的梦魇。

她身前的空气出现了漩涡,一个半边脸是清秀少女半边脸是狐狸的怪物带着妖异和邪魅冲她微笑着,“大唐的女官,你此刻倒穿得齐整了,想不想我带着你在城墙上奔跑,把你这身漂亮的衣裙一件件脱下来,甩给这些士兵们?”

婉儿感觉手脚麻木,周身无法动弹了,她明白了,是这个怪物导致士兵们陷入不分敌我的自相残杀的,这个怪物拥有操控别人的奇异本领。

如果这个怪物真的操控着自己去那样做的话,婉儿绝望的想,她只有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去了。

镇定!

耳边响起炸雷般的怒喝声,李信周身燃起一层半明半暗的光晕,正手执阔剑大踏步走了过来。

魔种中居然还有这种隐身的灵体,能发起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惑乱人类士兵,这是李信做军事部署时无法预料到的。

嘻嘻嘻,狐灵妲己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目睹人类士兵的惨状和满地的尸体,她的气儿已经消了,她的灵力也消耗得所剩无几了,她不想面对这个带着魔血的李信,这种地心能量与人体的合成物始终令她的先天灵体感觉恐惧。

脑海中一阵恍惚之后,婉儿恢复了行动能力,那个狐灵放过她远去了。

狐灵蹂躏了无数人类士兵,再次附身到半空中的飞兽身上,驱动着飞兽回到了魔兽大军中。

妲己的灵体盘旋在铁塔般的魔种首领猪刚鬣的身旁,她的恨意已经消解了。

“也算是给飞将军的部族们报仇了。”妲己说。

“小狐狸,飞将军不会愿意你这样做的,他会带着自己的部族给死去的飞兽报仇。”猪刚鬣说。

“哼!”

“你回到女王那里吧,这里的战斗交给我们。”

“她和那深渊对话时,我根本不敢靠近。”

“正因为她也有危险,所以才需要你的守护。她不像你,习惯以灵体存在,她的灵很不稳定。你还是快些赶回去吧,让飞兽载着你回去。”猪刚鬣说。

“如果她能加入,长城上那些射箭的士兵转眼就能消灭。”妲己还是嫌自己的战果太小了。

“她早说过,不会加入对人类作战的。她可是半个人类啊。”

“她就是有那么多看不穿,放不下的东西。”妲己说完带着飞兽离去了。

妲己走后,猪刚鬣望着巍峨的城墙,令两部抛石机瞄准一个位置抛出巨石。

巨大的绞盘咯吱吱作响,将长杆压下,众匠人合力将巨石抬进长杆末端的绳网中,随后落下重锤,长杆稍稍停滞半刻,末端高高扬起,绳网中的巨石划出一道抛物线,碾压着空气飞向城墙,抛石机的重锤落地和巨石砸到城墙时都会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

这是调整后的首次抛石,两块巨石的落点相距不过十步了,工匠们根据落差进行了二次校准,再次抛石,两块巨石几乎都砸在同一段城墙上了。

在巨石的连番轰击下,城墙上的坑洞被不断扩大着,那一段城墙开始在坑洞处绽裂,裂隙比人的手臂还粗。

每一次巨石的轰击都像撞在李信的心上一样,长城现有的军力无法拒敌于城门之外,不能再与魔兽大军在平地野战,他必须谨慎的使用现有的兵力。

抛石机连续轰击了半夜,终于停止了抛石,因为阵地上的巨石都已经抛出去了。

魔兽大军又动了起来,它们准备效仿上一次的行动,由魔兽们掩护着工匠们,用大车将那段城墙下的巨石块重新收回。

这一次由于飞将军的部族伤亡惨重,它们没有同步发起空中袭击,但唐军的弩箭在高高的城墙上向下射击的话,由于城墙太高,弩箭飞到地面时已是强弩之末,对地面敌军的杀伤力大减。

在长城的高墙上,最好的防御工具是滚木和抛石车,但这两样会占据大量的空间,长城内也无法采集足够的石块和圆木,有限的资源都用来制造弩箭了,李信权衡再三,最终决定还是在长城之上填满弩兵。

他最忌惮的是飞兽,同时也自信长城的城墙可以阻挡魔兽地面的攻击。

出乎他意料的是,魔兽大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型抛石机。

为了尽力阻挡魔兽大军回收石块,只好使用出城作战的方式来拖延和消耗了。

李信看准了时机,决心组织一场阻击战。

据守城墙的弩兵被调遣了一半到下面,靠近损毁最严重的那段城墙的城门洞开,唐军列阵而出,刀盾兵在前,弩兵在后,几个方队背靠城墙列阵,不为进攻,只为阻断魔兽大军搬运石块的车队。

为了保卫长城,首要任务是让抛石机停下来,操控抛石机的是人类的工匠,没有这些巨石块,抛石机就是空架子。

如果让这些工匠们用大车将巨石块运回了阵地,那段损毁严重的城墙很可能经不住下一轮的轰击了。

所以李信给阻击部队下了一道铁血的军令:不许撤退,杀光射程内的所有工匠。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刻,军令如山。

当最后一个唐军方阵出城后,厚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关闭。这些出城的将士们人人怀抱必死的决心,在长城脚下列阵。

汹涌的魔兽大军等待已久,见有唐军出了城门,猪刚鬣大声的发号施令,魔兽们发起了冲锋。

长城脚下的大地传来隆隆的动地声响,体大如牛,浑身黑鬃的粗壮山猪冲锋在前,在它们身后,是牙尖爪利的猛狼,这两者是魔兽陆地上的主要战力。

曾经的敌对部族,在与人类的战斗中却组成了最佳搭档,山猪勇猛的冲锋能有效的破防,而接踵而至的猛狼则能在山猪冲开的缺口上对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

这两者的组合是魔兽大军的地面攻坚主力。

上千头魔兽踏地而来的声势,即使是亲历过玉城之战的守卫军战士,依旧会生出抑制不住的恐惧。

这个时候,素日的军事训练就显示出成果了,队形整齐的唐军惧而不乱,军心是稳定的。

现在的唐军相比玉城之战时也有了改变,每名士兵的配弩多了一倍,刀盾兵一律持重盾。实战证明,这两者是对魔兽攻防最有效的兵器。

安西骑兵的马槊是威力最大的进攻武器,但造价高昂,无法快速打造出来,而且马槊要发挥威力,必须仰仗战马的高速冲锋,受限较多。

所以李信把能收集到的军需物资主要用来打造弩箭和盾牌了。

唐军的弩箭战法经李信改良后由过往的集中一轮齐射变为单、双排两次齐射,在第二次齐射之后,首次齐射的弩兵可以完成一次上箭,进行第三轮齐射。

在弩机技术没有变化的情况下,通过队列和战法的改变,在同样的时间内可以射出更多的弩箭了,而且弩箭的命中率提升了。

新配的重盾在里面的下半部分增加了一个铁犄角,持盾兵可以利用这个铁犄角将盾牌斜立在地上,不必完全倚靠人力撑持盾牌,极大的缓解了盾牌遭山猪冲撞时士兵身体承受的重压。

弩箭和盾牌看似不起眼的改变带来的成效是巨大的,再加上唐军背靠城墙列阵,不必担心敌军绕后包抄的威胁。

出城迎敌的唐军方阵虽然远少于玉城之战时的人数,韧性却强了不止一倍。

而且此刻的唐军面对魔种时没有了骄敌之心,人人心头俱是沉甸甸的悲壮。

连日里严苛的训练,精良的武器装备,加上敢死的斗志,这支唐军其实比玉城之战时更加强大。

城墙上唐军的旌旗招展,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士兵们在为他们城门外的同伴们助威。

随着带队的队长一声令下,弩箭齐发,冲锋在前的山猪倒了一片,滚倒的山猪又带翻了一些山猪,灵巧敏捷的猛狼少有被绊住的,它们跃过倒地的山猪继续冲锋,第二轮齐射迎面而至,无数头猛狼被射中。

猛狼不比山猪有头盾和厚甲护体,它们身中弩箭便是重伤,失去了战力。

李信的两轮射法给冲锋的魔兽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许多山猪抗住了弩箭冲到了唐军队列最前排的盾墙上,这回它们撞上的是更高更厚的盾牌,而且背后还有坚固的铁犄角支撑着,大力冲撞后被撞得晕头转向的是山猪,盾牌后的唐军则毫发未伤,见盾牌承受住了山猪的冲撞,无数的刀刃这时才自盾墙中伸出。

此刻才在盾墙前筑起刀林,目标不是山猪,山猪只要冲锋被遏制了,杀伤力就大减,刀林是为了阻遏猛狼跃过盾墙的扑击,果然,许多跃起的猛狼都被刀锋戳中或割伤。

魔兽的这一轮冲击给唐军造成的伤害寥寥,自身却受创不轻。

虽然魔种在进化,但比它们智慧的人类更善于总结和变革,在城墙上和城墙脚下的战斗中,都是唐军取得了胜利,他们以微小的代价重创了进攻的魔兽部队。

但战场的主动权依然在魔种一方,为了确保能固守长城,李信不敢将更多部队部署到城外,唐军的总数尚不及魔兽,出城作战的小股部队就更是以寡敌众了。所以城外的唐军只能防守,根本不可能组织进攻。

第一轮冲锋失败后,猪刚鬣等魔种将领改变了战法:更多的魔兽被投入战斗,同时人类工匠和运载大车也跟随在魔兽的后面出动了,部分飞兽扑打着翅膀飞翔在魔兽的头顶。很显然,这一次,魔兽要发起多条线立体式的进攻了。

李信在高处的垛口见了,不禁感叹魔兽们的狡诈,却不能不承认魔兽的战斗越来越讲究章法了。

遭遇这种攻势,不知道城外的分队能不能坚持既定的战术,李信的心中忐忑,作为领军统帅,他知道,在战场生死一线的惨烈战斗中,人性的弱点会被放大,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可能造成军心崩溃。

战斗当然需要热血,也需要冷静,但愿城外分队的领军者能始终记住他们的使命和目标。

魔兽大军的第二次进攻放缓了节奏,山猪和猛狼没有发起冲锋,而是在人类工匠和大车队的前面排成了防线,掩护着车队,飞兽在它们的头上盘旋。

唐军的弩箭闪着寒芒,盾墙上的刀刃反射着寒光,他们严阵以待。

魔兽们已经进入了弩箭的射程。

这时候,无论是魔兽,还是城垛上的李信,都不禁紧张起来。

如果魔兽再逼近,它们猝然发难的话,唐军只有两轮射击的机会,来不及再次上弩了。

在战场上,多一次和少一次的差别就是胜利和失败,就是生和死。

李信深吸了一口气,到了关键的时候了。

山猪的重蹄开始刨地,它们庞大的身躯启动了,很快进入加速状态,跟在它们身后的猛狼在山猪加速之后才开始蹲踞身躯发力,但它们启动得更快,加速也更快,它们控制着速度,紧跟在山猪的身后。

“听我命令……”城外分队的队长大吼着,“稳住!瞄准!”他紧张的目测着距离,同时大声的发号施令。

“放!”

嘭……弩箭几乎同时射出,目标却是魔兽身后的工匠车队。

在魔兽已经开始冲锋的时候,居然将杀敌的弩箭射向了人类工匠,而置正在逼近的魔兽于不顾,这样作战无异于自杀。

“放!”

第二轮弩箭齐射而出,目标依然是车队。

因为有牛一般大小的山猪挡在前面,要杀伤魔兽身后的人类工匠,弩箭无法平射,弩手们抬高弩机,以抛物线的射法使弩箭越过山猪,降落到后面的工匠头上。

对于弩箭而言,采用这种射法无疑极大的降低了威力和命中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为了尽力增加弩箭的杀伤力,分队长将第二轮齐射也放到了工匠们的头上。

这样一来,就只有倚靠刀盾兵来承受山猪和猛狼的冲击了。

在第一轮抵御魔兽冲锋的作战中,刀盾的效果太好了。

所以分队长决定将弩箭的打击全部倾斜到工匠们身上,由刀盾战阵来独自抵御魔兽。

他铭记着李信将军的指令,也明白将军的用心,只有将抛石机废了,长城最大的威胁才能解除,长城保卫战才能获得胜利。

这些人类工匠正是抛石机运转的关键,杀掉他们,就可以瘫痪抛石机。

这些被魔兽看押、催逼的人类工匠们进入了死亡地带,自头顶落下的弩箭雨射中了数个工匠,有人当场殒命,有人哀嚎着重伤倒地,没有中箭的工匠被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些不幸的人随即被第二轮降下的箭雨射中倒下了。

没有受伤的工匠们陷入了恐慌,车队混乱了,工匠们抛弃了大车想往回跑,押队的魔兽将领挥舞着大斧和狼牙棒将逃跑的工匠赶了回来,几个工匠被魔兽将领们当场砍死。

怎么都是死,工匠们发出了哀嚎声,魔兽将领们怒吼着驱赶工匠尽快将石块装车。

猪刚鬣在远方大声的发号施令,几个魔种将领收起了兵器,也上前帮着工匠一起搬运巨石。

连死带伤,这次出动的人类工匠最终返回阵地的不到一半,搬运石块的工作遭到了唐军强力的阻截,但并没有被打断,直立的魔种将领也充当了搬运工,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工匠人力的缺失。

但这一次的搬运行动被拖延了很久。

城墙下的唐军方阵为了打击车队的工匠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冲锋的魔兽没有经过弩箭的打击,空前的压力一下子全都落在了那一排刀盾兵的身上,山猪冲撞在重盾上,并吃足了刀刃的伤害,给猛狼创造了极佳的战机。

这些迅猛无比的魔兽越过盾牌顶端和山猪的尸体,向后面的唐军发起了凶狠的扑咬。与此同时,飞兽们也加入了。它们直接向着弩手们的面部俯冲下来,人类士兵的眼珠是它们的猎物。

迄今为止,给人类士兵造成巨大伤亡的魔兽就是猛狼,这种魔兽的尖牙和利爪所到之处,血光迸现,同时伴随着人类士兵的惨呼哀嚎。

当魔兽突进到人类部队的阵型后,弩手们不可能再齐射,只能凭个人的判断自由射击了。

由于魔兽与士兵搅在一起殊死搏斗,弩手为了避免伤及队友,甚至不敢拉开距离射击,只能将弩箭抵着魔兽发射。

弩机中的弩箭发射之后,弩手就没有了上弩的时机,弩手们尽可能的将这宝贵的一箭射向猛狼或飞兽,如果射中的是山猪的话,不过是在它的厚皮上多插一根弩箭而已。

这种近距离的厮杀显然不适合再用弩箭了,弩手们纷纷抽出了短剑,加入了肉搏。

与魔兽进行这种绞肉机般的厮杀是人类部队最不愿意的,第二轮打击的魔兽与唐军士兵们化作了长城脚下纷飞的血肉,人与兽的嘶吼声,尖叫与哀嚎,血污与沙尘,混成了一片。

分队长召集周边的弩手们后撤,他们背靠长城的石墙,站成了一排。

“上弩!”分队长大吼着。

弩手们以厮杀后颤抖的手搬起望山,升起弩牙,带起钩心,用钩心下齿卡住弩机悬刀刻口,使弩牙扣住弓弦,将弩箭置于弩臂上的矢道内,箭尾抵于两牙之间的弦上,虽然他们的双臂已处于极度紧张后的痉挛状态,但凭着千万次训练,还是一气呵成装好了弩箭。

在他们的面前,是处于濒死状态却还在厮杀的战友和凶残的魔兽,有的战友已经像魔兽一样在用嘴撕咬敌人。

一个壮实的刀盾兵用身体硬扛着山猪的冲锋,结果整个人都被山猪头上的那根尖角穿透,把他一下子顶在了山猪的头上,他的刀已经掉落,便用手死命捶打着山猪的头,拳头打在树干般的头盾上被磨得鲜血淋漓,甚至露出了白骨,眼见自己始终无法伤到山猪,这个士兵竟然扳着山猪的头盾将身体使劲靠了上去,尖角在他的后背穿出,他发出哭嚎一样的惨叫声,但他的手指终于可以够到山猪的眼睛了,他用手指狠命的扣向猪眼,山猪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猪眼那里成了一窝白黑红混合的酱汁,山猪吃痛顶着他猛冲,将旁边的一个正与猛狼抱在一起的士兵撞得飞了出去……

近在咫尺的惨烈连士兵们都不忍目睹。

“听我命令,准备齐射!”分队长吼道。

弩手们不解,他们的战友还在前面厮杀啊。

“你看他们还活得了吗?”分队长的眼眶中含着热泪。

“都举起弩来,给我瞄好了!”分队长怒吼着,弩手们的眼眶中都闪出了泪光。

“放!”

嘭……一轮弩箭携带着弩手们的悲愤激射而出。

“上弩!”

“放!”

嘭……又一轮齐射。

修罗地狱一般的厮杀战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这只是暂时的,长城脚下的大地又震动起来,伴着飞扬的沙尘,魔兽们发起了又一轮冲锋。

既然有人类部队出了长城,魔兽们便再不会放他们活着回去。

分队长背靠着城墙露出苦笑,“妈的,这帮畜生,有完没完?”

“兄弟们,手头儿麻利点儿,上弩!”

弩手们的脸上已经麻木,看不出悲喜,看不出恐惧,只是机械的完成长官的指令,就算他们再愚钝,当城门在身后关闭的那一刻也都知道,他们不会再活着回到长城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咒骂声,甚至没有听到一个人抱怨……

看着又一轮冲锋的魔兽们轰隆隆的逼近了城墙,李信脸上的悲悯反倒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欣喜和杀气,这是他用一整营士兵的生命换来的战机。

李信扬起了手臂,身后的旗官挥舞起了令旗,这是进攻的信号。

距离战场较远的一段城墙下方的城门开了,一整队安西骑兵鱼贯而出,他们很快排好了队型,然后战马开始加速了。

魔兽大军冲锋时隆隆动地的声响掩盖了战马奔腾的声音,当冲锋的魔兽们逼近靠墙而立的最后一队弩兵时,安西骑兵的战马正四蹄飞扬冲向两部抛石机。

漠地的夜晚很冷,但大唐的血正热。

跨骏马,持长槊的安西骑兵是大唐军人的骄傲,他们在战场上出现,就表明唐军开始反攻了。

这就是大唐的兵马,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中,都不会放弃进攻。

李信本来要亲自统领这队骑兵,但将官们劝阻了他,他如今是长城守卫军的最高统帅,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无论是来自安西都护府的唐军,还是长城守卫军的后裔们,都唯李信的马首是瞻,没有人能憾动他在长城的威望,他屹立城头的身影,就是唐军不退的图腾。

高速奔跑的骑兵们在队长的指挥下展开阵型,六匹战马几乎并辔齐奔,马上的骑兵们将马槊在马头前方伸出,双脚紧踩马镫,夹住马身,马匹开始加速狂奔,骑兵们身子前倾,马槊的尖头微微向下,进入最后的冲锋状态。

月光下,骑兵们卷起漫天的尘土,宛如一股狂飙向着抛石机的侧方袭来。

城墙上再次响起咚咚的战鼓声,骑兵冲锋的场面永远会给唐军将士带来鼓舞。

杀光抛石机旁的人类工匠们,捣毁抛石机,这是李信给这支骑兵分队的指令。

“不管你们还能不能回来,我只要看到抛石机被毁掉!”李信瞪着眼睛给他最信任的骑兵队长下了命令。

“喏!”骑兵队长吼着接受了命令。

要毁掉这巨大的抛石机,有三个方案,在出发前,骑兵队长做了战术安排:

一、最大限度的杀死抛石机旁边的人类工匠们。只要工匠们被灭掉,再砍断组装抛石机的绳索和一些楔具,抛石机就会散成一堆木料和部件,没有了人类工匠,魔种将领们是无法组装和调校抛石机的。

二、使用火攻。抛石机以木材为主,泼洒桐油后用火把很容易点燃,只要火焰燃起来了,接下来只要阻止魔种们使用沙土灭火就可以了,抛石机只要过火达到一定程度,肯定无法抛掷巨石,也就废掉了。

三、摧毁一些抛石机的关键部件,例如绞盘,这样会使抛石机一段时间内无法发挥作用,只是不知道魔种的阵地上是否留有备件可以替换。

为了尽可能的确保奇袭有所成效,骑兵在接敌时要快速突破魔种们的防守,然后迅速分成两翼展开,包围抛石机,在这个过程中,凡是能够接近的人类工匠都要杀死,当完成对抛石机的包围后,外围的骑兵负责阻敌,里面的骑兵则腾出手来泼油和放火。如果无法大面积的泼油,至少要对绞盘等关键部位进行泼油放火。

最不济的方案就是骑兵下马用刀剑去砍斫抛石机了。

李信的骑兵突袭发动的时机很好,出城的唐军方阵已经吸引了大量的魔兽,给他们创造了最好的战机。

不过即使如此,以一队骑兵去突袭魔兽阵地,除非有奇迹发生,他们能从战场上生还的机率是很小的。

但对于这些唐军中的精锐而言,死不是最难的,不能成功的完成使命才是耻辱。

高速奔腾的马槊骑兵除了不能硬抗大群的山猪外,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他们。

面对突袭而至的骑兵,魔种将领们无法立刻组织起大群的山猪来防御,仓促布防的魔种将领和零落的魔兽被急遽而至的六个骑兵马前探出的马槊破甲棱瞬间冲垮了。

闪着寒光的密集马槊如死亡森林般推进,很快贯穿了抛石机旁试图逃命的人类工匠的身体,在骑兵凶狠的冲锋停止前,他们就是最狂暴的杀戮机器,直立的魔种将领,不成队形的山猪和猛狼,惊慌失措的人类工匠,纷纷倒在突进的骑兵马前,抛石机的侧翼被撕开了一道血口,骑兵冲过的路径全被鲜血染红。

魔兽的防线被冲开,骑兵分成两翼,开始包抄,战马冲锋的力量不竭,很快完成了对一部抛石机的合围,骑兵周围的魔兽和工匠非死即伤。

“不要恋战,赶快泼油。”骑兵队长大声吩咐。

靠近抛石机的几个骑兵将马槊夹在腋下,腾出手来,从马鞍旁的行囊中掏出青色的陶罐,陶罐的口已被封住,骑兵直接将陶罐掷向重锤,那里有大量用来配重的石块和金属块,砸到重锤上的陶罐破碎了,深褐色的油淌了出来。

有的骑兵在急切中将陶罐掷偏了,砸到了抛石机基座的粗木上,陶罐没有破碎,而是滚落到了沙地上。

“向绞盘上多泼一些油……快!”队长吼叫着,一头猛狼从侧面扑向他,撞到了他的槊杆上,随即被一个骑兵的马槊戳中。

队长已经停止冲锋的马匹有些受惊,两个前蹄人立起来,他狠抓住缰绳,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和马匹,为了毁掉抛石机,他和一些骑兵不得不停止冲锋,这是骑兵们危险的时刻,外围防守的骑兵们虽然始终在策马冲锋,往来扫荡着逼近的魔兽们,但终究会有漏掉的魔兽扑过来。

一旦陷入与魔兽近身肉搏的境地,骑在马匹上的骑兵还不如站在地上的步兵更能施展身手,他们又重又长的马槊在近身时不但无法杀敌,还会成为累赘。

所以,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每一刻都是在与死亡赛跑。

一个靠近抛石机的骑兵扔了马槊,连同握持马槊的厚重手套也扔掉了,这样双手会灵活得多,他掀掉陶罐密封的盖子,将桐油对着巨大的绞盘倾倒,倒完一罐,又开了一罐,这一次只倒了半罐,一头突近的猛狼扑倒了他,当同伴戳死了猛狼来救他时,这个骑兵已经一动不动了,他仰躺在狼藉的沙地上,脖子被撕开了一个碗大的血口,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头盔。

骑兵们纵马践踏那些没有破碎的陶罐,同时尽量让马匹小跑起来,停滞的骑兵太危险了,不止一个骑兵和马匹被魔兽掀倒在地了。

在突袭城墙的战斗中遭受重创的飞兽部队由于飞将军的受伤一时陷入了无主的状态,但它们已经慢慢的恢复过来了,一些飞兽加入了围歼唐军骑兵的战斗,这些自空中俯冲而下的魔兽令骑兵们的处境更加危急。

“点火,赶快点火!”桐油的气味已经弥漫开来了。

一个个火把燃起,纷纷掷向抛石机,轰的一声,火焰拔地而起,有了桐油助燃,加上漠地的风,一个抛石机很快变成了巨大的火炬,魔兽们畏惧火焰,纷纷后撤,已经扑低的飞兽也惊惶的重新飞上空中。

“干得漂亮!”李信在城墙上挥了一下拳头,心头无比振奋。

渐渐陷入重围的骑兵们也受到了鼓舞,这是唐军胜利的火焰,只要如法炮制,再毁掉另一座抛石机,他们这一撮人就是最终拯救长城,甚至是拯救大唐的英雄。

即使他们全都血染沙场,他们的名字也会被大唐铭记,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光辉的时刻,为了这一刻,就算燃尽他们年轻的生命,他们也无怨无悔。

因为,他们是大唐的军人。

“听我命令,整顿队形,准备冲锋。”骑兵队长的嗓子已经嘶哑了。

“喏!”骑兵们发出振奋的吼声。

“吼……”一声怒吼压住了人喊马嘶的战场嘈杂,火光中现出庞大的身影,魔种首领猪刚鬣身上喷涌着黑色的煞气,他挥舞着巨大的九齿钉耙,穿过飞舞的火星,已经赶到了近前。

被怒火填满的猪刚鬣如一尊魔神,他周身升腾的黑色煞气使唐军的马匹发出了悲鸣声。骑兵们纷纷后退,试图避开这个令人生畏的魔种首领。

但是,来不及了,猪刚鬣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如一座黑色山峰般压了过来,骑兵队长头上的月光消失了,他用横刀迎向了压到头顶的魔种首领……

一声闷响过后,火焰的黑烟和沙尘中矗立着猪刚鬣高大的身影,骑兵队长连人带马都被压成了模糊的血肉,他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死去了。

浑身浴血的魔种首领仿佛冲出地狱的魔神,抛石机被毁,人类士兵将自己的同类作为目标杀戮,这一切都令他的怒火无边。

失去队长令骑兵分队瞬间失去了指挥官,队长的惨死又激起了他手下骑兵们的悲愤,只是一念之间,向来骄横无敌的安西骑兵们做出了错误的决断。

骑兵的战马已经跑动起来并组成了冲锋队形,他们的目标本来是另一部抛石机。但此刻,他们纷纷将马槊对准了魔种首领猪刚鬣。

这些骑兵小伙子们以为,他们在摧毁第一部抛石机时已经将不止一个人立的魔种将领戳翻在地,这一个就算个头大了点,在他们无坚不摧的马槊面前也会很快倒下。

最强最可怕的军队需要拥有什么素质?

至少有一点是必须的,在铁与血的厮杀中始终保持高度的冷静,严格遵守纪律,坚决执行指令,然而,此刻的骑兵分队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正确的选择是继续利用骑兵高速的突袭绕过猪刚鬣去冲击和捣毁另一部抛石机,而不是去杀死这个魔种首领。

如果骑兵们选择避开猪刚鬣,身躯庞大且笨重的魔种首领是无法追及奔马的,正像他从最初战场上指挥的位置紧急赶来,还是无法阻止一部抛石机被唐军骑兵们摧毁一样。

他很怕这些高速突袭的骑兵们不顾自己长官的死亡,绕开他去继续摧毁另一部抛石机,由于抛石机巨大的底座和长杆,两部抛石机必须间隔出一段不小的距离,这段距离飞驰的骑兵可以很快到达,但靠两条腿赶路的猪刚鬣则不得不走上一阵儿。

所以,在这种形势下,猪刚鬣最期盼的就是唐军骑兵们将目标转向他。

他如愿了,这些血气方刚的骑兵们果然将马槊对准他开始冲锋了。

他们知道这个魔种首领很强,但他们不知道猪刚鬣有多强……

在抛石机燃起的冲天大火周围,魔兽们本能的退却了,只有猪刚鬣一个人挡在他们的马槊前。

就算再强,一个魔种首领试图阻挡一队大唐骑兵,简直荒唐得可笑。

骑兵们纵马盘旋,令马匹加速起来,六个骑兵再次并辔而行,组成了霸道的冲锋阵型,向着前面的猪刚鬣冲了过来。

李信在长城的高处看到这一幕,拳头狠狠砸在了坚硬的石墙上。

李信并不知晓千窟山峡谷之战。

在他所知的世界中,除了那个神秘的魔种女王没有见识过身手他无法评估,他不知道有谁能够打倒魔种首领猪刚鬣,他和猪刚鬣也有过阵前对峙和交手的经历,这位魔种首领就像高墙或巨石的化身,说他就是魔种的长城也不为过,他那铁塔般的身躯矗立在那里,想让他后退或打倒他,李信认为,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他手下的这些骑兵小伙子们偏偏不信邪,无知者无畏啊,李信长叹一声。

热血有时候真不如忍让啊。

“冲啊……”战马奔驰,马槊的寒光已经被血污遮盖,饱饮了鲜血的战场杀器再一次排成死亡的枪林,向着浑身散发黑气的魔种首领猛冲过来。

在常娥的帮助下,猪刚鬣循序渐进的吸收着地心的暗能量,此刻的他,比峡谷之战时还要强大,他此刻面对的敌人,充满了激情与热血,进攻的气势极壮,不过要论威力的话,却怎么比得过落日弓射出的神箭。

猪刚鬣深吸了一口气,血红的眼珠中黑色的瞳仁缩成了一个黑点,脚下的沙尘开始盘旋,好像有一头黑龙正绕着他庞大的躯体飞腾不已,九齿钉耙动了,沉重的仿佛拖着千钧的泥沙,当巨大的钉耙抡向骑兵们冲来的方向时,黑龙张开了巨口,咆哮着猛扑向高速奔腾的枪林。

抛石机燃烧正旺的火光中,映出了爆裂般飞散开来的物体:变形的头盔、折断的矛尖,还有大量的断肢肉块,血雨在半空中洒下,分不清人声和马嘶的惨呼声。

在神的时代就开始战斗的巨豕部落的族长,早已超越了普通的生命体,是正在进化为魔神的恐怖战士。

这个可怕的魔种首领,以一己之力掀翻了整队唐军骑兵。

当战场上的黑烟、沙尘和血雾都散尽的时候,惨白的月光洒下,照见遍地的残肢和血肉,猪刚鬣站立的地方则是一片浓重的黑暗,那里的地面浸满了鲜血,他用钉耙支撑着躯体,不断蒸腾的黑气正在快速的帮他止血,英勇的骑兵们拼着人马俱碎的惨烈,在这个魔种首领身上留下了骇人的伤口,但并没有令他倒下。

猪刚鬣的躯体坚逾钢铁,而且拥有了快速恢复的能力,已经炼成了魔躯。

平凡的血肉之躯与人类兵器很难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其实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唐军的骑兵们以鲜血谱写了一首无比悲壮的战歌。

他们选错了对象,因此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这不但使他们丢掉了性命,也改变了后来战争的走向。

硝烟逐渐散去,骄横的安西骑兵和他们的战马零落成泥,长眠于此。

在远处的城墙脚下,贴近地面的墙根位置,魔兽的尸体堆到了半个人的高度,在灰黄色的斑驳石墙上,有一排模糊的血肉,依稀还能看出是一个又一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形……

娇俏的婉儿手扒着墙砖,目睹了城外的战斗场景。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浑身冷汗淋漓。

血肉横飞的战场抹杀了她曾经幻想过的一切关于英雄在疆场上跃马扬鞭、建功立业的美好憧憬。惨烈的景象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痛苦的印在心头,将成为她余生的梦魇。

沙漠的风吹来,带着烟火和血腥混合的刺鼻味道,婉儿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想逃开了,但是腿麻了,脚也很软,几乎动弹不得。

“上官大人……”

婉儿回过头来,一个青年将官在她身后行礼,手捧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黑色包裹。

婉儿略显艰难的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什么事?”

“李将军嘱托我把这个包裹交给上官大人,他说有劳上官大人帮忙保管,待战事结束之后,上官大人回了长安,里面的物品也交由大人代为处置。”

婉儿疑惑,用手在包裹表面按压了一下,是纸张的感觉。婉儿隐隐猜到了包裹内的东西,急忙让自己身边的侍从接了过来。

“李将军还说什么了?”

青年将官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李将军只说请上官大人保重,别的什么都没说。”

婉儿缓缓点了点头,青年将官随即退下了。

婉儿心头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她亲眼目睹了魔种的凶悍,出城的唐军连一人一马都没有存活下来,那个矗立在一片浓重的血泊中的魔种首领简直就是个魔神。

婉儿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唐军将领敢去挑战那个恐怖的怪物?

看起来,李信要出城了,他要面对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魔种首领,他怎么可能战胜那种杀不死的怪物?

婉儿感觉心痛,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无比强烈的袭上心头。

李信的敌人可不单是城外的魔种,还有长安城的很多权贵,甚至包括大明宫的主人。

而在背后运筹帷幄的主使者就是她上官婉儿的情人,武曌的侄儿,如今身居尚书高位的武三思。

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一族已经把持了越来越多的职位,诸多朝臣眼见武后称帝已经势不可挡,李唐的天下终究要改为武姓,早早的开始寻机依附于武氏,这其中,就包括内舍人上官婉儿。

不过婉儿一直认为,自己与武三思走近,也是因为互相仰慕对方的才华。

她看好武三思未来的远大前途,她认为武后也越来越看好他,既然如此,以她上官婉儿的聪慧,将爱慕与结盟合二为一岂不是天作之合。

只要武后登基为帝,现如今的皇帝睿宗李旦就只能降为皇子了,谁是太子谁就是未来的皇帝,武三思早就瞄准了这个位置。

按理,李旦作为武后的儿子,又曾是皇帝,他腰姿柔软,还郑重的上书请赐武姓,怎么说都应该为太子。

但武三思可不这么想,李旦即使改姓武,他骨子里依旧是李唐宗室,有他在,再加上据守长城,拥有兵权的李信,李唐宗室的大旗就始终存在,必然会有一批食古不化的朝臣拥戴他们。

武三思相信,以武后的明断,当然能够看出这个隐患和风险。

所以,李信和李旦,都必须被彻底的铲除。

如此,这天下才能真正姓武。

李信的书函一封封寄到长安,武后当然看到了,也一字不漏的读过了。她数次召集朝臣,研讨增援长城的事宜。

黄门侍郎出班上奏,向武后分析形势,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他的意见是不必增援。

他的理由听起来很充分,令人难以辩驳:长城为神迹,魔兽在平地冲锋撕咬很凶狠,在高耸的城墙面前根本一筹莫展,即使只有一千人驻守,倚仗长城的高峻,也可以拒魔种于城外。

显然,不增援没有风险,而对大唐朝廷还有好处。

让守卫军后裔与魔种厮杀,正好可以借机削弱这股异己的武装力量,待他们与魔种相互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唐军可以借机收复长城,彻底消除大唐西部边关的这个隐患。

在战场上,唐军可以坐收渔利,待魔种和守卫军后裔都疲惫不堪的时候,由唐军来收拾残局,这不单会大幅减轻唐军将士们的伤亡,而且唐军作为最终横扫魔种的胜利之师,一定可以扬我大唐的国威。

众朝臣知道黄门侍郎与前太子李信有宿怨,而且他早已投入武氏一门,他此刻的意见,实际上代表的是武三思的意志。

许多朝臣于是纷纷出班附议。

黄门侍郎在奏章中还刻意留下了意味深长的话,消除异己,令心怀异志者失去拥兵的资本。

所指向的是谁,众人都心照不宣。

武后当然也知道黄门侍郎的意思,她对李信和李旦的一举一动也都极其关注,自己的亲生儿子,偏偏成了扎在她心底的两根刺。

“魔种在玉城已经打退了唐军,连最强的安西骑兵都奈何不了它们,都护府也沦陷了,那可是我唐军主力的据点,你以为长城的守军就一定能守住?”

武后的语气不急不缓,祥和的目光不怒自威。

“我听说,魔种也在不断的进化中,它们中间,甚至出了一位女王?”武后又问。

“都是蛮荒未开化的部族,它们中间,哪里会有真正的女王。”黄门侍郎知道,在武后的面前,可不许诋毁女王这个尊贵的字眼。

“看来你对一线最新的情报还不掌握。”武后的话语是温和的,其实已经在责备。

“众卿家,你们想到过一旦长城被魔种占据的后果吗?”武后问。

黄门侍郎的额头浸出细汗,他不敢再接武后的话了。

“秉太后,”朝班中走出了紫袍玉带的武三思,“臣闻,李信将军在长城颇有声望,守卫军后裔们对他十分服膺,而且李信将军深谙魔种的属性,由他带兵守关,长城应有惊无险。如太后实在心系边关安危,放心不下,可否令薛师驰援?薛师天纵之才,辅以稳健的副官供其驱策,选好时机,必能建功。如此,则长城安矣。”

武后脸上露出嘉许的笑容,这个武三思,真会替她着想,总能说到她的心坎里。

武三思自从被武后召回长安后,由右卫将军很快累进至兵部、礼部尚书,现在还担任着监修国史的重任,足见武后对他的信赖和栽培。

也许,真该下一个决断了,武后心想,相比武三思,李旦是令她越来越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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